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遠處的喧囂,蕭炎皺眉抬頭瞥了一眼,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美食。


    他不喜歡自己認真做事的時候被打斷,而且他們現在也是被押送的士兵列為黑名單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說該維持秩序的士兵都沒摻合呢,他摻合什麽。


    最主要的是那六人組不簡單,他們明顯不是本地人,各個都五大三粗,不遜於唐大的身材,而且每個人眼神裏都帶著一股狠勁,就連走路姿勢都自帶著殺氣。


    六個人湊在一起,殺氣騰騰。


    他們居然還可以飲酒,也不知道給押送的士兵塞了多少錢。


    以至於蕭炎他們“平陵戍邊團”都覺這六個貨不好惹,所以一路上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其他各鄉匯集來的囚犯懾於那不太好打交道的六人組,不由自主的向蕭炎他們靠攏,蕭炎也不拒絕,自己的隊伍當然越壯大越好。


    眼下,自己還是不做那個出頭鳥的好,隻要對方不招自己人,自己也沒理由去招惹他們,因為蕭炎覺得他們十七個士氣低落沒經過訓練的烏合之眾不是那六人組的對手。


    蕭炎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可不是魯莽的主,沒勝算的仗,他不打。


    “啊……救命啊,我錯了,不要打了!”


    “我不該看你們,求求你們別打了!”


    挨揍的人扯著嗓子哭的很慘,要說真慘,就是瞅了六人組一眼,就招了一頓胖揍,可真冤。


    打人的人卻一直默不作聲,就是照不要命卻能疼幾天的地方招唿,招招下狠手,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有人想要去勸,人高馬大一臉兇狠的六人迴頭一瞪,就讓上前勸說者咽咽口水,退迴去了。


    那哭嚎聲越喊越弱,那六個外地人似乎越揍越興奮,隻見他們滿臉通紅,甚至還挑釁的看著平陵縣其他囚犯。


    眾人的沉默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六人組其中的一個囂張的指著最近的平陵人說,“還有誰,想挨揍?”


    離他們最近的人嚇得趕緊迴過頭看都不敢看了,往人群裏拚命的擠,如同受驚了的羔羊一般。


    死囚之中當然有亡命之徒,但此刻他們隻能敢怒不敢言,他們不怕死,不意味著就可以愣頭青一般跳出去一挑六。


    “哈哈……就你們這等貨色去戍邊充軍,怕是看到敵人就是尿褲子的主,難怪當年被匈奴虐的不要不要的。”六人組中的另一個大漢指著擠成一團的人群譏笑道。


    匈奴是兩漢的世仇,打了幾百年,血海深仇可是刻在骨子裏的。


    一聽他們拿匈奴說事,瞬間有兩個平陵囚犯忍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遠處的士兵再貪財,聽到這話也一臉怒色,有好幾名士兵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過來,但是被恰巧巡查經過此地的軍侯製止。


    這讓這六人組越發囂張。


    “公子,這還能忍??”唐大雖然一介死囚,此時也忍不住了。


    “你和老四能幹過他們六個?”蕭炎頭都沒抬,依舊在那裏切肉。


    “不能!”唐大和正在休息的羅小成瞅了一眼那六個人渾身上下的腱子肉,搖搖頭。


    “單挑的話,他們六個隨便上。”唐大狂妄的說道,這是實話,畢竟當初他是鏢局的首席鏢師,沒兩三把刷子,自然不敢說這大話。


    “手裏有家夥,可以挑……三個!”唐大看著那些還沒停手意思的六人組說道,語氣有些不太確定。


    “家夥什你就別想了,這是規矩,再說你覺得他們會和你單挑麽?”蕭炎還是頭也沒抬,“再忍一會,肉就切完了。”


    “……”唐大一臉怒氣,“都這時候了你還在切肉!”


