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凱旋之歌奏起,因為那樣會傷了感情。


    禦龍軍成員們,下意識的朝著仲翊匯聚而去,將仲翊拱衛在了最中央。


    張本初來到仲翊近前,拱手抱拳道:“技不如人,佩服,但我想告訴你,論個人之武勇,恆昌宗內,其實一直都是陰盛陽衰。”


    “以後,你當勉勵之。”


    獨孤儷,柳青華笑顏如花,年輕姑娘特有的得意,看著就是令人歡喜。


    仲翊微微一怔,這一點他就發現了,隻是沒想到張本初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實話,柔和笑道:“多謝本初兄提醒。”


    柳青華則放肆大笑了起來,清脆的笑聲在遼闊的疆場迴蕩,好似迎來了萬物之春。


    郭盛和撣了撣衣袖,臉色微黑,此次演練,他可以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人,且這個場子,在破極境內,是無法找迴來了。


    且就算複仇成功,似乎也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萬一以後步入歸元境之後,複仇沒有成功,那就更加的抬不起頭了。


    城牆上,宇文君大唿道:“仲翊,你的兵器到了。”


    將士們同時感到虎軀一震。


    郭盛和與高誌兩人心潮澎湃,他們已知曉宇文君返迴龍族祭煉兵器的事情,他們很期待,會是怎樣的神兵利器現世。


    獨孤儷和柳青華兩人,也都下意識的朝著宇文君所在之處凝望而去。


    宇文君抬起手來,天幕中,雷鳴陣陣,疆場上罡風四起。


    一股壓製整個戰場的壓迫感彌漫開來,令多數將士們心頭巨震。


    宇文君的掌心中,血色雷光閃爍,繼而擴大,刹那間,占據了整個天空,一股無匹的大勢在天幕中盛放開來。


    宇文君微微揮手,天幕深處,閃耀著聖光的禦龍槍,以雷霆萬鈞之勢射向了仲翊,雖無殺意波動,可這股氣勢,也是令仲翊胯下的坐騎忍不住瑟瑟發抖。


    仲翊長發狂舞,抬起右手,將體內真元催動至巔峰,穩穩的接住了從天而降的禦龍槍。


    一瞬之間,仲翊頓覺渾身上下充滿了無匹的偉力,這種觸感,令人陶醉,仿佛隨意一擊,都可崩裂天宇,重塑山河。


    眾多將士們見狀,下意識心生膜拜,這便是聖兵之威。


    饒是殷玄,也是不禁熱血上湧,他來到恆昌宗後便知道宇文君要給仲翊一柄禦龍槍的事,隻是沒想到,這禦龍槍遠比自己想象之中更強。


    龍族手筆,果然大氣。


    謝一鳴也是一臉認真的注視著仲翊手裏的禦龍槍,想起了武宓手裏的血矛,忍不住開口問道:“同血矛比較起來如何?”


    宇文君道:“各有千秋。”


    元楚與赤華兩人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他們的兵器,亦是重型兵器,品秩不會低於禦龍槍。


    隻是,這等層次的兵器,尋常不會流通外族。


    可仲翊,是最別致的那一個年輕人。


    郭盛和與高誌對視了一眼,心中甚是羨慕,他們在恆昌宗治下,披荊斬棘那麽久,也不曾獲得如此重兵。


    可轉念一想,兩人都有各自的兵器,用起來也極其舒心。


    有些兵器雖好,卻未必會適合自己,如宇文君放棄了斷念一般。


    也不是誰都能像張本初一樣好運,在成長的道路上,祭煉出了獨屬於自己的聖兵破荒。


    握住禦龍槍的這一刻,仲翊深知自己不是萬人敵,往後也會走上萬人敵的道路。


    仲翊大聲應道:“多謝殿下。”


    宇文君哈哈笑道:“本就是袍澤,何來謝意一說。”


    “將士們演練多有操勞,設宴,諸位好生陪著將士們喝幾杯。”


    “我得去一次南山劍宗,今日就無法與你們一醉方休了。”


    將士們聞言,紛紛微低頭,對著城牆之上的宇文君行抱拳之力。


    宇文君對謝一鳴夫婦說道:“我們該走了。”


    片刻間,四人離開了此間。


    ……


    南山劍宗,山門外。


    抬頭望去,山門氣勢依舊磅礴豪邁,隻是一股悲壯之氣,縈繞在此間天地,不知何時會散。


    宗門上下,皆披麻戴孝。


    山門守衛見到宇文君四人後,下意識微鞠一躬行禮致意。


    宇文君對著守衛微微點頭致意。


    靈堂前,煙霧彌漫,一眾嫡係子弟跪地不起,部分年歲較小的苗子,更是痛哭流涕。


    周長青與一眾長老們神色麻木,眼神空洞無神,像是被人抽去魂魄般。


    忽然間,一位中年管事走進來稟告道:“宗主,恆昌宗主與南王殿下來了。”


