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貴妃長睫輕顫,她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桑雪……可是仔細思索一番,又覺得不可能。


    按容若所言,藥停了有四五年,但是早在十年前,瑾貴妃聽陸嬤嬤的話,將桑雪進獻給了皇帝,這之後,她就搬離明玥宮,皇帝另賞了錦瀾殿給她,所以按理說,她根本沒有機會再下手。


    當思緒轉到舒晴和陸嬤嬤兩個人身上,瑾貴妃的眉心擠在一起,她揉了揉陣陣抽疼的額際,眼神漸漸清明,還夾雜著一種決絕的狠辣。


    如果真的是她們兩個其中之一,敢背叛她的人,她也不會手軟,要讓對方付出代價,不管是誰。


    眉黛微抬,瑾貴妃餘光掃到那抹清然雅致的白色,鳳眸眯成狹長,該知道的都問出來了,她赫連容不是婦人之仁,心慈手軟的人,眼前這個容若,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眼底刹那間湧出一抹殺機,木紮利用別人的身份還藏在宮廷之中,通過之前怡妃與容若的交手看得出怡妃也在找容若的麻煩,此刻讓木紮來解決了人嫁禍給怡妃,對於她來說何嚐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容若注意到瑾貴妃的目光,那眼神比起任何時候都狠絕,她心口收緊,自嘲一聲,剛才還替瑾貴妃惋惜同情一把,倒是忘了,能在後宮生存下去的女人,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貴妃娘娘,我可以幫你查出背後下藥之人是誰,但是我的條件正如我先前所提的,希望娘娘壓下這事,就當從不知道,等徹底解決之後,我會守口如瓶。”清悅的嗓音,帶著無比篤定的語氣,仿佛她說出來的話,就沒有辦不到的。


    “本宮為何要信你,再則,沒有你,本宮遲早也會查出那人。”


    “對方已經停藥四五年,就算她手裏頭曾經有隱香,這麽長的時間裏肯定也處理掉了,既然他能在二十年來年的時間裏無聲無息的待在娘娘身邊伺機下手,娘娘可想而知,這人心機之深,做事之周密。”


    瑾貴妃遲疑了,的確,時過境遷,要查出來並不容易,可任由這一個人在她宮裏,始終叫人不安。


    “你要怎麽做?”


    容若嘴角揚起清淺的笑,她知道瑾貴妃這話的意思是同意了,眉宇斜挑,黑眸中神采奕奕:“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迴到明玥宮的居所,容若關上門後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她沒想到初入宮廷就輪番遇上驚險的事,不管是怡妃還是瑾貴妃,一個個都不是良善之輩,她與兩人周旋間,真是步步為營啊。


    想到今天一個晚上,她不止得罪了怡妃,同時還掌握了瑾貴妃的秘密,頓時露出一抹苦笑。


    一個是後宮最有權勢的皇貴妃,一個是最得皇帝恩寵的妃子,不管得罪哪個都夠喝一壺的,她倒好,一次得罪兩,齊全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容若走到桌前,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思恍惚中茶水溢出來,她轉身去拿布子擦,卻不小心讓衣袖掃落了放置在旁邊的一個空杯子。


    清脆的撞擊聲傳來,杯子與地板相磕,碎的四分五裂。


    容若皺眉,今天怎麽迴事,連個杯子都跟她作對。


    無奈蹲下去,手指尖剛觸碰到那破裂的瓷片,忽然,空中一道疾風自頭頂飛過,帶著銳物分割空氣的淩厲。


    ‘噌!’很細微的聲音。


    容若猛然偏過頭,一支箭插在後麵空白的牆壁上,箭的尾端還在發顫。


    視線比劃了一下箭的高度,正好與她站起來一樣,也就是說,她剛才要不是正好打碎了一個茶杯蹲下來撿,這支箭就穿過她的腦袋了!


    膽敢在明玥宮下手的人,容若首先想到的是瑾貴妃,才浮起這個想法就讓自己揮去,不會,雖然瑾貴妃也不是什麽麵軟心慈的人,可從剛才的對話看得出來,她是很想查出來身邊的內奸的,所以暫時不可能下手。


    那麽怡妃?也不太可能,她雖然不大了解怡妃,可從菊園那件事看得出,怡妃是慣用借刀殺人手法的,不到關鍵時刻不可能派殺手堂而皇之地闖入明玥宮。


    容若開小差的想著,若是慕北辰此刻在這裏,一定要嘲諷她一句,能耐不大,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想到這裏,容若額頭三條黑線,她都有點佩服自己,生死攸關的時候了,還有空想慕北辰是如何嘲笑自己的。


    容若打算找個地方先躲起來,這麽掃了一圈,暗暗捶胸頓足,這房間也不知道誰裝飾的,連個大衣櫃都沒有!


