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如水般冰涼的聲音拉迴方趁疏的迴憶,他遲緩的轉了轉腦袋,望向天空:“從靈蘭西州到雲霧山正好需要十天的時間,我馬上啟程趕路,第十天,我趕到了雲霧山的山腳下。”


    慕北辰覺得方趁疏真是個實誠人,隻不過一麵之緣就幫人幫到這個份上。


    “原本我想著若沒人來領,我就帶孩子迴京城,給她找戶好人家領養。”


    “所以,有人來了。”


    方趁疏臉上閃過古怪的神情:“嗯。”


    “怎麽?”慕北辰注意到他有些不對勁。


    “王爺,你可見過鬼神?”方趁疏突然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一點也不像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不信。”慕北辰斬釘截鐵。


    “我也不信,可是……”方趁疏臉龐微微抽動,連帶著灰白色的胡子都跟著輕顫一下:“人就在我眼前突然消失了。”


    “不可能。”慕北辰第一反應就是如此,他說道:“是輕功吧?”


    “並沒有任何人出現,孩子就躺在那裏,我親眼看著突然不見了。”方趁疏皺了皺眉頭,這件事困擾了他很多年,五十多年前奇怪的少女,沒有唿吸的嬰兒,以及突然又消失……


    慕北辰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扶手,要他相信鬼神,還不如相信機關之類,可是一座山腳下會有什麽機關,他漆黑的眸轉為幽深,深不見底。


    “適才容姑娘一曲,叫我不經意想起這件事,老頭兒想著或許她……”方趁疏搖頭輕歎:“此事困擾我多年,看來是得不到答案了。”


    少女濃厚的憂傷仿若還在眼前,不知她是否還在人世,更不知嬰兒現在何處。


    琴瑟聲起,高台上有少女款款而來,起手便是一個跳躍,舞出一朵絢爛的花,青春美麗。


    “院長,容若不是你要找的人。”雖然容若身上有很多疑點,但是這一點,慕北辰可以肯定。


    方趁疏擺了擺手,掃去臉上陰霾,笑著道:“老頭今日思及故人感慨了些,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容若和半夏迴後院客房,路上半夏還撅個嘴。


    “小姐,你應該留個背影給大家再走嘛。”太浪費她一番心意,她原本的目的是讓容若來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麵,撓的別人心肝癢癢的,再揮揮手瀟灑離開。


    雖然現在這樣也不錯,可還是得露點美色更叫人印象深刻嘛。容若倒好,走的也忒幹脆了,人家連是男是女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不會加分啊。


    “我又不是鬼。”容若無語望天。


    “男人看背影對女子的幻想遠高於正麵直觀。”


    容若和半夏正好停在客房門前,她挑眉道:“你很懂?”


    “顏姑娘告訴我的。”


    容若磨牙,這顏雪行不行啊,就來這麽幾天功夫,把她純潔天真的小丫頭荼毒成這樣,以後堅決不讓進王府半步!


    半夏已經推開門,把古琴放桌上:“小姐累了吧,我給你倒杯茶喝喝。”


    拿起茶壺,頓了頓:“咦,這桌上怎麽有半杯喝剩下的。”


    她記性還不錯,當時有人送茶水過來,兩人都沒喝過啊。


    容若皺了皺眉,伸手碰了碰茶杯,在不太寬闊的房間裏轉了一圈,看著放在旁邊的包裹,語氣冷了幾分:“有人進來過。”


    半夏放下茶壺走過去:“小姐……”


    容若抬手阻止她說話,打開包裹,裏麵隻放著一件舞衣,柔軟的布料泛出柔和光澤,抖動時,更帶出迷人的光暈。


    容若眯眸細看,指甲在錦衣上磨了磨,抬手時,就見指甲尖上,有細微的粉末,這粉末是極淡的瑩綠色,發出幽幽的光。


    “有人下毒!”半夏驚訝過後,不禁佩服道:“小姐,你還真的猜對了。”


    往年紅花繪出過的各種事情,容若也聽過,她原本是沒想多少的,不過半夏昨天晚上非說自己右眼皮跳的不行,會不會有事發生。


    容若今天來的時候就跟半夏說,既然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麽,就索性打開門,放著她們進來,越是壓製就越捉摸不透,還不如來個請君入甕。


    本來以為是她們多心了,但剛才開門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容若是個敏感的人,尤其是氣味,顯然這個房間多了不屬於這個房間該有的味道。


    “怎麽辦,這個衣服不能穿了。”半夏有點著急,這個時候臨時叫她找舞衣,也找不到啊。


    容若用絲絹擦掉指甲上的粉末,氣定神閑:“有什麽好急的。”


    “小姐你是不是準備了另外一套舞衣?”半夏眼前一亮,還是小姐想的周全。


    “沒有。”


    半夏:“……”


    “小姐,你別撩撥我嬌弱的小心髒啊。”


    “半夏,你是不是忘了本小姐是誰。”


    半夏很可愛的眨眨眼:“你是容家二小姐,靜王未婚妻。”


    容若不客氣的一巴掌扇過去。


    “老子還是神醫,神醫你造嗎?”


