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太子闊步走進昭文殿,想著今日替父皇專門去了一趟朝天觀,也算完成了交代。


    尤其是迴來將歸雲道長對自己說的話一一跟父皇都迴複了,雖然他曆陳了那老道的不是,可是父皇眼底波瀾不驚,似乎他早就猜到了對方會說什麽。


    看他生氣,還勸慰了兩句,真的是男的的父慈子孝的溫情時刻。


    因而他也才大著膽子對父皇說,想要求娶那個萬小姐。既然小丫頭看著有意思,那就娶迴去做個良娣也沒什麽。等過些日子,厭了,再扔到一邊去就是,也不費什麽功夫。


    沒想到父皇竟然言辭拒絕了,說朝天觀不是皇家染指的地方。


    嗬嗬,還說這種話來搪塞,誰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區區一個朝天觀,又怎麽能不聽朝廷的號令呢?


    他們養了一大堆人,難道不要吃不要喝?若不是朝廷一直供養著他們,再有什麽道術,也玩不出花來。


    父皇就是不想應許自己罷了,心裏堵著這口氣,嘉陵太子的麵上也帶出一絲不快來。


    “陛下傳喚,不知還有什麽吩咐啊。”


    皇帝本來在跟萬淩心說著洪水的走向,乍然看見嘉陵太子就這樣走進來,臉上不僅沒有恭謹之色,話語間也有點衝撞的味道,就不免又將嫌惡的心重了幾分。


    “太子迴來了,你且說說,你早上是怎麽跟歸雲道長說洪水的事的?可講了朕要同他一起去看龍脈的事兒嗎啊?”


    嘉陵太子看了看禦座上的父皇,有點詫異於自己已經匯報過一遍,怎麽又問起這樁事來。


    “龍脈的事,不都寫在那個盒子裏嗎,我已經給歸雲道長看過了。他也說已經明白了,說這種事情不用他親自出馬,派一個弟子料理即可。


    所以,所以……我也就沒有說父皇想要與他一同去看龍脈的話。”


    嘉陵太子的聲音不自覺的低下去,他忽然發現,當真是自己忘了父皇的交代。


    若不是為了遞這句話,又何必讓自己去呢?隨便一個小太監多省事,何必大費周章,一大早的讓他嘉陵太子親自出城去跑這一趟。


    他抬起頭,想去看看父皇的臉色是否還如往日一般沉著。


    可是什麽也沒看見,他似乎隻是有一點失望,但這失望也不深。


    嘉陵太子就有點僥幸,希望這事盡快過去,便沒話找話道:“陛下,這事兒要緊嗎?”


    皇帝心中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有點蠢,完全不會揣摩自己的心思,可自己的那點心思,也的確容不得兒子們去亂猜。


    因而一時間,也不好發作,更不好真的就拿這事懲戒嘉陵太子,不過是擺擺手,“你且去吧,歸雲道長已經仙去了,朕再問這些也沒什麽意思了。”


    嘉陵太子就辭了出來,想著一會要是碰見定海侯府的那位,又得費些口舌,不如不見的好。


    以前在宮學裏,那個許公子就是出了名的饒舌,總愛在自己麵前賣弄,不就是自己背不出書又訓了兩句太傅,他就跳出來不依不饒的。


    還引經據典,說的舌燦蓮花。


    哼,都是些什麽東西,他能來宮學裏附學,那也是父皇仁愛,念著也算是遠親。那小子竟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臉,一點也給自己這個太子殿下賣麵子。


    那些夫子都是些老頑固,竟也隻愛這樣的學生,寧肯不做太傅,也要出宮去了。


    想著這些糟心的往事,嘉陵太子就氣鼓鼓的往外去了。


    一不留神,就踩在了剛才那塊凸起的小石頭上,竟一個趔趄,身子歪了半邊,一下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一把將嘉陵太子扶住,“太子殿下,穩住啊。怎麽許久不見,還是這樣毛毛躁躁的,讓我好生放心不下啊。”


    什麽許久不見,明明上個月的宮宴,這個許鬱青還擠兌過自己。


    他本想著借機扳迴一局,也讓那個許鬱青知道自己也不總是好脾氣的,不過是有時候話到嘴頭,就有點不聽使喚。


    過後才能想起說什麽才解氣,就像現在,他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而且同時那腳踝竟不爭氣的劇痛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的冤孽,隻要是碰上許鬱青,嘉陵太子就覺得倒黴透了,而且總是說不過他。


    少年時的心理陰影太重了,以至於現在大了,他依然在許鬱青麵前沒辦法口齒伶俐。


    “哎呦,我的腳……”


    “太子殿下不妨先歇一下,等我去覲見過陛下,再來找人服侍您,如何?”


    “不如何,你沒見我這走不了路了嗎,還不來幫忙?”


    許鬱青不疾不徐地扶了嘉陵太子,先在一邊的遊廊上坐了,這才溫言霽色地開口道:“太子殿下,聽說你要求娶萬小姐?你可知道萬小姐是跟我訂過婚的?”


    “啊,還有這迴事?好像是聽到你跟誰退了親,難不成就是她?那正好,既然退了親也就沒了瓜葛。


    我倒是見那小丫頭挺有意思的,正準備娶迴去做個良娣呢。”


    “良娣,嗬嗬,萬小姐怎麽會去做人的侍妾?你還真是不了解她。我來給你說個秘辛吧,我昨日去了萬府,想要入贅,你猜怎麽著?”


    許鬱青站在這裏落落大方,仿佛說的事情並不和自己相幹,倒像是轉述別人的事情一般。


    “怎麽著?”


    嘉陵太子本不欲問,但實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他已經顧不上是不是順著許鬱青的指引,將話題轉到了另一件事上。


    “她不答應。她寧肯去朝天觀入道,也不願嫁入我定海侯府做夫人,你說,她會願意嫁去太子府上做一名良娣嗎?


    何況,我們兩個說個體己話,這太子妃悍妒,臨安城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她萬淩心難道傻嗎?”


    “啊,你是說我怕太子妃的事情都傳到外麵去了?其實,她也不是不讓我納妾,就是脾氣有點大罷了。


    再說了,太子妃當年看上的人,可是你,若不是父皇指婚,現在受苦的人,就是你。


    你不是得感謝我嗎?”


    嘉陵太子第一次在許鬱青麵前占了便宜,這個得意啊,就有點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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