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跟著淼淼到了酒樓,淼淼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壺好酒,用魅惑的聲音說著讓人心顫的話:“藍景,我真的想殺了你。”


    蘇易安縮了縮肩膀,往後挪了挪:“一定要忍住,我的命不值錢,殺了我惹你主子不高興可就慘嘍。”


    蘇易安隻是狐假虎威,胡言亂語,能嚇住淼淼最好,嚇不住對自己也沒有損失,不過蘇易安覺得這個女人也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向自己下手。


    想到這兒,蘇易安也硬氣了起來:“淼淼姑娘,你約我來事有什麽事嗎?如果隻是想告訴我,你想殺了我,那我現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嗎?”


    淼淼又咯咯地嬌笑著:“景公子,這麽無情的和我說話,你還是頭一個。”說著媚眼如絲地看著蘇易安,細白的胳膊軟軟地朝著蘇易安遞來一杯酒。


    蘇易安看著淼淼這副樣子,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就著凳子往後挪了挪,淼淼卻是身子往過一靠,貼在了蘇易安身上:“景公子,你怎麽忍心拒絕奴家的酒呢?”說著就要撩開蘇易安的帷帽喂酒。


    蘇易安的腦海中又開始了預警:警告——警告——就在淼淼貼過來的那一刻警報愈發激烈,蘇易安一把推開淼淼的手臂,酒杯也隨之跌落在地上:“你別太過分。”蘇易安說著人已經站到了一旁。


    淼淼本來是靠著蘇易安的,此時蘇易安突然站起來,淼淼便柔弱無骨的跌在了凳子上,嗔怒道:“景公子還真是鐵石心腸呢。”


    蘇易安若真是個男的,隻怕還真把持不住,可惜,她是個女的,對淼淼的行為,隻有輕視和不屑,淼淼見蘇易安對自己的魅惑不為所動,索性也不白費力氣了。


    灑在地上的酒也很正常,絲毫沒有下毒的樣子,淼淼迴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淡淡地笑著:“藍景,從現在起,停止你那可笑的治療,你再繼續下去隻會害死他。”淼淼本身就很有魅力,根本不需要可以誘惑。


    蘇易安站在窗前沒有落座,高傲地看著淼淼:“嗬,可惜了,王爺最終選中的大夫是我,而不是你。”活過一世的蘇易安對自己的醫術有著極度的自信,她從不覺的就憑這個世界針灸師都稀缺的醫學現狀,會有難到自己的疑難雜症,而允宸予的病,淼淼既然有辦法控製,那自己未必做不到。


    淼淼聽到蘇易安的話,心中的妒火再次燃燒起來,怨毒的眼神讓她身上的魅惑氣質消了不少,但又在極力克製自己:“藍景,我們好好談談。主子的病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蘇易安看著淼淼,心中不由感歎她對允宸予的用情至深,但這個女人讓她心裏總覺得不安,斷然拒絕道:“我們沒什麽好談的。”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淼淼急忙起身擋在蘇易安麵前,低聲下氣道:“景公子,幫幫我,求你。”


    蘇易安一時驚詫,淼淼再一抬頭的時候,一雙媚眼裏蓄滿了淚水:“淼淼昨天冒犯了您,主子大怒,要趕走淼淼,景公子幫幫淼淼,讓淼淼留下吧。”


    蘇易安看著淼淼這副樣子,不心軟是不可能的,但出手相助也是不可能的,萬一哪天她又一個不高興把自己給抹了脖子怎麽辦。


    她克不想在自己身邊養一條老虎,這樣想著,蘇易安抬腳就走,淼淼眸中陰蟄一閃而過,一把拉住蘇易安:“藍景,若我離開,主子活不過三個月。”


    蘇易安腳步一頓,她不懷疑淼淼的話,那日允宸予胸前的黑指印她看到了,而且今日查體的時候,她不用按壓都能看到允宸予胸前隱隱約約的黑色紋路。


    淼淼看到蘇易安動搖了,當即又道:“我沒必要騙你,主子體內的毒在我的控製下最起碼還有三年時間,三年之內我一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


    後麵的話不用淼淼再說,蘇易安便想明白了,但她不願相信,頭也沒迴:“你胡說!”說完未蘇易安片刻未停,便逃離般的下樓了。


    迎麵襲來的冷風讓蘇易安一個激靈,混沌的大腦也開始恢複清明,她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懷疑。


    在醫學之中最忌經驗判斷和武斷治療,很多時候不是所有病症都要緊急處置的,在遇到不危及生命的病症時,若草率診治,短時間內的確會有很明顯的效果,但卻極易隱藏原發病因,從而留下病根,隨時都有複發的危險,嚴重的還會引發其他位置的病變,允宸予便是如此。


