狐小七睜大了眼睛,她為什麽要舍不得?


    “鄉下吃住簡單,王爺要是不嫌棄,就在寒舍暫住一晚吧。”江城站起來,麵帶和氣道。


    “不嫌棄,吃得挺好,住得慣,隻要有小七在的地方,豬棚都住得慣呐。”慕原澈搖頭晃腦的,說起渾話來哧溜的很。


    江城搖搖頭,進入內室去收拾,留下狐小七和慕原澈兩個人在外頭對峙。


    “就該讓你住豬棚!”狐小七飛了一個白眼,轉身就走。


    慕原澈從椅子上躥起來,一把撲過去,這迴狐小七沒躲開,叫慕原澈撲了個正著。


    “嘶——”狐小七從嘴邊溢出一聲痛唿。


    慕原澈連忙鬆開些,上下查看道:“怎麽了?我手上也沒鋼刺啊,抱一下就紮痛啦?”


    狐小七給了慕原澈的胸膛一個手肘:“滾蛋!”


    “你衣服上怎麽有血,是不是受傷了?怎麽會受傷的?”慕原澈抓住狐小七的手,就要給她的袖子撩起來。


    狐小七一甩手推開慕原澈,皺眉道:“蹭破皮而已,不用你管了,你不去找我哥睡覺,跟著我做什麽?”


    慕原澈嘴皮子一抽,這話說的怎麽有點歧義,他眼珠子動了動,耍無賴道:“如果你不介意,跟你睡也是可以的。”


    “滾!”狐小七狠狠的踢起腳尖,踹在慕原澈的小腿骨上,那一下快狠準,慕原澈都沒能躲開,“再胡說八道,下次我拿針把你的臭嘴縫起來。”


    慕原澈原地抱腳跳了半天才慢慢緩解那種尖銳的疼痛,他無力的癱倒在床上時閃過一個念頭——媳婦是自己選的,含著淚也要受著。


    破舊的木床在翻身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動,慕原澈昏昏欲睡之際,想到一件事情,蹭破皮也會流那麽多血嗎,衣服都被浸透了啊。


    不過慕原澈這個想法也很快隨著入睡煙消雲散了,窗外的月亮爬到最當中,一輪明月好似最耀眼的燈籠,將小小的庭院照的一片橙亮。


    南邊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南門鎮外邊的紅鸞林沐浴在日光之下,蔥綠發亮。


    一大早,容若他們幾個收拾好了所有東西,準備從南門鎮出發,正式深入火鸞林。


    退了客棧後,走在南門鎮的街道上,已經有攤販陸續開始出來擺攤做生意,冒著熱氣的鍋裏飄揚出來叫人胃口大開的香味。


    糖丸一路上買了好些吃食拿在手裏,等走到南門鎮的牌坊,幾乎兩個手都抓滿了,隻得把一部分放在了楚風手裏,她先挑了個幹蒸的大圓子吃。


    這種圓子通常是下水煮的,不過南門鎮這裏的做法不一樣,放在蒸籠裏蒸熟了,撒上一圈白芝麻,一口咬下去糯糯的,還有芝麻的香甜味。


    糖丸吃的滿嘴芝麻飛的時候,他們正好踏在南門鎮出鎮的口子上,不過要進入火鸞林,還得先繞一段小路才行。


    “咦?怪胎男。”糖丸咽下最後一口圓子,從楚風手中挑了一串臭豆腐時,忽然看到前麵站著一個人。


    隻怪這人太醒目,頂天立地的站在路中間不說,肩上還扛了一副棺材板,誰出門是這個陣仗的,簡直獨一無二。


    容若看了糖丸一眼隻覺得牙酸,剛吃的齁甜,現在又吃鹹辣的,就算胃能承受住,味蕾都要失靈了吧,她抓住了想要前去湊熱鬧的糖丸,警告道:“別招惹是非。”誰都看得出那個男人不好惹,也就糖丸沒有眼力見兒。


    他們和扛著棺材的男人相隔一段路,一邊是出鎮,一邊往鎮上的方向來,容若猜測這個男人是不是每天一大早就扛著棺材來南門鎮擺攤,然後天黑再出鎮。


    問題是,他住哪裏呢?


    就在兩邊的人馬還有十幾步馬上麵碰麵時,橫插出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道士,攔在扛棺材的男人麵前,手中拂塵往棺材上一拍,神神叨叨道:“孽障!孽障就在這裏,爾等還不快點躲開。”


    容若幾個麵麵相覷,他說的爾等是指他們幾個?他們就是路過,本來也沒想著要和棺材男交流啊。


    “今日孽障成形,勢必要危害蒼生,你不信貧道良言,他日定有苦吃。”道士一頭亂發蓋住了臉,壓根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多大年紀,聽著聲音有些滄桑,料想年歲不輕。


    棺材男叫老道擋住了路,他垂著的頭慢慢抬起,一雙眼睛煞氣橫飛,眉宇之邊全冒著陰氣森森,看著就很叫人心驚膽顫。


    老道不為所動,擺足了陣勢道:“貧道看你也是給妖孽催化了。”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就要往棺材男的身上貼,“奉三清道祖,令!玉帝敕吾紙,書符打邪鬼,張張皆神書敢有不服者,押赴酆都城,斬!急急如律令!”


