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帶著兵闖入雄獅嶺,易凡已經從裏麵跑出來,對著鳳梧搖搖頭:“和之前的一樣。”


    鳳梧一把劍插入地中,抬手摸了摸後腦勺——窩了個草,說好的大殺四方,壯懷激烈呢,他一腔熱血就這麽給澆滅了?


    “和之前的幾個山寨情況一樣,每個人都像是喝醉了一樣,不管怎麽打都不清醒。”易凡眼中帶著狐疑,這攻山未免也太順利了,順利的不可思議。


    從第一個楓葉嶺開始,他們準備的非常周詳,就這麽揣著小心進去一看——人全倒在地上了?


    “清理一下,繼續往下一個山寨去。”鳳梧提了提盔甲,把頭盔拿下來頂在腋下,伸手揮了揮,舔了舔嘴巴,他這個‘少將軍’怎麽當的很沒有成就感呢。


    副將走上來,對鳳梧道:“少將軍,末將看這情況不尋常,是不是放緩一些步驟,叫人去查清楚才好啊。”說不定是故意設下圈套誘敵深入呢。


    鳳梧煩躁的搓了一把頭發,風豎那個死小子該在的時候不在,他現在找誰問去,他奶奶、的,他又不是真的燕迴,啷個曉得嘛。


    “少將軍?”副將喊了幾聲見鳳梧沒反應,提高了一些聲量。


    “你說的很有些道理。”鳳梧假裝沉著的點了點頭,伸手隨便一指:“你們幾個去後山看看,還有你們到處查看一番。”


    幾個領到命令的先後離開,易凡已經在旁邊兜了一圈迴來,道:“沒有一個清醒的。”


    鳳梧嘴巴一撇,這下好咧,連找個問話的都不能,“先就地休整一番,等搜查的迴來了再看吧。”


    易凡往對麵山看了看,轉身道:“少將軍,後麵一座山是落日嶺,我先去探看一下情況吧。”他也不提什麽山寨頭子是誰,武器裝備什麽了,反正都癱地上了,說了白說。


    鳳梧尋思著這小子幹活還算賣力,看他主動的份上,大方點頭道:“可以,注意安全,遇到危險了不要急著往前衝。”作為一個大將之風的少將軍,鳳梧覺得還是要勸導年輕人幾句的。


    易凡沉默著頷首,用輕功掠了出去。


    鳳梧摩挲著下巴,嘿,這死小子,老子好不容易叮囑一個人,你就一點也不感動?


    大家快速的清理人和東西,雨水唰唰,山寨裏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鳳梧當暗衛久了,對黑暗早就習慣,但這麽多人的前提下,叫他總覺得哪兒哪兒不舒服。


    “少將軍,軍師在何處哇?”副將又提溜提溜的走過來,左右看看,眼中透出一點好奇和八卦。


    鳳梧眯了眯細長的眉眼,他是不是看錯了,這老小兒為什麽提起風豎那臭小子時,語氣怪怪的,倒也沒想太多:“軍師運籌帷幄,當然是在後方啦。”


    “哦……那這邊的情況是不是要告知軍師一下?”鳳梧走一步,副將跟上來一步。


    鳳梧懷疑覺得自從老頭誤會他和風豎的關係後,最近這老頭有點開始神神叨叨起來,對著他左一個風豎,又一個風豎,可是他實在不好主動開口,說什麽?難道他要說——‘我和風豎是清白的,什麽癖都沒有’?


    鳳梧停下腳步,看著副將道:“那就派人通知一下軍師吧。”


    本來以為老頭該走了,結果鳳梧走了幾步,發現老頭還跟在後邊,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道:“還有什麽問題?”


    副將嘴部滾動了一下,猶豫道:“這個……末將是覺得……”


    鳳梧一聽後三個字,腦袋有些發脹,因為通常後麵連接的都是長篇大論。


    果然副將也沒辜負鳳梧的‘期待’,用略帶滄桑而陳舊的語調,緩聲慢氣道:“軍師哪裏人末將不清楚,不過末將活了幾十年見過的人不少,軍師確實是氣度不凡,胸有天地之人,且他談吐文雅,想來很是招人喜歡……”


    鳳梧掏了掏耳朵,這老小子有沒有搞錯,怎麽畫風一變誇起風豎了,前幾天誰跟他說毛沒長齊不靠譜來著,是不是叫髒東西給俯身了啊。


    “不過……”終於,副將話鋒一轉,似有難言之隱般,吞吐起來:“這世上雖然民風開放了許,到底容不得違背天上地下的存在,還是要遵著老祖宗那套才好啊,畢竟少將軍年輕有為,何愁前途,怎麽能為此而甘願墮落,到時候怕是得不償失,反而都沒落得好了啊。”


    鳳梧嘴角抽抽起來:“劉副將,你想多了……”


    “末將明白,末將明白,少將軍不用多做解釋。”副將拱了拱手,告辭道:“少將軍考量一下末將的話吧,末將也是真心替少將軍著想。”


    鳳梧幹瞪著眼看老頭自顧自說完,然後一轉身瀟灑離開,關鍵之前還意味深長的長歎了一口氣,啥,啥意思?我愛中文網


    等鳳梧迴過味來,一腳踹開旁邊的石頭堆——哇,靠!這到底是什麽老頭兒,打哪兒來的奇葩啊?


