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其他縣囚犯的起哄聲中,發狂了的少年一路狂奔,帶亂了六人組快步行走的節奏,在最後一刻將也開始奔跑的腿瘸之人甩在身後。


    那一日,不止蕭炎一個人,而是一群扯著嘶啞嗓子的人嗷嗷叫著超過了一拐一瘸跑路的六人組。


    那一日,軍侯迷莽騎在馬上臉色異常難看,想罵那六人組是廢物,但是卻罵不出口,因為他“表哥”不是他能罵的。


    所以他隻能憋著,就好像吃了屎,惡心的咽不下去,但又不能吐出來,惡心到家了。


    這就夠了,蕭炎看著跟吃了屎一樣的迷莽,他癱在唐大懷裏笑了,之後還對著迷莽豎起來中指。


    沒人懂得那個手勢是什麽意思,但是那姿勢看起就是很帥氣,於是唐三等人也對著六人組豎起了中指。


    在這場比拚中,蕭炎他們贏了。


    “呸,累死你個……群王八蛋變態!”還在後麵快步趕路的馮保沒加入這場比拚,也沒必要加入這場比拚,因為他的三個小弟都把他的包裹分擔了,他隻是戴著小枷鎖,也不覺累。


    對他來說就是錯過了一次嘲笑蕭炎的機會,所以有些讓他生氣,他不希望蕭炎贏。


    “這位公子犯了何事?”突然一名年輕的士卒從側麵趕上馮保,好奇的問道。


    “關你屁……對……對不住了軍爺,小弟沒看清是你。”心情不爽的馮保看清楚來人後,趕緊點頭哈腰的的認錯。


    “沒事沒事,似乎你對前麵那個瘋子很不滿?”那名年輕的士卒也不追問馮保為何入獄,而是饒有興趣的問起來他對蕭炎的態度。


    “啊這……”馮保猶豫了,他可清楚昨晚蕭炎暴打六人組之後,在這些士卒眼裏蕭炎是軍人名譽的捍衛者,所以馮保不敢貿然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哪怕對方稱蕭炎是“瘋子”。


    “不用緊張,我可不是他的擁護者,一個愛出風頭的年輕人,看著就煩,他以為他是誰啊,說白了還是死囚而已。”那名年輕士卒看著遠處的蕭炎,眼神裏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不知他是如何得罪了小哥?”馮保不得不謹慎,小心翼翼的問。


    “呶,你看那小子小人得誌的樣子,把軍侯大人給氣的!”那士兵努了努嘴,指著前方氣的摔鞭子的迷莽,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哦,小哥是……”


    “我是軍侯大人的同鄉,在這軍中沒少受到軍侯大人的照顧……我再悄悄的告訴你你一件事,那個為首的羌人是軍侯大人的表兄!”那名士兵嘴貼到馮保的耳邊悄悄的說道。


    “哦,難怪軍侯那麽不待見那小子,哈哈,這一路上那小子可要難受了,哈哈……”看樣子這名士兵也是羌人而且是軍侯迷莽的親信,馮保對這名士兵徹底放心了,肆無忌憚的笑起來。


    “可惜我穿著這身衣服,不然我早上去揍他一頓了,太囂張了!”那名士兵對著豎中指的蕭炎挽挽袖子,虛空劈了兩拳。


    “他身邊始終圍著一群狗腿子,不好下手啊,不然收拾他還不簡單?”馮保看著蕭炎身邊的唐大,搖搖頭。


    “這個簡單,把他騙出來不就可以了麽?拍黑磚會不會?”那名士兵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


    “要麽你們蒙臉,要麽蒙他的臉,隻要不死人都沒事。”那名士兵學著右扶風蔡伯偕的話,眸子中閃過一絲得意,“不就是打個架麽!”


    “你敢麽?你敢打的話,我今晚把他騙出來?”那名士兵扭頭瞅著馮保的眼睛,戲謔的問道。


    那種蔑視仿佛在說,你敢嗎?不敢就別吹牛!


    馮保最受不了別人看不起他,當即拍著胸膛說道,“怎麽不敢,今晚你就喊他出來,看我咋削他,讓他比軍侯大人的表哥還慘!”


    馮保以為那被蕭炎揍瘸的漢子就是軍侯迷莽的表兄,頓時覺得自己當大哥的機會來了,趕緊表忠心道。


    那名年輕士卒眼珠子一轉帶著笑容對著馮保繼續說道,“你真敢動手,我就給軍侯大人說說,讓他記住你的好,到時候一路上對你多照顧照顧,嘿嘿……”


    “哈哈,那就麻煩這位小哥了!”馮保伸出手和那名士兵握握手。


    那名士兵笑得更開心,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手裏的東西,居然是一根銀鏈子,看樣子值不少錢。


