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被她勒的脖子發疼,好不容易喘上口氣,抬起頭來,扯了扯嘴角道:“你以為是我身上的味道暴露了你們,不,其實暴露你們的是你們自己。”


    黃衣女子顯然一時沒反應過來,皺著眉頭道:“你這個話什麽意思?”


    “你們慣用攝香,時間長了,定然會在身上殘留下一些味來,平日倒是感覺不到,可一旦用我專門特質的藥粉混合,就會產生濃鬱的香氣。”這也是容若隻給綠雀一小瓶的原因,隻要在城門口灑上那麽點,對於別人都沒用,隻有紅蛛教和白鶴教的才能出現這種化學反應。


    黃衣女子聽後,眼底劃過一抹陰惻惻的殺氣,也有些惱怒,“你這麽聰明,不妨猜測一下,是她救人快,還是我放手的動作快。”


    “咳……咳咳咳……”冷風吹入喉嚨間,容若忍不住咳嗽起來,自從那夜被藺妃私了夜刑後,她的身體被寒氣侵襲過,留下了點見不得風的毛病,“那你也猜一下,我們兩個一起墜崖的話,是你先腦袋崩裂,還是我先升天。”


    黃衣女子沒想到容若在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兩道眉頭擠在一起,對成了兩座小山,麵色鐵青中帶著一點猙獰,“你不要以為這樣說,我就會害怕。”


    話說到這裏,突然一道黑影直撲過來,黃衣女子一直正對著綠雀,沒想旁邊會有人躥出,等迴過神來,腳步情不自禁的往後一退,手上的人被對方抓住,她的手指立馬用力拽緊。


    容若感覺自己成了夾心餅幹,兩邊扯的她手骨發疼,黃衣女子半邊身體都掉落外頭了,還死死不肯放手,她揚起頭來,眨眼而過,那雙從來波瀾不驚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驚詫。


    渾渾噩噩中,容若整個人被高高的吊飛起來,一道寒氣從她右手臂滑過,她感覺手部一鬆,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濺在她的手腕上。


    慕北辰帶著容若落地,她一低頭,手腕上居然還掛著半截手,斷口整齊,可見出手的動作是多麽利落。


    容若甩了甩手,習慣性的抬起手撥開額頭的一點碎發,等她觸摸到自己皮膚時,手中的觸感突然叫她想起昏迷前的事。


    不知道天下的女子,尤其美麗的女子在知道自己一夕間被毀容時是什麽心情,對於容若來說,她首先是沒反應過來,然後才開始緩緩生出滯悶鬱氣。她從來不特別關注自己現在的容貌,但也不代表她願意頂著一張奇形怪狀的臉到處走,還要被任何一個看到的人指指點點。


    關乎外貌,容若認為過得去就可以了,她首先是靠內涵行走江湖。可當失去的時候,她還是難掩心中的那點長長的歎息。


    “還以為這次要見閻王了,還能活著挺不錯的。”容若隨手撕下衣袖上一片布子,充當了麵罩,在耳後打了個結,抬頭道:“綠雀,不錯哦,反應很迅速嘛。”


    綠雀站在原地,眸光接觸到容若的,對方那麽坦然從容,仿佛毀容對她來說是一件小事,綠雀心中浮起一絲難受,若不是她晚了,容姑娘就不會被毀容。


    這樣安靜的山頂上,容若輕輕一笑,出聲道:“都看著我做什麽,畢竟這麽熟悉了,難道不看臉就認不出來了?”


    慕北辰一隻手還拽著容若的手臂,玄色的衣袍被風狂卷,衣角掀起驚濤駭浪般的湧動,清然的目色放在容若臉上,好似看著的是塊木頭,並不為那上麵扭曲的麵容而有任何表情變化。


    “什麽毒?”慕北辰睫毛半垂下,一雙眸子靜遠幽深,語氣亦是平日淡淡的腔調。


    容若攤了攤手,聳肩道:“蝕骨毒,如果是中毒一個時辰內我可以解,一旦超過一個時辰……”她轉眸看向懸崖對岸,目光放的遠了,有些發散,“無藥可解。”如果此生注定要帶著這樣一張醜陋的麵容生活下去,她不能在一開始就喪失了生存的勇氣。


    綠雀上前一步:“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變故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黑色劃破長空,落在容若麵前,在慕北辰做出反應時,‘呲’一聲炸開來,青色煙霧騰騰升起,把這一片都籠罩起來。


    慕北辰帶著容若輕輕一躍,一個人影撲殺過來,他反手一招,兩個人瞬間交上手,你來我往,在煙霧中一口氣過了十幾招。


    雖然慕北辰拖了容若一個拖油瓶,不過打起來還是遊刃有餘,一掌拍的對方往懸崖墜落。不過,還沒等慕北辰站定,容若感覺到她的腳被什麽勾住,人不可控製的往後倒。


    慕北辰本來很輕易就能拉迴來,但是又一陣煙霧升騰起來,慕北辰不小心吸入一口,內力稍一滯,居然被容若帶著一同朝著懸崖直直往下墜落。


    等煙霧散開,綠雀飛撲到懸崖口上,隻看見慕北辰和容若成了比燕雀還小的一個黑點,並且慢慢在她眼前消失。


    “王爺!姑娘!”綠雀麵色巨變,眼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隨後是無法掩飾的愧疚。


    突然的變故讓其他的暗衛也懵了,等到綠雀就要縱身往下躍,其中一個連忙抓住了她,道:“綠雀大人,你先不要著急,下麵雖是懸崖,可據我所知底下正對著一個湖,王爺或許沒事,我們現在就從另一頭繞道下去尋找。”