    身在周集的風豎朝著天空打了個噴嚏,摸了下鼻子,怎麽突然感覺癢癢的。


    旁邊裝作商人打扮的暗衛看了一眼風豎,目光落在他手中羽扇上,嘴角咧了咧,看表情就知道是在吐槽風豎那做作的做派,風這麽大,天那麽冷,扇什麽扇子,真是。


    風豎坐在一個茶攤裏麵,右手羽扇輕揮,左手拿起茶壺給自己添滿茶水,眼角半眯起來,嘴上猶帶著幾分笑意:“你不用轉身,我都看到你偷笑了。”


    暗衛一愣,這笑麵狐狸,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可惡!


    “風大人,你說今晚那些人還會不會來了?”暗衛走到風豎身邊,雙手抱臂,看向不遠處的入口。


    這裏是周集,可說是藍縣東門外頭一個野市場。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在藍縣裏頭擺攤是要出一定的攤位費的,然後藍縣地處交界,有很多不同民族的人前來或者出售或交換物品,官府一是怕人多了容易出亂子,二也是照顧周邊農莊裏的鄉下百姓,所以專門開辟了一快地方給他們做擺攤用。


    這裏的花樣不多,除了風豎坐著的茶棚外,大多是賣蔬菜的,偶然有個賣點手工小玩意之類,都是貪圖這邊攤位費便宜,幾乎不要錢。


    城裏的襄涇坊本來是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出了人命案子,再加上‘陳元昂’把控人手,所以冷清下來,但是城內的人還是要買菜吃飯,因此這邊反而熱鬧起來。


    不過再熱鬧到了深更半夜,尤其是雨天,也該沒人了。之所以現在攤位都還沒散,因為前兩天官府下了一道令,為了促進藍縣的正常貿易,所以進行為期七天的夜市,地點還選在了周集。


    “怕是……”風豎喝了一口茶,彎著的狐狸眼裏麵流過一抹精光,“不會來了。”


    這就是專門給三十三寨黑老大設立的圈套,計劃倒也不難,首先在坊間故意散播原稹還沒死的消息,並且透露出他手中有畫,還打算在夜市的時候與人接頭。


    在風豎來看,圈套這種東西不用太複雜,隻要好用就行,既然那人來藍縣就是為了這幅畫,那麽給他想要的,他就算懷疑也不會放過。


    暗衛把手中的抹布甩到桌上,不解道:“為什麽?”他們看了看左右,他們裝的還是挺像的啊。


    前麵不管是賣菜的,做糖畫的,沒錯,都是暗衛假扮的。


    風豎含著笑轉頭看他:“誰深更半夜在外頭,尤其是下雨天還出來瞎逛的?”就是夜市也不可能擺攤到這麽晚,還一個攤位都不走,全都堅持下來,明擺著告訴人有圈套。


    “那……”暗衛想說,不是你叫我們這麽做的?


    風豎搖了搖扇子,眼眸微眯起來,“原來我設想他急著找《四景》圖,就算是陷阱也會不惜闖入……”當一個人迫切想要一件東西,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就算他明知希望不大,也不願因為自己錯失而抱憾。


    暗衛還是不懂:“可是他怎麽不來了。”


    “我想或許是山上出現了什麽意外。”風豎眼瞼微斂,神色中帶著一抹揣測道:“以他的心計,但凡一點不同,就會聯想起來,從而發現端倪。”風豎了解過對手,就算消息甚少,可也明白那是一個很難纏的人。


    有時候神秘不是單一的一種標簽,而是這個人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和心思縝密的算計。


    “現在怎麽辦?”暗衛看往遠處黑色雨幕問道。


    風豎站起來,用羽扇揮了揮:“先散了吧。”


    “就這麽算了?”這種人放在外麵,總覺得叫人不放心,就算三十三寨滅了,到時候去別處再起點什麽亂子呢。


    風豎挑起眉眼,微微一笑,忽然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知道怎麽捕雀嗎?”


    暗衛用手抓了抓脖子,這個麽,難道不是用輕功直接抓?


    “套一個真正的圈套之前,總要給對方一點甜頭啊。”風豎感慨的聲音被雨水吹的極淡,他一頭紮進雨幕裏,衣袍飄飛,格外灑然。


    暗衛在原地愣了愣,風大人在說什麽,今晚上就是給對方一點甜頭的預熱,還不是真正行動?


    那麽他們來這裏吹了半天風雨,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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