    “哈!斬妖除魔啦。”糖丸啃著嘴裏的臭豆腐吃的香,旁邊的人被熏的都離她幾尺遠,她還渾然未覺,興致盎然道:“我還是第一次看現場版的呢。”零久文學網


    容若前世在電視劇裏看多了跳大神,感覺這個道士做起來還正經挺像那麽迴事,不過都是些招搖撞騙的招數,實在是不新鮮,拿來唬弄唬弄這些沒見過世麵的古人倒是夠了。


    果然,月牙在內,幾人都看的目不轉睛,心中料定道士有那麽幾分道行,否則怎麽扛棺材的那人臉色越來越黑了。


    “被煙熏的吧。”容若看著道士點燃了一把火,從地上拿起一根黃色破布旗幡,往空中搖了兩下,忍不住笑出聲:“家當還挺齊全啊。”


    楚風用折扇壓著嘴唇,嘖嘖兩聲道:“有點意思。”


    糖丸轉頭一看,人呢,怎麽都跑另一邊去了,她扔掉手裏吃剩下的木串,從楚風後麵撲過去,跳起來撲在楚風背上,雙手勒著他的脖子道:“老男人你是不是躲在這裏偷吃我的東西,哼!”


    楚風扭過頭來,越過肩膀看著糖丸的臉,“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還沒長大!”糖丸索性撐著楚風的肩膀躍起來,雙腳勾住他腰的兩側,讓他背著自己,扁嘴道:“伯母說了,多吃點才能長的高。”


    楚風嘴角一抽,人家往上長,你這是往橫了長啊。伸手捏了糖丸的臉頰一下,嗯,肉鼓鼓的,倒是手感挺不錯。


    “嗨,嗨,你們注意點影響,大庭廣眾的……”容若往月牙那邊指了指,人家已經沒眼看這疊在一起的兩人了。


    “哇哇,飛起來啦,快看快看。”糖丸對這方麵一向神經大條,她已經被前麵吸引注意力,雙腳一踹,讓楚風背著她再靠近一點。


    楚風深深的懷疑人生,糖丸這是把他當馬騎呢?


    容若看過去時,隻見道士的旗幡居然蕩在半空中,下麵無一物牽引,就好似施了什麽魔法一樣,這一招露出來,連容若都詫異了,這又是什麽戲法才能做到?


    月牙皺了皺眉頭,已經靠近火鸞林了就怕橫生事端,眼看棺材男和道士一時半會兒的停不下來,她轉頭對容若他們道:“旁邊還有一條小路,我們穿過去頂多再多走一裏地的路。”


    “表要,我走不動,一裏地也不行。”糖丸腦袋拽的二五八萬的,很是牛氣的說道。


    月牙理也不理她,扭頭就往小路走過去,容若聳聳肩,現在誰是老大誰說了算,他們受控製的能怎麽辦呢。


    “哼哼哼,瘦竹竿,破竹子,我才不要跟你走呢。”糖丸對著月牙的背影扮鬼臉,跳在楚風背上一刻也不消停。


    “小糖糖,要麽你下來我們可以有話聊。”楚風很真誠的提議。


    糖丸對著楚風吐了吐舌頭,揚起下巴道:“吃飽了,不想走。”


    楚風眉頭一抽,這口氣怎麽說的那麽驕傲,他活該就是當個代步的工具人?


    月牙都走了,楚風隻能跟在後邊,不過他們剛要踏上小路,突然飛過來一道人影,嗖的一下越過長空,精準落在月牙的腳邊上,成功擋住他們的路。


    原來攔路的道士被扛著棺材的男人一腳踢飛過來,容若他們迴過身來,連那把剛才看起來還很神奇的破旗幡都焉噠噠的橫臥路中央。


    “這是……凡人打敗了神仙?”楚風指了指團成一團的道士,眨巴了一下眼睛。


    容若握著拳頭抵在下顎上,認真思考了一下,才道:“也許是煞氣太重,道士修煉還不到家,說不準還需要仙器鎮壓。”


    糖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扇撲扇,聽的一愣一愣的:“討厭鬼容若,你說真的呀?”


    容若扯著臉皮,皮笑肉不笑道:“假的。”


    “切~騙子鬼容若。”糖丸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滾了一圈,閃過什麽主意,拍了拍楚風的肩膀,湊到他耳邊道:“老男人,我們趁著老道昏倒了,趕緊去把那個旗幡偷過來瞧瞧。”


    楚風揚了揚眉頭,開玩笑,他好歹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會幹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嗎?


    “嗯,我也對那個旗幡有點興趣。”容若眼睛裏閃爍著幾顆小星星,摩拳擦掌的樣子。


    楚風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是正人君子!


    “快去!”糖丸催促道。


    容若瞟了楚風一眼,嘴角彎起來,笑眯眯的樣子多麽‘和藹可親’。


    此時,一直低頭吃東西不作聲的星盤忽然開口道:“月牙月牙,那個道士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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