    綠雀深吸一口氣,環顧了周圍的地勢一眼,很快選了個方向疾馳而去。


    護國公府


    沒有糖丸這個煩人精,楚風難得睡了一個完美的覺,深深覺得糖丸能待在靜王府簡直是太棒了,小嫂嫂絕對是他人生的貴人啊,除了昨天傍晚那個奇怪的眼神外。


    楚風從他的院子裏出來,迎麵走過來楚忠,行了禮後道:“少爺,我去找過衙門那邊,獄卒說方小姐倒不像是被劫持走,好像自願的。”


    左右方馨暫時找不迴來,楚風對這方麵也不是很熱衷,敲著折扇道:“你多派幾個人沿著出城的方向問問,還有就是她父母生前的幾個莊子,人就算跑出去了,總要吃喝的。”不管莊子變賣了,還是入住,不可能一點影子都不留下。


    楚忠聽後點著頭退下了,不過他這邊退下,林原秀身邊的周嬤嬤又找上楚風了,“夫人正在前廳等少爺一起吃飯。”


    楚風看了看頭上陰天,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升起啊,今兒個怎麽了,他娘突然爆發母愛了?要知道,林原秀有句著名的言論——吃飯都不主動,還能指望你幹什麽,愛吃不吃,老娘才不伺候你。


    楚風心懷忐忑的來到前廳,心中琢磨著,莫不是林原秀終於要跟他坦白,那個什麽藍月寒就是她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


    唉,老爹啊,你這頭上是頂了一大片綠草原啊!


    “賊眉鼠眼的幹什麽,還不快點滾過來吃飯!”林原秀往外瞥了一眼,不耐煩的唿喝道。


    楚風挺了挺胸膛,有求於他這個兒子還這麽兇巴巴的,看他帶會兒不拿喬一下,不顯得他的作用。


    “幹嘛?老娘臉上有花啊?”林原秀盛了碗粥放在自己麵前,自顧吃起來。


    楚風抖了抖眉頭,畫風有點不對,這時候不是應該露出一副追悔莫及,可憐巴巴的表情,然後讓自己心生同情,再求著自己幫她去老爹麵前說說情?什麽年少無知,被哪個提起褲子不認賬的混蛋騙了感情啊;什麽搶了人相公,結果人家羞愧難當,寧願一死啦……


    林原秀夾了口醬脆筍,側頭看著楚風一動不動幹坐著,表情相當豐富,凝眉道:“你幹什麽?”


    “呃……娘啊,你找我來是?”楚風稍微靠過去一點,試探著開口道。


    林原秀點了點桌子上的早膳,道:“先吃了再說。”


    楚風桃花眼微微眯起,倒是沉得住氣,誰怕誰!


    等林原秀吃完,楚風才啃完半個包子,她喝了口茶清嗓子,斜睨楚風道:“女裏女氣,就不能吃的爺門點。”


    楚風又小口咬下一塊包子皮,幽幽的轉頭看向她娘,果然找到親生兒子就嫌棄他了,看吧,看吧。


    咦?不對,他難道根本不是親生的?


    林原秀是不知道楚風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往椅子背後靠了靠,手上攏著茶葉道:“吃飽了吧,吃飽了可以幹活了。”


    “嗯?”楚風抬起和半個包子奮戰的臉,不解道:“幹什麽活?”


    “剛才周家的人來過了。”林原秀手執著茶蓋撥了撥最上麵的茶湯,秀眉往上一挑,道:“周家小姐在除夕夜出京了。”


    楚風放下包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會是要他去找迴來吧。


    林原秀不負楚風所望的緩緩道:“你就出城一趟,把她找迴來,畢竟是我們虧欠的人家。”


    楚風就差點要摔桌,周沁珠自己從周府跑出去了,關他什麽事,啊?


    “你有意見?”林原秀把茶碗扔迴桌子上,摩了摩拳頭,輕描淡寫的瞟到楚風身上,那架勢,但凡迴個肯定,就直接揍的你爹媽都認不出。


    楚風弱弱的舉起手:“沒,不敢,我這就去,馬上去,一刻不停的去。”


    林原秀看著楚風一陣風般跑出前廳,手指頭敲了敲椅子扶手,眼眸半眯起來,若是真的她倒對那位周姑娘有幾分欣賞,以後看在周沁珠麵子上也願意給周家幾分臉麵,但要是周家人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們護國公府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策江山:嫡若驚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懶貓布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懶貓布丁並收藏策江山:嫡若驚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