    周長青聞言,連忙率令一眾長老出門迎接。


    靈堂外,周圍殿宇的棱角之處,皆懸掛著白條,四方響起渺渺誦經聲,彌漫出神遊太虛之勢。


    宇文君四人看見周長青眾人後,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節哀。”四人異口同聲道。


    周長青強忍住心中悲痛,強顏歡笑道:“雖說師兄榮光萬丈,可這幾日以來,我們宗內上下,常感到心神疲憊。”


    謝一鳴一臉肅穆道:“龍吟一劍,曠古絕今。”


    “往後,我必在南方疆域內,設下廟宇,以供後世劍修奉上香火。”


    宇文君應道:“後世劍修,當以天海前輩為信仰。”


    周長青眾人聞言,心裏一陣感動,亦是更加心酸。


    周長青連忙整理了一番心緒,說道:“諸位裏麵請。”


    在周長青的帶領下,宇文君四人進入了靈堂內。


    宇文君,景佩瑤,謝一鳴夫婦,四人依序點火焚香,在周天海靈像前虔誠三拜。


    上完香後,謝一鳴打開空間器皿,取出十塊南嶺令給周長青奉上,謝一鳴正色道:“執此南嶺令,無需考核,便可入南嶺書院,受核心學子待遇。”


    “聊表心意,還望長青兄勿要拒絕。”


    南嶺書院核心學子,都是有機會參與八顧之宴的。


    往後的南山五絕,至少會有三人,出自於南嶺書院。


    這般心意,很是豐厚。


    至少,今日過後,南山劍宗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同南嶺書院並駕齊驅的。


    周長青聞言,剛想要拒絕,卻見謝一鳴低著頭,氣韻甚是端凝。


    “多謝南王殿下慷慨。”周長青行禮作揖道。


    待得周長青收下南嶺玉後,謝一鳴這才慢慢抬起頭來。


    宇文君依舊站在周天海的靈像前,心中無限感慨,他與周天海也算是袍澤,彼此也曾同心共事過。


    哪怕相識雖淺,可之前的那一份香火情,袍澤情,是無法作假的。


    宇文君沉聲道:“此去無歸,龍吟絕世。”


    “既是龍吟,豈可少了我龍族。”


    宇文君大袖一揮,當即一股無量劍意蔓延開來,龍吟劍懸浮於靈堂之上。


    “此劍,名曰龍吟!”宇文君凝望周天海的靈像篤定道。


    南山劍宗眾人見狀,皆是流露出了震撼之色。


    他們修行劍道,自然一眼便可看出,此劍威勢無邊,內蘊無盡之威。


    南山劍宗眾人沉默無聲,一同默契的對著宇文君行執劍之禮。


    宇文君則一臉虔誠的對著周天海靈像行了一番執劍之力,心底喃喃自語道:“就當做這一刻,我是一個敬仰你的後輩劍修吧。”


    “諸位,再會。”宇文君道。


    臨行前,宇文君四人再度對著周天海的靈像深鞠一躬。


    周長青欲相送一段路,宇文君和謝一鳴同時搖了搖手。


    “留步,留步。”


    “……”


    有些遺憾,無法言喻。


    而有些人,一直都不曾離去過……


    古道上,春風徐柔。


    至少宇文君心裏是悵然若失,一個用劍的男人,臨走之前,是那般壯烈無匹的,想來也是不留遺憾的。


    隻是將遺憾,留給了還活著的人。


    宇文君道:“嶽擘此次因禍得福,他必會進入無極巔峰,人皇陛下助他煉化天火本源,也是這一戰最大的一個收獲了。”


    “往後的嶽擘,或將成為人族世界,明麵上的第一強者。”


    君主,不在強者之列,而在君主之列。


    顧雍若有所思道:“顧雍與扶搖二位,依舊是人族修行者的巔峰?”


    宇文君點頭道:“是,可終歸會有人抵達那樣的巔峰。”


    “當下,最有可能實現如此壯舉的人,是柏小衛。”


    謝一鳴無奈道:“我以為你會說我。”


    宇文君頓了頓,苦澀一笑道:“這麽算起來,你和柏小衛皆有可能。”


    謝一鳴道:“哪怕有蒲維清的珠玉在前,亦或是柏小衛的後來居上,可周天海這個人族第一劍的名號,是他們二人無法撼動的。”


    宇文君感慨道:“當下如此,往後不可估計。”


    “而今人族與妖域剛進行一場涉及國力國運的大型戰役,而神族與魔族還未進行過一場大型戰役。”


    “這以後的局勢會如何,誰也說不清。”


    “但我堅信一點,往後的風景,必會是無比壯麗的。”


    大爭持續至今,人族與妖域的第二戰,算是一個轉折。


    可這個轉折,將會轉向那裏,誰也不知,猶如毫無方向的風箏般。


    那高高在上的神皇,事到如今還不曾露麵過,也令宇文君深感不安。


    而今的人皇陛下,遭受幽冥真元反噬,難以恢複至巔峰。


    至少當下來看,人族除了與靈族結盟,再無其餘的路可走。


    禦龍軍雖已成立,宇文君卻依舊心中不安,他也不知,這份同盟會隨著大爭的進程持續多久,而君主之心,更是無法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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