    漢朝時期,白銀隻是作為貴重物品存在,但是隻要能換錢就足夠了。


    “嗯嗯,你放心,今晚紮營去掉枷鎖的時候,我找機會派人來通知你。”那名士兵對馮保笑眯眯的說道。


    “請轉告軍侯大人,本公子定不辱使命!”馮保也笑得很開心,東西送出去之後,自己的腰杆也挺直了些。


    隻要這小兵願意收錢,遲早也會成為自己的人,這麽想著,不知不覺中稱唿都變了,馮保笑的更開心了。


    蒙麵揍人,既安全,自己也能爽一波,又能討好軍侯大人,何樂而不為呢。


    到時候如果和軍侯大人扯上關係,這小兵也就是一小弟。


    想到這裏,馮保的嘴都合不攏了。


    那名士兵看到笑的很開心的馮保,也高興的咧著嘴離開了。


    ~~


    大隊伍是從槐裏出發,沿著渭水北岸一路向西,沿途路過武功縣,本該在這裏休息吃飯,但是軍侯迷莽玩了個文字遊戲,壓根就沒給蕭炎休息的時間。


    終於在第三個時辰的時候,蕭炎發瘋的為自己爭取到了休息的時間,此地距離第二站邰亭不足五裏路了。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太陽斜掛在西方,照在蕭炎他們身上,拉出了很長很長的影子。


    口幹舌燥的蕭炎終於得到一絲的喘息,他機械的吃著幹糧,喝著水,紅紅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盯著遠處軍侯迷莽,忽略了馮保不懷好意的目光。


    秋日的渭水波光粼粼,一路向東流去,遠處的莊稼地裏還有農民在勞作,地裏摞著已經收割好的粟米。


    如同一副精美的風景畫一般,但是蕭炎無心欣賞沿途的美景,這才是第一天,沒了右扶風蔡伯偕的壓製,這一路怕是不好過。


    頓時蕭炎很後悔給右扶風蔡伯偕做的那頓飯,喂給狗還知道搖搖尾巴,而蔡伯偕卻什麽都沒表示。


    不對,蕭炎這才想起他懷裏的那袋子錢,看來右扶風蔡伯偕的錢是不好掙。


    頓時蕭炎有些後悔沒多要些錢,反正已經這樣了,再要點還能差到哪裏去?


    今天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明天,後天也許還是煎熬,但是隻要打不倒他,蕭炎相信總有一天他背著這些重物也會健步而飛。


    沒了這些束縛自己的枷鎖之後,一切事都不是事了,必須熬過去這段時間。


    “走啦,走啦,這都一個時辰了,太陽下山前,我們必須到邰亭!”


    蕭炎感覺休息了好久,似乎都忘了行軍的時候,終於有人開始催促著上路了。


    軍侯迷莽本想羞辱蕭炎,沒想到反而激起了蕭炎的鬥誌,他的人再一次被嘲笑。


    他徹底的被蕭炎幹沉默了,再也沒提休息半個時辰的事,直到有人提醒他已經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才想起趕路。


    迷莽發現自己越是刁難蕭炎,蕭炎在人群中的威信越高,既然這樣,那一切就沒意思了。


    ~~


    在邰亭營地,一名士卒站在無人的角落撒尿,軍侯迷莽和麾下的兩名屯長恰好經過此地時,迷莽恰巧有了尿意。


    於是迷莽和那名士卒並肩撒著尿,似乎還在比賽看誰尿的遠。


    “咱這軍侯沒架子,你看看和士兵倆都能比起這個……哈哈!”除過沈子騰之外,另一個屯長叫趙磊,他看到眼前一幕笑的合不攏嘴。


    沈子騰不可置否,突然他眼睛一亮,那名士兵的背影似乎很熟悉,仔細看了看,他果然認識,還是他的部下。


    好像叫吳昊,隴西人,剛加入漢軍不到三個月時間。


    那名士兵迴頭一看,自家屯長正盯著他,頓時不好意思,行了個軍禮一溜煙就跑了。


    “看看你,平時威嚴慣了,把人家小孩嚇得。”放水之後軍侯迷莽好像將一天的不快都衝的幹幹淨淨,心情愉悅的挽著沈子騰和趙磊的胳膊說,“走,吃羊肉走!”


    遠處十幾堆篝火,每堆篝火上都烤著一隻羊,散發著陣陣香味。


    原來為了晚上的計劃順利實施,馮保不惜重金購買了十五隻羊,分給了這一曲的士卒。


    為此花了整整一片金葉子,馮保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即能拉進與軍侯的關係,也能順帶放手收拾一頓蕭炎,馮保便釋然了。


    為了討好軍侯,馮保給那六人組也分了一隻羊,因為那個小兵透露那六人組裏麵有人是軍侯的表哥。


    此時馮保和六人組幾個說說笑笑吃著烤羊肉,絲毫不在意其他囚犯對他的各種眼神,畢竟和軍侯處好關係了,其他囚犯以後不都得聽他的。


    “哼,先讓你睡個夠……”吃著烤羊腿的馮保看著早已入睡了的蕭炎,露出陰險的笑,狠狠地咬了一口肉,誌在必得。


    長途跋涉了一天的蕭炎,就著水啃了兩口幹饃饃累的倒地就睡著了。


    盡管蕭炎身體基礎不差,但也架不住這麽高強度的負重行軍,他實在是太累。


    突然一名馮保不認識的士兵不經意的路過馮保他們的火堆,又不經意的從馮保身邊擦過,直接朝蕭炎走去。


    “哎呦,尿憋了,要不要一起去爽一把?”馮保露出得意的笑,起身後意味深長對著身邊的小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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