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佩瑤微微動念,白虎一隻虎爪便摁在謝一鳴肩頭上。


    至此,景佩瑤抽劍,再度在謝一鳴後腰之地帶起大片血水。


    謝一鳴這一次艱澀的嚎叫了一聲,是真的很痛!


    景佩瑤平和說道:“前輩莫要輕舉妄動,這般距離下,哪怕前輩是淩霄強者,意圖做出臨死之前的反撲,白虎亦會將你強殺,最後的結果就是你死,白虎元氣大傷。”


    謝一鳴聞後,心中苦海泛濫……


    宇文君望向這位青年,約莫二十來歲,麵相周正,眸光純粹,赤子之心還未泯滅。


    “你叫什麽?”宇文君輕聲問道。


    青年剛來此地有些恍惚,此刻已恢複理智,起身鄭重其事對宇文君雙手作揖道:“在下鍾炎,見過宗主大人。”


    宇文君斷念歸鞘,正視鍾炎,說道:“我不知這位領袖大人許諾了你什麽,我的本意,是打算殺了你,從而令南方世族失去對月旦評的話語權。”


    “而今白虎將你帶來此地,足以證明此次你命不該絕。”


    “形勢上的確倉促潦草了一些,可你今日得做出一個選擇。”


    鍾炎不慌,反倒是一臉平靜問道:“若是做了不利於宗主大人的選擇,宗主大人是否依然會殺了我。”


    聽到這話,謝一鳴眼睛紅了。


    他想起了莊欽之死,八顧之宴已過去好幾年,可那位五絕首領之死,仍舊是謝一鳴心裏的意難平。


    謝一鳴非常害怕鍾炎今日也死了。


    宇文君思慮道:“酌情而定,若白虎麒麟欲殺你,你必死無疑,若它們不願,你便去南方安營紮寨,我們重新物色一人。”


    白虎麒麟,極其通靈,白虎主殺伐之道,且不願殺鍾炎,宇文君和景佩瑤都意識到,這鍾炎冥冥之中有些因果氣運加持。


    鍾炎會心一笑道:“未曾想過,最後的抉擇會在兩位坐騎的凝望下定性。”


    宇文君輕聲道:“若你死了,我會厚葬,若你沒死,往後大道朝天,一別兩寬。”


    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宇文君知曉這樣不對,可他有時還是會順心意。


    鍾炎看向謝一鳴,這位領袖大人當下的現狀是真有些狼狽,可鍾炎眸光仍舊堅決如鐵,說道:“我是南人,我知曉大人的心意。”


    “大人身邊已有徐源,大致也就不需要我了。”


    “為南人做事理所應當,可無奈,我出自於寒門。”


    “我也著實想為自己做些事。”


    謝一鳴懸著的心放下了,至少這樣,鍾炎可活下來。


    強忍住傷勢,苦澀一笑道:“無妨,此次是我私心重了些。”


    “南方有你,亦是榮耀。”


    鍾炎對謝一鳴深鞠一躬,麵向宇文君,輕聲言道:“我知曉宗主大人也在北方尋人,也許最後上台麵的人也不會是我。”


    “倘若我成不了那登台之人,往後可在宗主大人麾下做些什麽?”


    宇文君聞後,稍微思慮一番,反問道:“你的誌向是什麽?”


    有些人活著是為了活著,有些人活著,是為了誌向。


    鍾炎沉默了須臾,抬起頭說道:“人人成王,人人成龍。”


    “親眼目睹盛世到來,哪怕我無法起到定乾坤之力,亦會傾力而為。”


    宇文君柔聲應道:“這便是你以後要做的事。”


    鍾炎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他從未被如此堅定的承認過。


    宇文君瞥了眼黑麒麟,黑麒麟緩緩來到鍾炎身邊。


    “麒麟將會帶著你,前往恆昌殿,在那裏等候,我們這裏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宇文君輕聲說道。


    鍾炎微鞠一躬,隨即與黑麒麟前往恆昌殿。


    白虎的虎爪仍舊克製謝一鳴肩膀,這位昔日的天才,如今的南方領袖,已很多年不曾如此狼狽過。


    宇文君說道:“藏私,我可以理解,不知前輩今日是否會將此事掛念在心裏?”


    謝一鳴玩味反問道:“若我記在心裏,今日是否還能活著?”


    宇文君輕聲應道:“自然可活著,我是一個念舊的人,但徐源不會活著。”


    “陳典大致也得死。”


    謝一鳴氣血上湧,吐出大口逆血,眸光中閃過一抹狠辣之色,說道:“以往真是小看你了。”


    宇文君無奈道:“心軟的人,做不成大事。”


    “其實我真的很想用你這顆人頭,震懾世家大族,因為此次的由頭真的太好。”


    言罷,宇文君瞥了眼白虎,白虎退後,謝一鳴重獲自由,一隻手艱難的撐著後腰之地。


    謝一鳴也沒有說話,轉身離去,漸漸消失於夫妻兩人的視野中。


    宇文君歎息了一聲道:“他也不曾做錯什麽。”


    景佩瑤道:“可有些事就是這樣,從無對錯之分。”


    宇文君點了點頭,好奇問道:“那紫氣東來,人皇當真會察覺到?”


    景佩瑤會心一笑道:“我靈華山附近留下了一些外人無法察覺到的痕跡,若真有人才至,那自然會紫氣東來,也是提示你的。”


    “人皇當然不知。”


    宇文君心情大好,牽起景佩瑤的纖纖玉手,夫妻兩人一同返迴恆昌殿。


    ……


    ……


    歸家後的謝一鳴,也沒有讓夫人照看自己的傷勢,也不打算讓郎中給自己開藥。


    徐源與陳守心見狀,心裏有些撕扯。


    其夫人已淚流滿麵。


    幾人圍坐一桌,謝一鳴麵色如常,隻是看上去蒼老了一些。


    歎息道:“那丫頭的劍,真夠果決,宇文君的刀,也很是淩厲。”


    這世上,敢於向前輩下狠手的人,注定都不會出息太小,因為前輩總是讓晚輩鬱鬱不得誌,謝一鳴今日是體會到了。


    徐源小心翼翼問道:“這就涼了,那位算命先生又該如何?”


    謝一鳴沉思道:“隨他去吧,宇文君大致也會將其收入麾下。”


    “這一次,我們就不要再插手,靜觀其變即可,我的能力隻能到這種程度,多餘的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此刻的我,已成了罪人。”


    曆代先人積攢下的家業會不會敗,謝一鳴不好臆測,但他明白,今日過後,南北世家的傲氣要掉秤了。


    陳守心言道:“那往後該如何與那小家夥打交道?”


    這是一個難題,令人難受無比的難題。


    謝一鳴想了想道:“看他的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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