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哼一聲,“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看就是太子一不小心栽倒了,在宮裏還乘肩圉,擔心被朕發現,就行色匆匆這才撞到了宮牆上吧。


    這會子還躺在那裏裝樣子,怕也是在逃避懲罰。


    至於說什麽妖風,以後休要再提。”


    許鬱青看皇帝的麵色不善,知道此刻多說無益,不如待那妖風來的更猛烈了,再說不遲。


    “陛下說的是,妖風就是無稽之談。但太子殿下這身子還是需要靜心調養啊,還是請緋塵道長來看看的好。就算沒有什麽邪祟,用上兩粒仙丹,再擺個道場祈祈福,也是應該的。”


    皇帝拍了拍許鬱青的肩膀,“鬱青,你越發的懂事了。這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


    說著皇帝轉身就要離開,“哦……”他仿佛剛剛想起似的,又交代了一句:


    “不用明日了,你今晚就去朝天觀,順便給那個萬小姐講講洪水的事兒。


    老規矩,花多少代價不重要,重要的是保龍脈的平安。”


    “是,陛下,臣這就去辦。”


    等著恭送了了皇帝出門,許鬱青來到太子的床前,“嘿,起來吧,別裝了。”


    嘉陵太子還是不做聲,連眼睫毛都沒扇動一下。


    許鬱青用手大力捂住嘉陵太子的嘴,“說不得,隻有得罪了。”


    果然,嘉陵太子從床上跳起來,“許鬱青,你這是要反了嗎?膽敢謀害皇子……”


    許鬱青噗嗤一聲笑出來,“我的太子殿下啊,你這是裝的夠像啊。差點被你騙過去,你不知陛下一開始多緊張。”


    “啊,被父皇看出來了?”


    嘉陵太子有點緊張,“我聽見父皇叫我的了,可我這時候哪敢醒啊,連大氣都不敢出。”


    “問題就出在這裏,剛剛黃老太醫還說你脈息平穩,結果我們湊到你跟前,你就一直閉氣,這哪裏是暈過去了,簡直就是裝死。”


    嘉陵太子拍了下床沿,“哎,用力過猛了啊。”


    說著,他神色淒楚地看著許鬱青,“鬱青,你說我現在怎麽辦?”


    “太子殿下,自從那日你去了趟杏花穀,怎麽迴來之後像變了一個人?”


    說著,許鬱青上前一步,扶住嘉陵太子的肩膀,“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嘉陵太子的眼睛裏忽然就蒙上了一層霧氣,他看到眼前的世界在顛倒、翻轉,漸漸變成自己不熟悉的樣子,又慢慢變迴來,但那天杏花穀的記憶卻始終模糊。


    他不耐地出聲,“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的,不都在你的心裏嗎?”許鬱青直視著嘉陵太子的眼睛,看著還是那雙不說話就會笑的桃花眼,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早就沒了那份不死不休的狠勁兒。


    且罷,那日的事,慢慢再查吧。


    眼下還得去朝天觀走一趟,沒那麽多功夫跟他浪費口舌了。


    “太子殿下,要是舒服些了,就盡快去向陛下辭行吧。你呆在這勤政殿,要是讓那些禦史們知道了,怕是又要嚼舌根了。”


    嘉陵太子點點頭,“鬱青,今天的事兒,謝謝你了。”


    許鬱青隻覺得太子說話肉麻的緊,還不如以前那樣見一次懟一次呢。這樣情深起來,以後行事時反倒是個累贅。


    因而聽見太子說話,他沒有轉身,隻是停下擺擺手,想說什麽,也終究沒開口,接著就大步流星出宮去了。


    出了宮沒有耽擱,許鬱青就直接向城外的朝天觀而去。


    如果沒有猜錯,那些妖風應該是一直跟著萬淩心的。不然哪裏會這麽巧,她這前腳進宮,後腳就嘉陵太子被妖風攻擊。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許鬱青的心底升起,他步履匆匆,讓馬車在朝天觀外侯著,就孑然一身闖進去了。


    外間的人不由分說,攔住說要通傳,他肅然道:“奉旨前來,誰敢阻攔。”


    那些門房平日裏最愛拿捏一下,詐那些香客們的油水,今日聽見這位公子說是奉旨前來,各個嚇的麵無人色。


    這朝天觀自從這幾年歸雲道長處於神隱的狀態,就很少跟朝廷打交道了。可今日,從一大早就是太子殿下親自前來。接著又有邵王殿下派的中使,到了晚間,竟還有口稱奉旨前來的貴公子。


    也不知是燒了什麽高香,一日之內,竟三次要接待朝廷的人。


    “這位公子,裏麵請。”說著便有一個機靈的小道童,上來帶路。


    “不知公子是來見緋塵道長的,還是來見不二道長的。雖說平日裏庶務都是歸緋塵道長管理,可是今天的法會上,卻是不二道長拔了頭籌。”


    那道童還要兀自說下去,許鬱青打斷道:“我來見萬小姐的。”


    “那這邊請,萬小姐在緋塵道長那裏。”


    許鬱青隨著那道童穿過了大殿,又沿著山牆走了一箭之地,剛剛看見緋塵道長的長春堂在暮色中露出了一個角,就遠遠聽見一個小道士淒厲的叫聲。


    “她殺了緋塵道長!”


    如同一聲驚雷,所有人都聽見了這淒厲的叫聲,向著長春堂聚集而來。


    眼看著有很多道士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像屏風似的將長春堂齊齊圍住。


    許鬱青趕到的時候,已經擠不進去了。


    他拍了拍前麵的人肩膀,“道長,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緋塵道長死了,被那個惡毒的女人殺死了。你看,你看,她還不知悔改,在那裏嘴硬呢。”


    許鬱青心裏著急,卻想著不如先聽聽裏麵到底怎麽迴事。


    畢竟,他不知萬淩心的底牌,更不知那妖風是否還在左近。


    打定了主意,他就先佇立一邊。


    剛才那領路的伶俐小道童已經鑽了進去,身形和步法都不尋常,剛才竟讓他唬了去。


    看來這朝天觀真的是臥虎藏龍,就連這麽一個小小的道童都不簡單。


    許鬱青覺得自己一時大意,細想那小道童的話,似乎是想給不二道長拉關係,想必是那不二道長的愛徒了。


    許鬱青剛往進擠了擠,就聽見剛才那小道童驚唿道,“萬小姐,你受傷了?”


    “不礙事,是妖風剛剛來過了。”


    那聲音明明不大,可是每一個字都鑽進了許鬱青的耳朵裏,讓他心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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