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聞得此言,多看了陳典一眼。


    高誌言道:“有心了陳公子。”


    宇文君笑而不語,陳典意氣上湧,難得和年輕人一同合計這些事情,他心氣很高,一時竟忽略了些某些事的性質。


    起身言道:“我這就迴郡守府,選擇適宜居住之所,隨後修建村鎮,將山民遷移至平地。”


    宇文君微微點頭,高誌起身拜別陳典,不管他是南人還是北人,隻要用心為百姓做事,就是好人。


    林鹿不放心道:“郡守大人可信嗎?”


    宇文君含蓄道:“態度是可信的,能成為八顧之一,品德自然沒問題,就看具體過程如何。”


    “不過仍有一事得提前告知二位。”


    文淵眉頭微皺,憂慮道:“公子請講。”


    宇文君索然無味道:“遷移山中居民一事會有所波折,如有些山民祖墳就埋在山中,此等大事必會淹了祖墳。”


    “唯一辦法就是將屍體火化,裝入骨灰盒,帶迴平地供奉,然而遷墳一事,將會觸動諸多山民的底線,他們絕不會願意,再加上陳典又是南人,如此一來,就更會鬧得不可開交。”


    “陳典遇到此類事後,必會親自出麵調和,可山民也絕不會給陳典麵子,更有甚者,會吐在陳典臉上。”


    “至於山中產業,倒也隻是多少銀子的事兒而已。”


    “麻煩在於,有些墳墓涉及到了一家一戶的風水,可能某些地方還真是風水上好的陰宅。”


    “先讓陳典親自去受些山民的下賤,隨後他可能會屈尊降貴來找你們二位調和此事。”


    林鹿微微點頭,這些事看似不大,對於山民而言就是天大的事情,若有人以死相逼,反倒是不美。


    “交由我們就好。”


    “可若是郡守不會主動找我們呢?”


    宇文君微笑道:“因勢利導,因地製宜,這些淺薄道理,他這位八顧之一心裏是清楚地的,順帶也通過此事看看其人心性品質究竟如何,你們二位心裏也能有個準數。”


    “初來伯牙郡,他必有許多不適,也許他一開始就想著和你們二位接觸,可有些關係過於敏感,他也找不到切入點,我來了之後,他也就跟著來了,說明此人是一開始就想要親近伯牙郡百姓的。”


    “不管他來伯牙郡是為了養望,亦或是其餘的政治企圖,隻要他為百姓幹實事,就得好好支持,起碼他沒有屍位素餐。”


    兩位老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宇文君微笑道:“二位先忙,我和高誌去外麵轉悠轉悠。”


    兩位老人剛要起身招唿宇文君,八顧之首隻是笑著擺了擺手,輕語道:“留步。”


    走出伯牙庭院,宇文君略微活動肩膀,黑獅子緊隨其後,紫竹林裏風色上佳,地麵柔軟,是一個吟風弄月的好地方,讀書人若在這樣的氛圍沉浸時間長了,隻會日漸消磨心智。


    高誌此刻說道:“陳典尋找刺史大人請求國庫撥款一事興許會落空的,錢財不夠,修建大壩一事就不好進行了。”


    “而且,刺史大人未必同意陳典如此折騰伯牙郡,甚至會橫生枝節。”


    不能讓兩位老人知曉這些,年事已高,少知道些糟心事也是為了他們好。


    宇文君淡然笑道:“這是必然的,我們所做之事一旦成了,不知要打多少北方官家的臉,北人雖無南人那般團結,卻也絕非麻木不仁之輩。”


    “既然我親自來了,那就想辦法在伯牙郡修建一座恆昌書院,至於書院日常開銷,伯牙郡的仁人誌士承擔一部分,我恆昌宗承擔一部分,雙方都有個台階下。”


    “修建大壩之餘,你便偷偷考察哪裏適合修建恆昌書院,此事僅你一人知曉即可。”


    “陳典的確有心為民做事,可咱們是讓他難受的,該做的事一樣都不能少了。”


    高誌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壞笑道:“陳典說不動刺史大人,你就要用人王令脅迫那位刺史大人低頭?”


    宇文君微笑道:“低調,低調。”


    高誌有所擔憂道:“那修建大壩的那筆銀子如何安頓?”


    宇文君瞥了高誌一眼,無奈說道:“都用人王令威脅他了,肯定要讓他想辦法拿錢出來,不管是請求國庫撥款,亦或是別的辦法,都要給我把錢拿出來。”


    高誌心裏一沉,這未免太狠了些,可同時又覺得很痛快。


    隻是就苦了陳典,誰讓他是郡守大人呢。


    宇文君道:“到時我會讓那位刺史將修建大壩的銀子越過陳典,直接交予你手,陳典就這般被架空了。”


    “不過伯牙郡百姓,仍舊記得陳典的好,起碼他安頓了山中生活困難的百姓,也不算是毫無功績可言。”


    不多久後,兩人走出紫竹林,外麵山清水秀,風色可人。


    高誌擔憂道:“那位刺史大人必和北方世家關係匪淺,估摸著不會輕易低頭,死活就是沒錢,那又該如何?”


    宇文君微笑道:“總而言之,你等著就行了。”


    高誌總覺得最近要出大事了,且還是震動北方的大事。


    宇文君忽然問道:“你來之後,可曾找過另外一位北方八顧?”


    郭盛和是一個不錯的人,宇文君也覺得如此,可惜當初八顧之宴未來得及深交,隻是打了一場架罷了。


    高誌思量道:“諸事繁雜,未來得及走動一二。”


    郭氏家族以醫學聞名天下,鮮少參與廟堂之爭,雖是世家,卻以宗門建設為主,不敢說是北方第一宗門,但底蘊足夠深厚。


    不參與廟堂的頂級世家,宇文君自然是想要爭取的,起碼郭氏家族的立場是幹淨的。


    宇文君道:“近些日子,都是一些瑣碎事宜,你與兩位老人確認具體工程方案之後,便抽時間去走動走動。”


    “若郭盛和願意在伯牙郡添油加醋,由著他來就是,若他有意與你保持距離,僅僅隻是敘舊即可。”


    “這種事急不來的。”


    高誌慎重點頭,宇文君又補充了一句,言道:“等陳典安頓好山民,等財政撥款到手之後,你再開始動工,近些日子無需大興土木,多做些無關輕重的小好事就行。”


    誰知道真的開始動工以後,會不會有小人作怪呢?


    誠心找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北方諸多名門,興許此刻正在暗中觀察伯牙郡的一舉一動。


    入夜以後,伯牙庭院裏美酒飄香,佳肴滿桌。


    兩位老人也是真的盡了地主之誼,許多平時不忍食用的上好食材,今夜一律交代給宇文君與高誌。


    老人家興致上來後,自然是要飲酒的,稍微喝了幾杯後,就開始勸酒,高誌倒是來者不拒,倒多少喝多少。


    宇文君不喜飲酒,為了照顧老人家的情麵,也不得不應付一下場麵。


    至於酒桌子上那些豪言壯語,老舊故事,宇文君均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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