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並沒有覺得心情如何沉重,因為這些想法都很合理。


    他不是那種一根筋的讀書人,非得追求一個公平公正公開。


    見宇文君反應不大,也無拔刀的跡象,平王心裏略微鬆了一口氣。


    若是其餘的人在這裏拔刀,平王無非就是一殺了之,宇文君在這裏拔刀他還真不能把宇文君給就地正法,顧雍一旦發飆後果是很嚴重的。


    宇文君繼續問道:“張本初如今在何處?”


    平王無奈應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昨晚被人擄走的,等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具體是哪一方勢力,我不好猜測。”


    宇文君也沒覺得失落,起碼搞明白了人皇對自己的態度,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態度,想起在清水村教書育人的日子,他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略有擔憂的問道:“太平縣的王忠,應該不會繼續坐冷板凳吧。”


    平王啞然失笑,這話就像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


    他盡量沉心靜氣道:“這點雅量我還是有的,就算是秋清看王忠那個老縣令不順眼,我也會為王忠據理力爭。”


    宇文君微鞠一躬道:“告辭。”


    平王略有擔憂道:“你難道就不會據理力爭,給自己爭一個公道?爭一口氣?”


    宇文君說道:“與這世道為敵,那也是我成為八顧之後的事情了。”


    平王擊節讚賞道:“縱是立場不同,但我此刻真的被你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帶著黑獅子走出平王府,王府周圍的星羅諜子也依序離開,宇文君對此漠不關心,隻要在皇都境內,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知曉。


    天空不在落雪,新年的氛圍籠罩整個皇都,有些大型店鋪已經提前燃放煙花爆竹,氣氛喜慶熱鬧。


    宇文君總覺得暮氣沉沉,像極了一口渾濁的老井。


    心中快速推演計算,伏殺自己的人出自於南方,便和左慶堂幕後之人毫無關係,那位從未現身的大佬也不會在這個多事之秋橫生枝節,那段曆史不方便被第三人知曉。


    細細想來,宇文君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關於張本初還有另外一條線索,這一條線索就是張本初被逐出白鹿書院,《南疆炮錘》和《雲龍步》出自於顧雍之手,也因顧雍的原因,張本初免去了偷師的牢獄之災。


    這件事當初處理的很草率,留下了諸多痕跡,被白鹿書院的其餘人抓住辮子也很正常。


    謝一鳴有一句話提醒了宇文君,誰和自己有仇呢?


    從目前的局勢判斷那位幕後大佬還並未出手。


    白鹿書院和自己有仇的人,似乎就剩下了那個將種子弟。


    這會兒宇文君才意識到這是一個連環套。


    威遠將軍蕭南位高權重,在軍方論品秩僅次於大將軍嶽擘,這樣的人提前知曉一些八顧之宴的內情,也不是難事。


    人皇和許多朝中大臣都不喜歡宇文君這個人,那蕭楚也不介意趁火打劫一次,讓宇文君心頭難受一迴。


    對於此事,平王或許知情,或許不知情。


    仍舊是沒有任何顧忌騎著黑獅子在大街上大搖大擺,街道兩旁的人見狀紛紛讓開了道路,黑獅子的容貌還是挺嚇唬人的,生怕一不小心被這尊猛獸一口吞掉了頭顱。


    皇都驛站,大門口。


    宇文君來到這裏後,就注定會引發波瀾。


    星羅的諜子在周圍仔細觀察,各方勢力的諜子亦是如此。


    周圍的老百姓們剛形成看熱鬧的架勢,黑獅子便一聲怒吼響徹天宇,人群四散而去,當即周圍一片寂靜。


    謝一鳴和隋霆一同走出驛站大門,隋霆怪異笑道:“這架勢讓我很不爽,你是想要怎樣?”


    顧雍當年在北方也很囂張,比今日的宇文君還要囂張。


    這般作態,很不禮貌,宇文君覺得那些人的吃相都如此難看了,自己不禮貌一次,仿佛也無所謂。


    泥人還有三分木性呢。


    他的不禮貌就是給所有人看的,就是如此的明目張膽。


    宇文君輕聲應道:“見笑了,我和謝叔叔說幾句話,並無來這裏找茬的意思。”


    隋霆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驛站裏的那些個年輕人們也都在二樓的窗戶口看熱鬧,五絕之一的楚欣兒更是一臉向往的看著宇文君,那少年真的頗有鋒芒與風采。


    宇文君騎著黑獅子轉身,謝一鳴跟在一旁,仿佛少年郎帶了一個打手。


    謝一鳴一頭霧水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不像是一個遇事壓不住火的人,這樣恐怕不太好,快過年了,見血也不太吉利。”


    “話說我步行,你騎著坐騎,這似乎不太禮貌,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呢。”


    謝一鳴這麽跟在宇文君旁邊,無疑是丟盡了南人的臉。


    宇文君耐心解釋道:“我為主,到時候承擔主要責任的人也是我,你打個下手而已,責任能少一些,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是被我脅迫的。”


    “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騎著黑獅子行走皇都,是一件很體麵的事情,想來日後的風評也還不錯,我應該會成為更多年輕人心目中的偶像。”


    謝一鳴翻了一個白眼,直言道:“何事?”


    宇文君迴道:“張本初是被威遠將軍的兒子帶走的,他兒子叫蕭楚,是我的同窗,和我有仇,隻是些意氣之爭而已。”


    “其中曲折我就不多說了,說來也是笑話。”


    “我不一定能打得過威遠將軍,所以需要你出手。”


    “其實也不會打起來,隻要你出現在我身後,他們也就該放人了。”


    “作為迴報,我可以告訴你趙冰是襲殺許還山不成被反殺而死,他一心求死,就是給你們南人一個得寸進尺的理由。”


    “人皇可能會退一步,但也不見得會讓你們南人大張旗鼓的修建浩然書院。”


    “至於武試之中會發生些什麽,我就不知曉了,總之我盡量照顧你們的五絕。”


    “順帶告訴南方的那些老家夥,我很喜歡南方,那裏風景秀麗,那裏的姑娘也很迷人。”


    謝一鳴眉頭緊皺,自打來到皇都之後,就沒消停過一天,心累啊。


    “你這話我是不會傳遞給那些老家夥的,因為你這話連我都覺得很欠打。”謝一鳴發自肺腑的言道。


    宇文君會心一笑道:“我會想辦法,讓人皇退的更多一些,可不管人皇怎麽退,你們都修不成浩然書院。”


    謝一鳴來勁了,期待道:“你有何妙計?”


    宇文君說道:“我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步,但我會朝著這個地方努力的。”


    謝一鳴:“……”


    “想好了記得告訴我。”


    不知不覺間,兩人到了威遠將軍的府邸前。


    兩尊青金色的石獅子很氣派,是真有幾分氣吞山河的勢頭。


    可和宇文君座下的黑獅子比起來仍舊是遜色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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