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幾個精通航行,這幾天有沒有察覺到異常?」竇奎在位於這艘海船最佳的房間內一臉嚴肅地看著眼前的幾位隨從問道:「今天出海第五天了,我怎麽老是感覺咱們的行軍軌跡有些不對勁?」


    這間本來是蕭塵居住的位於海船最高位置的豪華海景房內一處躺椅上,竇奎勉強坐直了身子,眉毛都擰成了一個「川」字,臉色異常蒼白,就好像大病初愈一般。


    躺椅旁邊一個木桶裏麵泛著一堆汙物,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嘔吐後汙穢的酸爽味道,那是這幾日海上突然起了大浪晃的竇奎暈船所吐的。


    此時一縷火光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灑進房間內,照在了竇奎的半張臉上,讓他的臉看起來就是一張陰陽臉,有些猙獰。


    在他前麵站著三個唯唯諾諾的漢子,臉色比竇奎稍微好一點,也就是稍稍好一點點。


    但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正兒八經受過訓練的部曲,那三個漢子眼前的桌子上鑲嵌著一台精巧的司南,又叫羅盤。


    「不對勁?」其中一人一臉蒙圈地看著眼前這位竇家骨幹,疑惑地問道:「大人覺得哪裏不對勁?」


    另外一名隨從指著桌子上的司南怯生生的說道:「沒有不對勁,大人你看這司南的位置一直指向咱們行駛的方向,說明我們就是一路南下……」


    沒有陸地參照物,在四周都是一望無際地海水,尤其這些天連綿的陰天,這讓他們除了靠著司南之外再也無法辨別方向。


    在出海第五天的時候竇奎終於察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對,這五天了連個島嶼都沒見。


    這很蹊蹺。


    真的一路南下呢?


    竇奎卻不這麽認為!


    他搖搖頭看都沒看那司南一眼,略帶遲疑的說道:「可是這麽些天過去,咱們可曾見過一片陸地或者一個島……嶼了麽,我……嘔……」


    說話間竇奎眼疾手快,很熟練地一把端起旁邊的木桶,對著木桶吐起來。


    但是幹嘔了半天什麽都沒吐出來。


    可是那桶裏刺鼻的味道讓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嘔吐感又一次激活。


    「嘔,嘔……」


    竇奎吐了半天,吐出一股綠色的膽汁之後,無力地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們仨個有航海經驗,你們想想是不是?」


    「嘶……還真是!」


    那三名隨從麵麵相覷,頓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時候的航海技術落後,大部分出海的船都是沿著海岸線航線,很少有船開出這麽遠,四周都被海水包圍的情況。


    就是竇憲匆忙見找到的這幾位懂航海的隨從也隻是出過海上過船的半吊子,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這方向。


    「莫非我們這幾天在兜圈子?」其中一個稍微有點經驗的隨從思索一番後不太確定地看向了其他兩人。


    「不好說,蕭大人的這船我們沒見過,你看他們的風帆一會兒升一會兒降,一會兒又傾斜,我還沒觀察出道道來!」


    「不過我聽船上的船工說這種風帆操作繁瑣,但是逆風的時候也可以前行,隻不過走的不是直線,而是「之」字形走,是不是咱們想多了?」一直沒說話的那個隨從突然發聲了。


    「說的也是,要是天晴就好了!」


    竇奎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一瞪,看著說不所以然來的三個隨從怒罵道:「廢話,天晴了老子還用問你們?」


    三人臉色一窒,結結巴巴道:「啊,這……」


    「好啦,好啦!」


    竇奎轉念一想反正也在海上,蕭塵和他在同一條船上,還有竇憲最忌憚的那三百多名青壯年的錦衣衛也都分布在這八艘船上麵,如今他們想離開也離開


    不了。


    畢竟這是海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除非蕭塵他們插上翅膀會飛,否則竇奎現在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想到這裏,煩躁的竇奎無力擺擺手道:「是外麵的兄弟囑咐一下,讓他們克服一下暈船,和你們輪流盯好他們,趕緊學會這駕船的本事……另外一旦有風吹草動就趕緊喊我!」.五


    那三名隨從趕緊答應道:「是!」


    「大人,你這空腹不行的!」其中一名聰明過頭的隨從討好地問道,「要不要小的給你整點海鮮吃?」


    一想到這些天連續吃,都快吃到吐的海鮮,竇奎又泛起一陣惡心。


    自打前兩天海上起風浪之後,竇奎已經兩三天吃不下飯了,哪怕強迫自己咽下去的飯菜他也很快就會吐出來。


    剛上船時候的風光已不再了,如今剩下的隻有狼狽。


    竇奎咬緊牙關,憋了半天,狠狠地說道:「滾!」


    ……


    就在竇奎囑咐完沒多久,突然聽見艙室外麵傳來一陣號角聲,瞭望塔上麵信號燈也隨之閃爍起來。


    很快蕭塵所在的船隻前後的幾艘海船有了迴應。


    正在難受地難以入睡的竇奎被這低沉的號角攪地再次打攪了清淨,他憤怒的一拳將躺椅的扶手砸斷。


    竇奎五府六髒此時翻江倒海,他氣急敗壞的對外麵吼道:「這個蕭塵又在搞什麽鬼,讓不讓人歇息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隨從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那名隨從的臉比竇奎的臉還要白,他們這些在陸地上生活,頂多在長江黃河上跑過船的夥計何時遭受過這等風浪。


    說白了,他就算會遊泳,在這大海上也是旱鴨子。


    隻見那名隨從哆哆嗦嗦地指著船舷大吼道:「他們要放下小船了!」


    「什麽?」


    竇奎的聽聞消息之後,心髒猛地一縮,眼神中劃過一道淩厲的殺意。


    「蕭塵呢?」


    「他在甲板上!」


    「哼,竇大人果然看的準,這個蕭塵有鬼!」


    竇奎再也顧不上難受了,他他騰的一下起身,匆匆忙忙抓起自己的武器,大吼道:「集合,讓大家跟我去甲板,迅速將蕭塵控製了!」


    再出門的時候,竇奎又給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隨從下令道:「你快去鴿籠,一旦我們打起來就將所有鴿子放飛!」


    竇奎和竇憲商量好的是,隻要收到隻有腳環沒有小竹筒的信鴿的話說明情況有變,竇憲就可以處理蕭塵的家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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