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底裏,容若對容府就有一種排斥,以及不知名的不安,好像,有些東西就不該碰觸,這是源自於直覺的不安。


    重活一世,容若隻想太平過日子,俗話說,糊塗過一世,快樂又沒心沒肺。


    慕北辰目光冷凝的看了容若一眼,然後轉開視線,淡淡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容若看不透慕北辰深沉的麵色,明明年紀不大,可他表現出來就像是一個活了幾十歲的老頭一般沉穩無趣。


    容若端著水盆退後幾步,低頭道:“王爺,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迴去了。”


    慕北辰揚了揚衣袖,房間中其餘的燭火相繼滅去,隻留桌上一盞,燈火一下就暗淡不少。


    “明天一早過來。”


    容若一愣:“王爺,您不是答應過我……”


    “本王出門了你才可以出去,明白了?”


    容若咬咬牙,我怎麽知道您老什麽時候出去,要是賴著王府不走呢?


    “出去。”


    容若唿了兩口氣,才算是壓製住過去暴打慕北辰一頓的衝動。


    從慕北辰的房間裏出來,新月已經不見蹤影,庭院中一排燈籠照明,倒是亮堂,可是再遠一些,林木交互,樹影重重,黑沉沉的,隻能依稀辨別白色鵝軟石鋪就的一條小路。


    容若不怕黑也不怕鬼,作為外科醫生,從大學裏起,就開始接觸各種屍體,對他們醫學生來說,那都是很寶貴的研究對象,每一次的實驗,內心都帶著一種崇敬和尊重,還有萬分的虔誠。


    至於鬼魂,容若以前的態度是肯定不存在。但自從她穿越之後,對很多科學看法都重新擺了個方向,也許有些東西確實存在,隻不過,她也不會因此害怕。


    問題是,她怕迷路啊。


    留下來,漪蘭苑有沒有客房她不知道,可是絕對沒有供她睡的那一間。


    同時,容若想起這兩天慕北辰對她的試探,不知道慕北辰到底在懷疑些什麽,不會以為她故意接近他,懷有什麽目的吧。


    容若憤憤然的一腳踹出去,什麽嘛,明明每天她都說要走,是他不讓的。


    “啊——好痛,好痛!”踢在石板上了,衰!


    房間裏,慕北辰從床上起來,走到桌旁倒了杯酒,執著酒杯靠坐在窗口軟塌上,隨意倚靠著,掩不住與生俱來的優雅高貴。


    薄唇貼著酒杯時,黑眸瀲灩著清冷的幽光。


    稍後,手腕放在曲起的那條長腿膝蓋上,喚道:“段衣。”


    仿若慕北辰的影子般,段衣無時無刻不存在,一召喚就閃現出來,年輕的臉龐畢恭畢敬,絲毫不敢有任何疏怠:“王爺。”


    “楚風那邊如何了?”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中。”


    “嗯。”慕北辰應了一聲,修長的指尖扣著酒杯把玩,片刻後,才問道:“本王讓你查容若的身世,查的怎麽樣?”


    段衣攏了一下眉頭,才迴道:“如王爺之前了解的一樣,容姑娘隻是不受容府喜歡的二小姐,常年待在偏僻後院,基本上很少出門,也從未結交過任何朋友。”


    慕北辰將酒杯移過來,飲了一口,眼底流露出一絲玩味:“如果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商戶小姐,恐怕還不值得別人惦記。”


    “王爺是說青陽縣的時候,那個黑衣人?”


    慕北辰黑眸轉冷,帶著來自地獄般的陰寒:“段衣,連你都查不到黑衣人的來曆,你還覺得容若是個普通人家的小姐嗎?”


    段衣垂眸:“王爺,所以你是故意留下容姑娘。可是,屬下看她好像對這些都不知情。”


    在青陽縣的時候,慕北辰隻是懷疑容若故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卻無意中發現容若背後有其他人在盯著。


    可是在段衣小心跟蹤時,黑衣人又突然失蹤,到現在也沒再出現過。


    慕北辰知道,定然是段衣被人發現了。


    不過叫他想不通的是,容若的身份到底是什麽,為何會有人暗中盯梢。


    換了別人,或許不會覺得怎麽樣,可是慕北辰不同,但凡是和他有點關係的,他都絕不會輕易放過。


    “繼續查。”慕北辰把酒杯放下,淡道:“任何與她接觸過的人。”


    “是,王爺,不過有個事情……”


    慕北辰一眼掃過去,段衣低下頭,如實稟告道:“這幾天與容姑娘接觸過的,隻有燕將軍,前幾天容姑娘給人綁了,是燕將軍救的她,還帶著她去演武場練騎術。”


    慕北辰表情毫無變化,修長的手指叩了叩桌案:“誰綁的她?”


