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剛要搭箭起身,唐三不知從何處竄了迴來。


    “不是讓你去陪那姑娘了麽?”蕭炎一愣。


    “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裏,就這一包包輕飄飄的東西,連個人都砸不死!”唐三拎了一下炸藥包,撇撇嘴說道,盡管蕭炎以及告訴他這玩意威力很大,一掃一大片,但是唐三不是很信,因為他覺得太玄乎。


    “無知,一會讓你見識見識!”蕭炎翻翻白眼,但是心中一暖,唐三這家夥還好沒有見色忘友。


    “不就是一些引火之物,別忘了我們就在河邊!”唐三還是不信。


    “你來的正好,你搭箭射拉馬車的馬屁股,我丟這東西。”蕭炎悄悄抬頭撇了一眼下麵亂糟糟的一堆人。


    滇獨他們正擠在一塊大石頭前看著石頭上的字,那字明顯是剛寫上不久,眾人背對著蕭炎藏身之處好奇的看著那石頭上的幾個字,大字上麵居然有個白色布條被石頭壓著,隨風飄蕩。


    那些羌人各個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們都不識字。


    滇獨粗人一個,會說中原語言,但是字不識幾個,他撓撓頭,被簇擁在最中間,抬頭看著蕭炎用木炭寫的那幾個大字:“襲時躲石後伏地!”


    “什麽什麽什麽石頭後麵趴地上!”半桶水的滇獨偏偏不認識那幾個關鍵字。


    “大概是死了人,伏地跪拜的意思吧!”滇獨猜測道。


    馬車上被綁著的趙虎幾個人看懂了,他們朝四周環繞了一眼,並沒發現什麽異常,但是他們還是很興奮,互視一眼後,給趙虎駕馬車的那個護衛趁亂加速割著捆綁的繩子。


    從被綁上馬車開始,那名護衛就開始小心翼翼的割繩子,尋找逃跑的機會,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於是他加快了速度。


    突然,“嗖!”的一聲,一支羽箭插在了拉著馬車的馬屁股上,馬匹吃了痛,嘶鳴著超前竄了出去,馬車上的人猝不及防的往後倒去,幸好這時候繩子斷了,那護衛一把抓住了馬車邊緣,所有人才沒跌落馬下。


    駕車的羌人一愣,迴過神來之後趕緊起身控製失控的馬匹,同時大喊:“敵襲!”


    等他聲音傳來的時候,馬車已經竄出十來丈了。


    就在羽箭射中馬屁股的同時,用一根繩子連在一起的兩包炸藥包被蕭炎點著朝人最密集的地方扔了下去。


    那兩包炸藥包旋轉著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掛在了一匹馬的脖子上,蕭炎用火油浸泡過還沾了火藥粉的引線冒著白煙“嘶嘶”的燃燒著。


    馬上的人眼疾手快,用佩刀挑斷連著的繩子。


    眾人通過空中青煙的軌跡一眼就發現探出個腦袋朝下看的唐三。


    唐三此時手持硬弓,捂著耳朵,張著嘴也看著滇獨他們,這是蕭炎讓他射完箭後做的動作,看著冒煙卻沒動靜的炸藥包,唐三傻眼了。


    “在那裏!”滇獨目露兇狠的眼神,他認出來探頭的人正是和他廝殺過的唐大的弟弟,於是拔出刀指向唐三的藏身之處。


    就在這時,從唐三身後又丟出四個沒綁在一起的包裹,蕭炎一手倆,一前一後,每邊兩個,擋住了這幫騎兵的前後路。


    “小心這煙!”滇獨眉頭一皺,首先想到了是煙有問題,心裏不僅對眼前人充滿鄙夷。


    在這露天空曠之地,用毒煙襲擊他們,壓根沒有效果,就這山風一會兒全都吹沒了,這樣的對手真傻!


    然而下一秒,這些騎兵還沒來得及動身,滇獨眼前兩團火光幾乎一閃,兩道黑煙騰空而起,馬背上的滇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在空中飛了三四米,與此同時他覺得下雨了,密集的雨點打在了他的身上,有點麻,然後滇獨被重重的摔在地上。


    滇獨命大,沒有當場死亡,他有些恍惚,周圍的世界突然好像靜了下來,一切都不是那麽的真實,他什麽都聽不見了,兩耳隻發出“嗡嗡嗡”的耳鳴,腦袋悶悶的。


    滇獨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兩個胳膊都斷了,他胸口處密密麻麻的小孔往外冒著血,這般大量出血很快就讓滇獨的視線逐漸模糊,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是旁邊的一條連著腸子的下半身,也不知道是誰的腿。


    六道震耳欲聾的響聲響徹方圓數十裏,許久之後匯成一股黑煙升向空中。


    就在蕭炎丟出最後一個炸藥包的時候,蕭炎一把將腦袋探出在外麵想觀察這炸藥包有多大威力的唐三拽迴坑裏,罵道:“找死啊!”


