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母去世的緣故,雲舒姐弟三個除了老宅,不能去別人家拜年,所以大年初一,他們隻在老宅略坐了坐,陪著王大誌說了會兒話,在王老太太恨不得掐起他們的眼神下,拿了爺爺給的壓歲錢,就出了老宅。


    大壯看著那三塊錢,不去想王老太太的表情,暗地裏吐出一口濁氣,笑道:“姐,往常爺可不敢這麽大方!”


    雲舒也看著手裏這三塊錢,想到王老太太怒極卻不敢說話的表情,露出一個笑。


    看看,她不需要做什麽,認清現實的王大誌就能


    把王老太太氣的半死。


    一路上,都是笑笑鬧鬧的孩子大人,雲舒姐弟也露出微笑,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一說聲“過年好”。


    但他們沒想到,居然有很多人特意在路上等著他們,包括住在另一頭的旺爺。


    待快到家門口,這才沒在遇上人,雲舒看著手裏二三十個紅包,對著低頭在想什麽的大壯柔聲道:“大壯,我們不會讓這些愛護我們的人失望的,對嗎?”


    眼眶微紅的大壯抬起頭,使勁點點頭,“當然!”


    ……


    初二,是出嫁的女兒迴娘家的日子,這天,雲舒的心情尤其的好,大戲要開鑼嘍!


    王家老宅。


    夏招娣不到五點就起來了,她那個老不死的婆婆這幾天和吃了槍藥似的,沒點都要炸了,處處擠兌她就算了,這大初二的迴娘家,居然連節禮都不給備了。


    雖說分了家,但那是他們和大房分得,所以一家子掙得錢,都在王老太太手裏,什麽人情往來,自然也是她準備好了東西或者直接給錢。


    但今年,別說東西,連錢都沒見著一分。那死老太婆隻和王鐵柱那窩囊廢哭窮。


    說沒了她大兒給的養老錢,給王大誌那老不死的治傷又花了不少錢,她往日裏的積蓄都要花光了,實在拿不出錢來了。


    至於年禮,要不他們自己想辦法,要不幹脆別去了。


    反正王金柱死了,王鐵柱作為弟弟,本來就是不能去別人家竄門的。


    這老不死的,當她和王鐵柱一樣傻嗎?


    不說王鐵柱和金順心這兩個傻子給她的錢,隻說王大誌的撫恤金和工資,每月加一起就有十塊錢。


    而旺爺要的確實不少,整整三百塊錢,這在村子裏任何一家都屬於天文數字,但對於他們家來說,這不過是王老太太存款的一小部分。


    夏招娣心裏早就憋著氣,加上她必須去娘家打探消息,她差點就和王老太太鬧翻了,如今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反正這趟她非迴去不可。


    夏招娣偷偷藏起了私房,又摸到屋外的地窖,誰想到,地窖居然上了鎖,她暗罵了一句,死老太婆這是早就防著她呢。


    不過昨天的剩飯還有不少,她來到堂屋的碗架子,最下層果然有一碗肉菜、一盤餃子,還有二米飯。


    夏招娣剛想伸手端,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句壓低了的陰沉聲音,“我還以為家裏鬧賊了呢,原來是你?鐵柱媳婦,你不會是想偷我東西吧?”


    夏招娣給嚇了一激靈,她猛的迴頭,就著雪地月光,看到一個身影正在廚房門口,赫然便是王老太太。


    “娘,瞧你這話說的,咱們又沒分家,啥叫你的我的!這不是一會兒要趕路去我娘家,鐵柱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麽吃的,好歹墊補一下肚子。”


    王老太太冷笑道:“我不是說了嘛,你大哥剛死,按規矩不能去別人家拜年,就算親家不膈應,你這當閨女當姐的,也得給家裏找個例兒。


    再說了,這知道的說你顧娘家,不知道的還當我們王家沒規矩呢!”


    王老太太這人,那真是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


    以前那是有金順心那麽一個更加討厭的在前頭擋著,加上夏招娣挺會小意奉承那一套的,婆媳兩個的矛盾還不太明顯。


    但如今,沒了金順心這麽個擋箭牌,夏招娣暴露的地方越來越多,王老太太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還被她糊弄住。


    短短幾天,這婆媳兩個已經交手無數次。


    作為婆婆,王老太太在身份上就有天生優勢;而夏招娣在智力上略勝一籌,又用柔情籠絡住了王鐵柱。


    目前為止,雙方算是平手。


    但這迴兒,卻是王老太太占了上峰。


    若是眼神能殺人,怕是王老太太都要死無數次了。


    夏招娣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王老太太在她背後啐了一口,“不要臉的小娼婦,吃我的喝我的,這迴兒居然想攛掇我兒子分家,呸,隻要我不死,這家就分不了。不想過今個你就滾,明個我照樣給我兒子說個黃花大閨女。”


    夏招娣聽見這話,腳步到底一頓,緊緊握著拳,克製著自己,一臉扭曲:死老太婆,你給我等著。


    等她迴了屋,見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的王鐵柱,心裏的厭煩真是忍都忍不住,她上炕使勁踩了他一腳,正好踩在王鐵柱的小腿上,隻聽“嗷”的一聲,王鐵柱就坐了起來。


    “鐵柱哥,你沒事吧?怕打擾你睡覺,我就沒敢點燈,都怪我,太不小心了,踩到你哪了?”


    夏招娣趕緊下炕點亮了煤油燈,王鐵柱正揉著小腿,一腳沒好氣得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上下亂竄啥呢?”


    夏招娣身子一頓,有點委屈的道:“鐵柱哥,這都五點了,不是說要迴我娘家看看嗎?我尋思著昨天沒借到車,今個就早走點。再說了,今個都是迴娘家的,獨咱們兩手空空的出門,讓村子裏看見,也不好看啊!”


    王鐵柱聽了這話,身子就是一僵,聲音也帶著點心虛,不過馬上就強硬的道:“娘不是說了嘛,今年就不去你家了。再說了,以你爹你娘的性子,能不膈應嘛?哄閨女女婿出門的事他們又不是沒做過。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丟人現眼。”


    王鐵柱那是十分瞧不起他媳婦娘家那一幫子人的,包括他丈人丈母娘、小舅子和他老婆孩子,那一家子,就沒一個不勢力的,也沒一個善茬。


    以前他是大隊長家的“公子”,還有個當軍官的大哥,一個有錢的大嫂,那一家子隻恨不得把他當祖宗似的供著。


    而對於條件差的大姐一家,東西留下,中午飯就免了,竟然將人直接到底出門,生怕自己閨女浪費糧食。


    王鐵柱也重男輕女,但閨女也是親生的,能給她的,他並不會吝嗇。


    所以那會兒,王鐵柱一邊享受那種被人奉承的感覺,一邊鄙視夏家人。


    但如今,他家不比以前,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空著手去的他會遭受什麽樣的嘲諷和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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