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楚風說的那麽輕鬆,還以為是京城一日遊,容若眼珠子轉了轉,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誒……那不行。”楚風馬上就否決,連連搖頭道:“二哥知道了,還不劈死我。”以扇子為刀刃,做了個劈人的姿勢。


    容若撇撇嘴:“他要昏迷七天。”


    楚風歪了歪頭,桃花眼閃了閃,啊了一聲道:“小嫂嫂,你是故意的!”


    話說到這裏,容若也爽快承認道:“這是其一,我剛才說的也是真的,他第二次毒發,身體內的毒素已經有些遊移,必須要控製住毒在原處,這樣方能堅持三個月。”


    “可最主要的還是二哥不同意你入南疆,你才打算來個先斬後奏是不是?”七天的功夫,換了別的地方還好,南疆本來就不讓外人進入,慕北辰就是用盡手段,順利進入南疆,那個時候,容若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容若眸底凝聚起一層灰,語氣轉為堅持道:“以我現在的醫術,窮盡所有不過能維持他三個月的生命,所以南疆一行,勢在必行。”


    楚風沉默了一下,問道:“若是南疆沒有傳聞中的聖潭鱗麒呢?”


    “我在一本醫術上看過,五毒族人本就善於應用一切毒物,他們的蠱毒是毒也可以是藥,有很多可行之處,糖丸身上,你不是也見過這樣的奇跡。”容若想到那一次周沁珠傷勢慘重,就是用了糖丸養成的碧水蝴蝶,想想看糖丸養的初級療品就那麽不凡,要是高級蠱蟲呢?


    楚風動搖了一下,還是有些顧慮道:“可南疆不讓外人進入,蠱蟲更是隻穿親傳弟子,連外門弟子想要接觸都很難……”他們就是混進去了,又如何去得到那些厲害治療蠱。


    容若眉眼低斂,黑眸明亮堪比星辰,裏頭有光芒湧動,“人總要走出第一步,才知道後麵一步怎麽走。”


    “小嫂嫂,你是把算盤打在了糖丸身上……”楚風語帶遲疑道。


    容若挑了挑眉頭,像是在問,有什麽不可以?


    楚風忽然間替糖丸擔心起來,被二哥調教出來的小腹黑看上了,好像是蠻慘的。


    一刻鍾後,糖丸驚天動地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不行!”


    燭火搖曳了一下,容若剪掉一朵燭花,提著剪刀對著她比了比:“不行也要行。”


    “哼!我才不帶你這個可惡的中原人迴家呢。”糖丸手縮在繩子裏麵,雙腳並用,跳到椅子上坐下來。


    容若將剪刀一豎,尖的那頭抵著桌麵摩擦,發出刺耳的一撩聲音來,“我先剪了那隻蠢蠍子的尾巴好,還是拔了小青蛇的牙齒……哦對了,聽說蛤蟆燉湯很滋補,還能明目呢,你養的那隻大小倒也合適……”


    “你你你,你這個愚蠢的中原人,你敢?”糖丸瞪大了雙眼,兩頰鼓的像是小包子。


    容若彎了彎嘴角,兩指一揮,空中頓時飄灑下來白色粉末,楚風眼疾手快的馬上閉氣閃到窗口,可憐糖丸還沒反應過來,撲了滿頭滿臉,她烏黑的大眼珠子一眨,嗚嗚嗚,容若這個討厭的中原人,她為什麽不能動了。


    容若抓著剪刀往桌上一拍,慢慢走過去,湊到糖丸麵前皮笑肉不笑道:“你中的這個毒叫刹那芳華,馬上你的臉就會慢慢老下去,不用一刻鍾你就變成白發蒼蒼的老嫗。”


    糖丸拚命眨眼睛——哼,不要想騙我了。


    “不信啊?”容若身子往後一仰,坐在椅子上,閑閑的端起一碗茶來,喝了一口才道:“那我們先等一刻鍾。”


    楚風靠在窗口用手指頭戳了戳額頭,古人誠不欺他,女人毒起來沒有男人什麽事啊。


    望月塔裏麵,原稹走在最前帶路,後麵緊跟著黑衣男人,最後才是表麵閑適仿佛真來逛街賞閱的風豎。


    望月塔的結構像是瞭望台,四麵皆空刻了門的形狀,每一層外麵都裝有圍欄,人可隨意站在一層上賞月,不用擔心沒有欄杆而不小心摔下去。


    簷角掛的銅鈴卻是後來那任將它開放給民眾賞月的知縣為了風雅而特意加上去的,風大了一些,銅鈴隨風擺來搖去,發出悅耳的敲擊聲。


    最中央是牆體,四麵都是刷成的純白色,不過年頭久了,牆皮有些脫落,還有一些髒汙的痕跡,或者是偶然遇到詩興大發的文人,幹脆提筆寫就一詩,反而添加了一些味道。


    原稹就麵對著中心停下來,迴頭看了黑衣男子和風豎各一眼,才迴過身,手指頭在牆體上描畫起來,好像是在做一幅什麽圖。


    風豎眼角餘光往旁邊斜了一眼,卻見男人臉上覆蓋著黑色鎏金麵具,隻有一雙黑眸露在外頭,眼中神色既傲慢又猖狂。


    “閣下也深諳五行機關,不知可看出他在做什麽?”風豎微微一笑,和氣的樣子都看不出前兩天彼此才大戰過一場。百度


    男子冷哼一聲:“你是想說原府地下室的雕蟲小技。”