    她倒是忘了,剛進房間的時候,還對著一麵以各種方塊形狀分隔的櫃子誇了半天,直說有現代風的審美風格。


    不過容若忘了,就是有大櫃子躲進去也沒用,如果來人不傻的話,第一個搜查的就是能藏人的大物件家具。


    眼下,容若沒的選擇了,狠狠心,跑到大門口,到時候扯著嗓子大喊一聲刺客來了,明玥宮守衛不少,聽到了一定會第一時間跑過來。


    不過顯然容若估算錯了自己的速度與對方的速度,她剛把門拉開,嘴巴張了一半,一道鋒利的劍光刺眼逼人,攜裹著無比強悍的殺氣直撲而來。


    容若瞳孔放大,根本連一絲反應的機會也沒有。


    “叮——”清脆的碰撞聲,劍偏開三寸,銳利的劍刃揮落容若揚起的幾根青絲,長發脫離主人,悠悠往地下飄。


    容若從驚詫中迴過神,就見旁邊門柱上赫然多了一柄雙刃飛刀,形似柳葉,刀身長約七八寸,刀脊稍厚,青黑色的刀柄,中間開了一個圓口子。


    一開始容若還疑惑為何無端在刀柄中挖個洞,等到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後退迴去時,她才注意到這刀柄後麵寄著一根細小的絲線,可以讓飛刀主人順利的迴收了去。


    隻是這絲線又細又無色,肉眼幾乎看不見,若不是借著刀鋒的一絲光亮有刹那反光,容若也發現不了。


    跟著飛刀被迴收的方向看過去,高牆之上,站著一個全身讓黑衣籠罩的人,對方深深凝視了容若一眼,轉眼掠開,融入那無邊的黑暗裏。


    ……


    明月在厚厚的雲堆裏沉浮,時而照的滿堂亮,時而景物瞬間黯淡下去。


    容若久久的站在門前,望著那一片黑夜,心裏輾轉著一個疑問,殺她的是誰,救她的又是誰?


    她知道,殺手一擊不成,暫時不會再露臉,畢竟這裏是皇宮重地,鬧出任何動靜都會引來禁軍,不過話反過來說,他能在皇宮這等地方自由遊走還那麽精準的找到她的房間,任何一項都說明,想殺她的,定是宮裏頭的人!


    突的,眼眸一亮,想起和瑾貴妃約見的那個人,如果是他的話,容若就能解釋一切。


    可是,容若心底裏隱隱有一層隱憂,她先前還沒有那麽強烈的感受,直到剛才麵對殺手,那種叫人汗毛倒豎,不寒而栗的感覺,她體會過,就在尚衣局前麵拐角的那條宮道時!


    困惑如小石投湖,一圈圈泛大,但是怎麽也找不到出口。


    “誰站在那裏。”


    高昂中略有些尖銳的聲音傳來,驚擾了原地思索的容若,她抬起頭來,一行宮人從迴廊那頭走來,當先的一位老婦人,五旬上下,一套青灰色的宮服包裹出臃腫的身材,方臉濃眉,長的是一副嚴厲端肅的麵貌,一雙眼睛略渾濁,但目光中含帶的精光不容人忽視,一看就是精明能幹且很有些手段的人。


    容若這一抬頭,陸嬤嬤倒是吃了一驚,好生特別的女子,美的驚人但絲毫不敢對她生出一絲褻瀆,以陸嬤嬤多年閱人經曆,這女子不是普通人家的。


    陸嬤嬤上下打量一番,心中疑惑,明玥宮裏何時多了這樣一個美人,她怎麽不知道。


    “陸嬤嬤,這位是容姑娘,給咱們貴妃娘娘看病的神醫。”旁邊有宮人提醒道。


    “她就是那位神醫?”陸嬤嬤露出明顯不太相信的神色,她平日深居簡出,隻針對關於瑾貴妃的事情才上心,雖然宮裏的傳言有所耳聞也沒太放心上,現下一看,這神醫不止年輕,還如此美貌,下意識的就起了否決的心。


    “正是,容姑娘上次救治了中毒的太子,並且在抓到幕後主使惠妃的事上功勞不小。”宮女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令容若聽見。


    人就是很矛盾的性格,就算宮女們平時談論容若時一副輕蔑逼視的姿態,可真的麵對容若時,又忍不住在她麵前討好一二,畢竟現在人人都知道一向對女人漠視的靜王爺對容若寵在掌心,不出意外,她以後可是靜王府的女主人,就算靜王無緣皇位,那也是萬人之上的王爺,說兩句好話,讓未來的王妃受用,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容若看了那宮女一眼,對方迴以含蓄的笑,容若略感意外,沒想到皇宮裏還有人給她說好話的,真是少見了,暫且不管小宮女背後的目的是什麽,好話總歸是叫人聽著舒服,容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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