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幾道大風刮過,“嘩啦啦——”憋了大半日的傾盆大雨倒下。


    窗外的雨被寒風卷進來,把坐在裏麵的三人同時驚醒,容若起身道:“我去關窗。”


    雨聲鎖在窗外,淅淅索索的和弦音下,陳大公子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溫冷:“這幅畫倒不是因為值錢,卻有非同凡響的意義,它的名字叫《四景會棋圖》。”


    慕北辰眼眸一動,抬起眼簾道:“前朝聖元公主所作那副畫?”


    “鄭公子你也聽說過?”陳大公子有些意外道。


    容若笑著迴身坐下,代為迴答道:“相公平素最喜歡這些筆墨文字的,也收藏了些畫作,不知這個《四景會棋圖》有什麽特別?難道那個聖元公主還是大畫家?”


    慕北辰頷首道:“偶爾聽人提過一次。”


    陳大公子了解般的點了點頭,道:“聽說前朝的聖元公主文武雙全,不止精通繪畫,就是五行八卦,機關術數都有涉獵,很有幾幅傳世名作,不過後來在戰火中都不見了,但是,唯有這一幅《四景會棋圖》不僅流傳下來,還成就了一個傳說,鄭公子可知道是什麽?”


    這迴,慕北辰搖了搖頭,伸手把扔在桌子中間的玉石拿起來,在手指尖熟練的轉著,“有段時間,江南文人中盛傳這幅畫現世,倒是聽了兩句,單以為前朝古畫,價值不菲,卻不知道有什麽別的傳說。”


    “相傳這幅畫是聖元公主閑暇時隨意塗畫的,本來不值當一提,也就收攏在她的閨閣書桌之上。”陳大公子目光放遠,好像追憶到那個年代,“後來前朝覆滅,被四國取代的曆史兩位都是知道的,不過這裏麵還有個小故事,就是聖元公主的死。”


    容若大概知道一點,本來這片中原大地是由一個國家統一的,稱之為大和王朝,王朝存在了很多年,自然會出現盛極致衰,衰而敗亡的一步,所以大和末年王朝衰敗,貪官橫行,皇帝雖然還是個仁帝,可麵對腐朽的朝代已經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步步走向滅亡。


    隨後戰火紛飛,百姓們流離失所,在不同的權利交替中,慢慢分離出四國來,從此開始了短暫而不穩定的和平。


    陳大公子起起伏伏的音調,隨著敲打在窗杦的雨聲而更帶了點古舊感:“當起義軍衝入大和皇宮的時候,前朝皇帝已經帶著後宮的所有妃嬪自縊身亡,那個時候,還有一些常年被貪官欺壓的百姓心中不忿,打算將皇帝和妃嬪的屍體拖出去當眾暴屍三日,誰知道,當第一個人觸摸到皇帝的身體,突然他的全身燃燒起熊熊烈火……”


    “火燒起來,很快連綿成一片,整個皇宮瞬間成了火海,自然所有的屍體都一並燒沒了。連帶著皇宮也毀了,成了一片廢墟。但事後人們發現,在屍體裏麵沒有找到聖元公主。”


    容若雖然不想打岔,可還是忍不住問道:“都燒成那樣了,他們怎麽辨認出誰是聖元公主。”


    陳大公子並不介意,微微一笑道:“因為聖元公主生來是六指,較別人多一指。”


    容若恍然,原來如此,“不過皇宮都燒沒了,《四景會棋圖》沒燒掉?”


    “自然是聖元公主帶出來了。”慕北辰一臉看智障的表情。


    容若麵巾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這個不是合理懷疑麽。


    陳大公子看著慕北辰和容若的眼神交流,含笑點頭道:“鄭公子說的不錯,聖元公主離開皇宮什麽都沒有帶,隻帶了一幅《四景會棋圖》。”


    容若好笑道:“不帶金不帶銀,卻帶了一幅畫,不用說肯定有什麽重大的意義。”


    陳大公子看著容若道:“不錯,誠如鄭夫人說的,這幅畫雖然是聖元公主隨手所作,可上麵,掩藏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這迴容若和慕北辰都沒有說話,等著陳大公子繼續道:“起義軍衝入皇宮打開國庫,叫大家驚訝的是,裏麵卻是空空蕩蕩無一物,前朝建國幾百年,那些東西都去了哪裏?”


    這麽一問,自然很容易叫人聯係起來,慕北辰壓著茶碗抵在唇前,道:“聖元公主帶走的不是《四景會棋圖》而是前朝所有的寶藏?”