    半夏點點頭,又搖搖頭,所以有什麽聯係?


    容若一口血都差點吐出來,果然是三歲一個代溝,她義憤填膺的指著那套舞衣:“老子連這點毒都解決不掉的話,還好意思自稱神醫?”


    “小姐,你現在好歹是一位準王妃,說話不可以這麽粗俗。”


    容若:“……”


    “還有,神醫不是小姐自稱的,是大家公認的。”


    容若一頭栽倒,她認輸。


    集賢書院另一間客房


    狐小七站在地上,看著昏迷不醒的男人。


    一襲輕紫色的華袍裹在清雋的身上,流水般的線條勾勒出極好的身姿,全身散發著淡淡耀眼的光華,清貴逼人,相貌溫雅俊美,眉眼修長疏朗,長長的睫毛很直,像是一排羽扇覆蓋在眼瞼之下,有深深的陰影,她腦海中浮現那雙漆黑的眼眸,澄澈平和,帶著微微的笑意宛然,麵容比平時蒼白清透,但仍是英俊美貌的,薄唇從之前的黑青色慢慢恢複,微微抿著,帶出絕美的弧線。


    躺著的慕原澈很安靜,從骨子裏透出高貴風華,又結合了深沉內斂,和醒著時候的痞氣無賴完全不是一個人的感覺。


    狐小七幹脆蹲下來,雙手支著下巴,兩人平視時,目光不免又落在男人的唇上,她心口一燙,想起當日被調戲時的親吻,麵頰都有些羞赧。


    明明該是憤怒的,可是狐小七的心忍不住不規則跳了幾下,有種躍然而出的急促。


    的確是個很好看的男人,狐小七這麽想著。


    狐小七和江城也是走南闖北過的人,她見過美貌的男人不少,但像慕原澈這款的還是第一次,說這個男人無賴吧,他骨子裏又矜貴,說他高雅吧,他笑起來真是沒皮沒臉。


    還有戲言的聘禮和嫁妝,這是一個正經王爺能幹的事兒?


    由此,狐小七確定,慕原澈就是個騷氣的家夥。


    窗外的陽光從客房打開的窗戶穿透進來,溫和的灑在兩個人身上,狐小七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居然看一個男人看失神了。


    轉冷的秋風突兀的卷過來,狐小七一個激靈,腦子清醒一半,捧著臉驚歎,天呐,老娘在幹什麽,看一個男人看呆了,我的天……這要是被她哥知道,還不得嘲笑死。


    狐小七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更加鬱悶了,靠,老娘看一個男人看呆就算了,還對著他流口水。


    狐小七跺腳,莫非她也變花癡了。


    她有個堂妹,最喜歡各種美男子,每次見到好看的男人總喜歡湊過去問人家,長大了嫁給他好不好,狐小七曾經很不屑這種花癡行為,尤其就看不上那個堂妹。


    一想若是此情此景讓堂妹知道了,她百年英明就掃地了。


    狐小七拍掉腦子裏的惡寒,努力把心神轉向別的地方,才發現一個問題。


    這房間狐小七也不知道是誰的,當時慕原澈突然倒地,原本她以為故意來著沒搭理,結果返迴去一看,人中毒了居然。


    見死不救不是狐小七的風格,但是原地解毒人家說不定還以為她在謀財害命,尤其這個天也挺冷了,躺外麵著實不太好。


    正好客房的院落離的近,她拖著慕原澈隨便踢開一間房,見家居樣式,估摸著是某個書生的房間,眼下書院裏的人都在前邊看比賽呢,一時半刻也不會迴來,她就很自覺的把人給扔床上了。


    狐小七把脈過後就發現,慕原澈中的毒挺厲害的,對方好像是很想他死,若不是遇到她,再過個把時辰,恐怕神仙難救。


    就像劍客隨身不帶把劍就渾身不習慣一樣,他們當大夫的身邊常備幾種藥,狐小七給慕北辰服下後,又用銀針逼毒,暫且把毒逼出來一部分,還有的壓製在同一個穴位,短時間內不會傷身,隻要三天之內清毒即可。


    慕原澈還要一會兒醒,狐小七是很想去雅善堂看看舞藝比賽的,可是……


    狐小七戳了戳慕原澈:“你一個人可以的吧,可以的吧……”


    ……


    “你不說我就當你同意了。”


    狐小七拍拍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走到房門口,狐小七一隻腳跨出去,另一隻腳抬起又落地,最後哀嚎一聲:“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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