    “鄭家小姐名叫鄭佳人的,就是王爺那日帶容小姐去宮裏,然後得罪容姑娘,讓王爺教訓掌嘴那位。”


    慕北辰長睫一垂,他記憶力過人,更何況才幾天前的事情,當然是有印象的。


    “應該是鄭家小姐故意報複所為,不過燕將軍隻是救了容姑娘,懲罰了一下綁人的小廝,並未有其他行動。”


    “嗯,他知道分寸。”


    鄭家,現在不能動。


    段衣猶豫了一下,問道:“王爺,關於容姑娘的事情,是否要提醒一下燕將軍。”


    他和玄武起了一樣的心思,別到時候燕迴看上容若了吧,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不談慕北辰對容若什麽心思,以段衣的立場看,容若身上秘密太多,還是要防著點。


    “不用。”慕北辰擺手:“你跟他說一下,手上那件事要盡快,等楚風那邊的事情有結果了,就該動另一位的手臂。”


    段衣雙手抱拳,低首領命:“是,王爺。”


    *


    江南德勝樓


    楚風倚坐窗台,手肘抵在膝蓋上,一柄紙扇輕輕搖動,窗外微風吹動一襲藍色綢緞錦衣,揚起一片風流瀟灑。


    掛在外麵的紅燈籠投過來朦朧的光暈,照在楚風半邊側臉上,更襯的那張臉泛出迷人的光澤。


    不過,他對麵的少女現在可沒空欣賞此時的男色風情。


    紫衣少女圓潤的臉龐鼓起一個包,上麵一雙烏黑清亮的大眼睛瞪的圓圓的,嬌嫩鮮豔的紅唇往上撅,明顯在置氣。


    “小騙子,你告訴我的名字,還有為什麽偷東西,我就給你解開穴道。”楚風微笑著,說話聲音也溫柔,就好像情人間的呢喃。


    “哼!”不過,少女安全不領情。


    她還沒有忘記,剛才這個男人有多麽可惡!明明就是狼,還披著羊皮!


    一個時辰前,少女很得意的躍過那群壯漢,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楚風悠悠然的擋在她的麵前,笑著道:“你這個小騙子,連你楚三爺都騙。”


    少女見他發現了,沒有任何慌張,反而雙手叉腰,得意洋洋道:“就騙你,你能拿我怎麽的?”


    楚風收起扇子,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拿過來。”


    少女吐吐舌頭,扭臉:“不給,有本事來搶啊。”


    說話間,少女忽然騰地而起,一下子竄入空中,如紙鳶蕩來蕩去。


    楚風眉梢一跳,黑幽的眼眸流光半轉,相似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嘴角往上挑起,縱身而躍。


    少女餘光掃到藍影,驚訝浮於眼底,她沒想到這個輕佻公子哥居然還是個真材實料的。


    不過,少女頑皮的臉龐露出真好玩的笑容,抬起右手,往後一拍:“哈哈,送你個好東西。”


    楚風側身一避,眯起眸,他剛才好像看到個碧幽幽的什麽東西。


    正想著,那東西又竄過來,楚風掌風送出去,已經看清,是一條手指粗的青蛇,正對著他,吐出火紅的蛇信。


    少女倒鉤著一個轉身,接了青蛇在手中輕撫,皺皺鼻子:“哼,討厭你!”原本是讓小青咬他一口的,結果那個臭男人反而一掌把小青拍暈了。


    少女眼珠子一轉,左手翻轉,食指與拇指曲起,彈了出去。


    楚風後退的同時,紙扇一攔,再接著迴送過去,一氣嗬成。


    “你……”少女意外張口時,剛才彈出去的東西卻正好入了自己的口中。


    楚風隨之瞬移至她跟前,輕挑的捏了捏少女飽滿有彈性的臉龐,貼著耳邊嗬一口氣:“是自己乖乖拿出來,還是我親自來搜,嗯?”


    少女一手揮過去,握拳猛捶胸口:“混蛋,不要臉,王八蛋,流氓,臭蟲!”


    “姑娘,你這麽說話就太不講道理了,這蟲子是你的東西,我不過就是還給你而已,又何必出口罵人呢。”楚風唰的打開折扇,搖扇輕笑道。


    少女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給自己服了之後瞪大一雙眼睛:“哼,我師父說的對,中原人都是壞人!”


    楚風忍不住要大笑了,搖頭道:“姑娘,偷東西的是你,暗中傷人的還是你,我可什麽都還沒做呢。”


    “你,你剛才捏我臉了!”少女控訴,眼睛圓鼓鼓的,就像生氣的貓:“還,還……”還調戲她!


    楚風一步步緩緩走過去,桃花眼帶著勾人心魄的魅力:“你偷了我的東西,我總要討點迴報吧。”


    “混蛋,下次再找你算賬!”少女腳尖一踩,張開雙手,往後掠開幾丈。


    不過楚風早有準備,幾乎在她動的同時,身子跟著一動。


    少女感覺到一股暗影憑空壓來,然後耳邊冒出一股熱氣,幾乎是貼著她說話:“想逃?你楚三爺還沒有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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