    陳大公子撫掌道:“鄭公子果然玲瓏心,不錯,聖元公主本就通五行,擅長機關秘術,在起義軍馬上要衝入皇城時,她早就暗中把國庫中的寶藏掩藏到一個地方,並且把地點繪到了隨手取來的《四景會棋圖》上。”


    “這個你都知道?”容若抽了抽嘴角,怎麽有點聽故事會的感覺,這隨手一個詞仿佛趴人家床底下看來的。雲南


    “百年前《四景會棋圖》曾現世過一次,有書畫大家看後,辨別出上麵兩層墨跡繪作時間不一樣,再則在下認為當時情況緊急下,聖元公主定然來不及多作考慮,從書桌上隨便拿了一幅畫添加進去,也是合理猜測。”陳大公子脾氣好的解釋道。


    慕北辰喝了口茶,掌心拖著茶碗,眸色波瀾不驚道:“那又怎麽落在原家手上?”


    陳大公子感歎了一聲,說道:“就是那次現世,惹得四國競相爭奪,而後發生一場大戰,戰火荼毒,累及很多城池,結果畫作連帶著那位主人都不見了。”


    容若無聲笑了下:“看起來,這幅畫並不是太吉祥。”


    “聽說是雖然大家都確認藏有前朝寶藏的地點被聖元公主畫在了《四景會棋圖》上,可隻有前朝後裔才能看懂,平常人是摸不出裏麵的線索的。”陳大公子擰著眉頭,身子微微偏過來,一半被雨色照的溫亮,一半叫隱影遮蓋出一絲晦暗。


    容若一條眉頭挑了挑,側頭對著慕北辰道:“也許前朝餘孽卷土重來,來找寶藏複國哦。”你們這些皇子皇孫的都得小心些,說不定也給盯上了。


    慕北辰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那點調侃意味,眉峰不動的看迴去,淡道:“周公子倒是可以朝這一方麵追查兇手。”


    陳大公子莫名有種被對方夫妻塞了口大狗糧的錯覺,清了清嗓子道:“經由兩位一提,在下茅塞頓開。”


    從茶葉生意談到藍縣命案,再往前朝繞了一圈,最後終於還是繞了迴來,慕北辰答應陳大公子一個月後會由江南那邊先送來五車茶葉,若是情況好的話,再談後麵的合作問題。


    在陳大公子離開後,容若眼帶促狹的對著慕北辰挑眉道:“王爺,你準備派誰去江南采購茶葉啊?”自己花大價錢買來,然後折價轉給陳大公子,慕北辰這一筆虧本生意做的真痛快。


    “為何要去?”慕北辰閑適的坐到窗口的塌上,伸手推開窗戶,雨絲馬上歡騰的飛撲進來,“你以為本王是你。”算準了一個月內這邊的事情都可以解決,才會那麽爽快的應承下來,至於一個月後陳大公子收不到茶葉怎麽想,這跟他有關係?


    容若一噎,好吧,她又自取其辱了,“是是是,您老是誰啊,算無遺策的智多星下凡。那您老說說看,陳大公子的話裏麵,幾句真幾句假?”


    翻滾的烏雲裏麵一道雷光乍然出現,落在慕北辰漆黑的眼眸裏,成了一束星光,他月牙白的衣服隨著外麵的風翻起,好像白雲在流動,冷感之外,多了一抹絕豔的清華,“半真半假。”


    容若摸著下巴,嘴角微勾道:“做生意是假,探聽是真?”


    “真,也假。”慕北辰一隻腳曲起來,手擱在膝蓋上,手指尖的玉石還在轉著玩耍,“他來此不過就是為了引出這幅畫罷了。”


    容若垂目思忖道:“還有一點我注意到了,他明知藍縣的知縣馬上要換人,可一點也沒有提起,還做出一副在藍縣他就能打包票保證的樣子,說明他並不介意這筆生意能不能談成,是吧?”


    慕北辰看向雨中的街道,清淨起來,行人就更少了,他的語調不加掩飾時,顯得比外麵的雨還要涼薄幾分:“他知道我們在打聽藍縣的命案,所以送給了一個‘機會’給我們。”


    “果然是地頭蛇,一點也瞞不過人家呢。”容若聳了聳肩,帶著取笑意味的道:“王爺,聽過地頭蛇的口頭禪嗎,到了他們的地界是龍你也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臥著哦。”


    慕北辰冷眸淡瞥容若一眼,往外打了個手勢,一身黑色暗衛裝的白羽很快出現,慕北辰道:“查一下原家。”


    白羽應了一聲,很快又在雨幕裏消失不見。


    容若再次感慨,她最羨慕的就是這一點,手指頭動一動,就有人出現隨時等候差遣,唉,萬惡的資本主義啊,罪惡的封建王朝啊!


    “王爺,奴家去看過了,猜我看到什麽了?”彩蝶從開著的窗戶飛了進來,一落地,馬上擠出個神秘的表情。


    剛才容若打發彩蝶出去,其實是事先就商量好的,趁著陳大公子不在縣衙中,讓她再去探探底。


    容若笑著道:“看到花開了,笑的那麽開心。”


    彩蝶撲過去,摟住了容若的脖子蹭啊蹭的,在慕北辰掃過來時,很快說道:“我看到陳知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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