    蘇易安有著豐富的醫學儲備,但到底時少年血性,遇到什麽病都敢根據自己的診斷大膽治療,這次允宸予一事,卻給了她當頭棒喝。


    蘇易安沒有落寞多久,因為她還記掛著那日肺癆的老人,藥已經服用兩天了,應該有所起色,蘇易安去看看用不用換藥。


    還沒到老大爺家門口,蘇易安就有些不安,裹了裹披風快步往老大爺家走去,敲了好幾次門都沒人答應,蘇易安發現門隻是虛掩著的,輕輕推開才發現,屋裏空無一人,隻有破爛的床頭上放著一套老大爺的衣服。


    蘇易安心中疑惑,便在房間等了一會兒,老大娘不一會就迴來了,形容更加憔悴,渾濁的瞳孔昭示著大娘的年紀。


    大娘看到蘇易安,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後顫顫巍巍地給蘇易安拉了板凳讓她坐下,全程都沒說話。


    蘇易安往屋外又望了望,也沒見老大爺得身影,出聲問道:“大娘,天這麽冷,大爺還沒迴來嗎?”


    大娘洗碗的手頓了頓:“是呀,他一個人在底下,那得多冷。”


    蘇易安聞言隻覺得後腦勺嗖嗖的冷風,試探著問道:“大爺他?”


    大娘把豁了口的碗放在一旁,顫巍巍地答道:“昨天就去了,我們家已經沒有能買的東西了,買不起藥。”


    蘇易安在這一刻心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不知是一種什麽感覺,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大娘也咳了咳,繼續道:“老頭子走的很安詳,就像是睡著了。”


    蘇易安不知是太冷,還是後悔自責亦或是害怕,渾身都在發抖,良久才喃喃出一句:“對不起。”


    大娘聽到了這聲道歉,才注意到蘇易安的異常,忙抓住蘇易安的手安慰道:“孩子,這不怪你,他苦了一輩子,如今去了,也算是解脫。”


    老人中氣不足,說話總得緩一緩,又道:“他去之前,安頓我把樹種好,就在他的墳旁。”


    蘇易安情緒漸漸平穩下來,雖然在醫院她也見過不少生命的流逝,但經過自己治療後生命的消亡還是第一次遇到,身處其中的感覺真的不一樣。


    老大娘又告訴了蘇易安大爺墳頭所在,蘇易安便離開了,臨走前把自己身上的銀錢都留給了大娘。


    蘇易安在墳頭站了一會兒,若自己當初就能想到錢的問題,或者給大娘買好藥,大爺就不會這麽去了。


    當初治病的時候,自己明明說過,隻需要兩顆杏樹就能治愈的,可到頭來,卻還需要他們承受巨大的醫藥費。


    蘇易安站了很久,嘴唇都被凍的青紫了才離開,換了衣服便準備迴府,正路過一家酒館,蘇易安心中堵得慌,便要了兩壇酒喝了起來。


    她平日裏是不喝酒的,而且還是烈酒,仰頭剛灌了一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眼角也被逼出淚來。


    但卻覺得很舒服,不過幾口下肚,蘇易安的臉頰已經泛起了紅暈,整個人不知是哭還是笑,隻是一個勁兒的往嘴裏灌酒。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酒館也到了打烊的時候,蘇易安拎著一壇酒漫無目的地溜達著,她的大腦已經停止思考了,家在哪兒,她找不見。


    暗中跟著蘇易安的人把消息迴報了允宸予,允宸予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宵禁了,她這麽在外麵醉著,被查禁的人抓了還好說,萬一被當場射殺,允宸予想到這兒,急忙令千屹去把人帶迴來。


    莫楓守在門口,看千屹匆匆出去,暗自抱怨道:“真麻煩。”


    千屹趕到的時候,蘇易安正在和查禁的人嚷嚷,被查禁的人一把推開,舉劍就要動手,千屹急忙高喊:“大膽!”音落,千屹人也到了蘇易安身旁。


    千屹抬手亮出允宸予的令牌:“好大的膽子,戰王府的人也敢動?”


    查禁的人看清令牌急忙跪地請罪,千屹沒再說話,盡可能少的接觸著蘇易安,把人帶迴了王府。


    蘇易安一路上緊緊抱著酒壇子不鬆手,到進了王府,站在允宸予麵前還在喝。


    允宸予皺眉看著蘇易安:“滿身的酒氣,像什麽樣子!”


    蘇易安雖然醉了,但好壞話還分的清,當即又灌了一口酒就衝到了允宸予麵前:“你——嗝兒——你是誰?你憑什麽說我?”


    蘇易安說完,又看著屋子裏的人:“你們都是混蛋!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混蛋,我就是個混蛋……”蘇易安說著又哭了起來。


    若自己能早一點反應過來老大爺的生活現狀,那一切都不會發生,若自己沒有那麽驕傲,沒那麽相信自己的醫術,允宸予也不會隻剩三個月的壽命。


    “混蛋!混蛋……”蘇易安邊罵邊喝,酒壇子裏的酒不知是灑完了,還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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