    風豎羽扇一停,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閣下願意給小生解釋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你敢用密室布置陷阱,卻擺一幅假畫,你當本少主和天下那些傻子一樣,真假不辯?”男人上下嘴唇一碰,劈出冷言嘲語。


    風豎張嘴啊了一下,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隨後攤開一隻手道:“我也想用真的,這不是沒有麽。”


    男人斜眼看了他一下,不耐煩繼續說什麽,卻見風豎不依不饒道:“到底哪裏不對勁了,我明明按著傳說中的仿製的啊。”


    “你不是軍中的人,你和大昭將軍燕迴之間是什麽關係?”男人答反問道。


    風豎含笑道:“看起來閣下對在下也很好奇,我不過就是餐風露宿的鄉村野夫一枚,擔不起閣下的調查。”


    “好一個鄉村野夫……的軍師。”男人冷哼一聲。


    風豎沒有因為別人看透而吃驚,氣定神閑的搖了搖羽扇,笑說道:“我猜問題出在棋盤上。”他雖沒見過真的《四景》圖,可也收集過不少這方麵線索,自信模仿起來應該挺像的,既然風景不錯,那錯的肯定就是棋路。


    男人雙目注視著用手指頭寫寫畫畫的原稹,看也不看風豎道:“而且你一個燕迴身邊的軍師,居然聽令另一個年輕人的,本少主倒是奇怪,那位鄭老爺到底是何方神聖。”


    “秘寶路線就在棋盤之上,但是從未聽人說起過棋子走向,我憑著感覺臨摹一幅,到底還是叫你看出來了……難不成你見過真圖?”風豎眉毛末梢一挑,笑的八風不動道。


    兩個人好像都在自說自話,可又暗帶著無形過招,你來我往,如平靜海麵底下暗流湧動,充滿兇險。


    就在這個時候,原稹最後一筆停下,隨之三人腳下發出猛烈的巨顫,地上的磚塊居然就移動了起來!


    原稹眼中不減驚訝,他沒想到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那幅圖居然就是解開望月塔機關的走勢圖,好精妙的機關。


    “如此機關,的確像是她的手筆。”男人語焉不詳的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還沒等風豎想清楚,原稹腳底下露出一個黑洞,他整個人瞬間掉落了下去,聽不見一點迴音。


    震動全都停了下來,除了原稹不見,以及他原本站的地方那個黑洞外,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好像剛才的動靜本就不存在一樣。


    “閣下不下去看看?”風豎以羽扇對著黑洞的方向指了指,眼眸笑的像是吃人的狐狸。


    男人黑黝黝的眼睛注視著風豎片刻,冷聲道:“一起走。”無論誰在前麵,都要擔心被後麵的人暗算,就算他自持功夫高深,也還沒有驕傲到愚蠢的地步。


    風豎撩起長袍塞進衣帶裏,然後把羽扇插到後邊脖子裏,眯眼笑道:“要不然先數個一二三……”


    黑衣男人最是直接,自己跳下去之前,一掌掃向風豎,逼得他不得不一起跳進黑洞裏。


    望月塔上,連帶著易凡在內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望月塔的震動,還以為它會塌下來時,卻又恢複了平靜,她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心中肯定和原稹幾個有關,著急想去看看,可是前麵的黑衣人寸步不讓,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隻知道服從命令。


    “你們主子或許發生意外了,你們也不去看看?”易凡眼眸半抬,清如秋霜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黑衣人的臉部好像波動了一下,隨後冷喝一聲:“閉嘴,否則就殺了你。”


    易凡的眉頭皺在一起,看起來她需要換個思路。


    縣衙的方向,老師爺擦了擦渾濁的雙眼,手中一碗涼透的茶水一顫一顫的,不少茶湯都從杯口滑落出來,他伸長了脖子凝視半晌,仿佛要把前麵的望月塔盯出個窟窿來。


    “師爺,夜深了,您還不休息啊。”小廝從外麵開門進來,送了熱茶水。


    師爺馬上把他捉過來:“你過來瞧瞧,望月塔是不是在搖?”


    小廝看了半天,莫名其妙道:“沒啊,還好好的立在那頭呢。”


    “嗯?怎麽剛才……明明……”師爺永遠想不通,他明明看到望月塔剛剛在搖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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