    但是唐三沒聽見蕭炎的罵聲,因為蕭炎剛拽他迴坑的時候,就爆炸了,蕭炎的罵聲被劇烈的爆炸聲所掩蓋。


    幾乎同時,唐三探頭所在位置的一顆胳膊粗的樹幹被不明的東西擊中,從中斷裂,嚇的唐三驚出一身冷汗,這要是打到自己腦袋上,那豈不是直接涼了?


    唐三整個人都懵了,爆炸的瞬間他覺得地龍翻身了,眼前的這座山都晃了一下,當然,那是唐三的錯覺,因為在蕭炎拉唐三的時候,唐三的一隻捂耳朵的手鬆了。


    所以震耳發聵的響聲讓唐三的感覺和滇獨沒多大區別,都是突然一片寂靜後,接著就是耳鳴,整個腦袋都嗡嗡嗡的響,隻看見蕭炎對他喊著什麽,卻聽不見聲音。


    蕭炎的臉色也發白,因為他低估了炸藥包的威力,早知道這樣他就再往遠躲一點。


    不一會,人或者馬的斷肢殘臂,甚至腸子等物伴隨著石頭紛紛朝從騰起的黑煙中落了下來,掛在樹枝上或者砸在半山腰,等像天雨一樣,景象慘不忍睹。


    唐三望著眼前手指頭還在抽搐半截小臂愣住了,突然他覺得蕭炎再拍他,他迴頭看見滿身是土的蕭炎衝他吼著什麽,又指了指山腳的路上,然後蕭炎一手持刀,一手拿著勁弩衝了下午。


    唐三這才明白蕭炎的意思是殺下去。


    於是唐三暈暈乎乎的站起來,有些站立不穩,身上的碎石塊灰塵紛紛落下,唐三撥開他傍邊半截腸子,拿出佩刀,跌跌撞撞的翻出那個藏身的坑,準備支援蕭炎。


    然而探出頭的時候,唐三愣住了,眼前的一幕簡直是一片地獄,哪裏需要他去支援,能喘氣的算上戰馬也沒幾個,都站立起來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就是高大的戰馬也都橫七豎八的躺著,雖然沒有死絕,但是沒有一匹馬能站起來,被撕裂的人和馬的身體組織遍布了方圓二三十米。


    活著的人也都異常慘烈,有的人強撐著坐起來,看著自己沒了腿,在那裏恐懼的大喊大叫;有的人眼珠子還在轉,但是口鼻甚至耳朵處血流如注……


    有個人運氣比較好,似乎受傷不重,爆炸產生的巨大殺傷力被他胯下坐騎所吸收,他的坐騎已經死透了,不幸的是把他的腿壓住了,讓他動彈不得。


    他還在還處在懵圈狀態,他茫然的看著端著勁弩的蕭炎沒有任何反應,剛才那一幕太可怕了,如同晴天霹靂一般。


    蕭炎也沒打算殺他,蕭炎想留個活口審問,這麽些天過去了,號吾肯定與接應隊伍碰頭了,他們敢在大漢境內如此明目張膽,隻能說明這股接應隊伍力量不弱。


    蕭炎強忍著胃裏的東西往上泛的衝動,捂著鼻子搜索著沒有死透的人,但是除了那一個幸運兒,其他的人似乎也不需要補刀了,一個完整的都沒有,由於人太密集,炸藥包也密集,幾乎同時掃倒一片,就連就近的大腿般粗細的樹幹也懶腰炸斷。


    除了那輛馬車,其他人一個都沒跑掉。


    團滅!


    蕭炎很惡心,也很興奮。


    惡心的是走在這四處散布屍塊的爆炸中心,每一步都滑膩膩的,紅的白的,斷骨,皮肉,內髒等等都讓人感到一陣陣反胃。


    興奮的是這玩意的威力超出蕭炎的預期,有這玩意,蕭炎就敢一人守一關,一人就敢衝殺萬人陣。


    “嘔……”蕭炎不小心一腳踩在了一堆肉泥裏,終於受不了了,雙手扶膝,在那裏嘔了起來。


    唐三臉色慘白,終於知道蕭炎嘴裏的大殺器有多恐怖了,簡直是人力不可為,毀天滅地。


    在蕭炎嘔吐不久之後,唐三也受不了,趴在藏身的坑邊上吐了起來。


    突然,唐三感覺到了什麽,一抬頭就看見了十多丈之外山脊處呆滯的藺彤,隻見她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被山腳的一幕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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