    “不然呢?”蕭炎倒是沉住氣,就是聽到那人哀嚎的時候,刀切的很重,在石台上留下一道道痕。


    “那你覺得除了你和羅小成,其他十幾個人夠他們倆人打麽?有沒有他們的狠勁?”蕭炎自顧自的切著肉。


    “這……”唐大迴頭看著都快累的趴下的一眾人,不禁搖搖頭,不是每個人都有他和羅小成的體魄。


    “還是欠練啊!”蕭炎感慨道,包括自己。


    “唉……忍著吧!”蕭炎長歎一口氣,不是自己心狠,而是還沒到時候。


    ~~


    “來來來,讓羌爺感受一下大漢雄風……”


    “哈哈,還有倆帶把的,我還以為都是娘們呢,哈哈……”


    看到有新的目標,那幫人終於不再毆打已經沒了聲音的囚犯。


    六人組為首的還不忘衝遠處的軍侯囂張的喊道,“大人,放心,死不了!”


    然後他們張狂的朝那兩名站起來的好漢走去。


    那兩名好漢周圍的人紛紛躲避,唯恐牽連到自己。


    偶爾有幾個人想留下幫忙,但是迴頭發現除了站出來的人之外,就隻有自己,三對六沒勝算,所以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躲開。


    其實他們同時決定留下幫忙的話,他們會發現他們敢站出來的人並不少,起碼四五個了,但是造化弄人。


    至於其他兩縣的死囚有人看不過眼,但都被那個軍侯派出來的兵阻止了。


    “大漢的廢物,瞧你門一個個熊樣,我們揍你們的人,你們屁都不放一個!哈哈……”


    “來啊!”


    六人組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還在切菜的蕭炎。


    “老子跟你拚了!”站起來的一名大漢受不了了,把嘴裏的幹饃往地上一扔,撲了上去。


    另一名顯然一愣,沒想到另一個會主動撲上去,等他反應過來想一起上的時候已經遲了。


    撲上去的第一個囚犯連三招都沒撐下來,就被對麵兩名囚犯一腳給踢趴下,口鼻吐血,看樣子傷的不輕,就這兇殘的六人組還不忘撲上去補兩腳。


    遲了一步撲上去的囚犯孤木難支,很快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第二個囚犯的策略是對的,盯住一個人打,但雙拳難敵八手,再好的策略也白搭,沒幾息,他也被打倒在地。


    “還有誰?”對麵的人可謂囂張至極。


    六人組中的一人甚至對趴在地上吐血的囚犯撒尿,完了還不忘侮辱道,“你倒是起來繼續,爺爺還沒玩夠!”


    這下平陵縣的這幫人更慫了,徹底沒人往出來站了。


    “老五!就這麽看著他們六個欺負人?”唐本就大狹義心腸,看不得別人受欺負,更別說現在還涉及家國世仇。


    “忍著,別看!”蕭炎看著身邊的人群噤若寒蟬,寒著臉嗬斥道,仿佛這樣就可以出氣了。


    “等我切完肉!”


    “老五,想想辦法吧!”就連身體瘦弱的老大朱永芳都看不下去了。


    “你去?”蕭炎此時切完菜了,把小刀收起來了,他害怕自己失控了拿刀去紮人。


    “我……我……”朱永芳終究是個讀書人,瞬間就怯氣了,“要是挨打的是你們中的一個,我可能會去拚命,那個人,唉……算了吧!”


    “要不我和老二一起去勸一勸,想必他們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羅小成略有猶豫,看著憤憤不平的唐大說道,拳頭緊握。


    “再說我們人多……”羅小成心裏並沒底,看著周圍的人給自己壯膽。


    “哼,狼入羊群還是狼,不會因為羊多就殺死狼!”蕭炎掃了一眼人群,眼神裏有些憤怒。


    人群也都盯著蕭炎看,懦弱之中隱藏著憤怒。


    “看啥看,說的就是你們,羊!羊群!群羊!”


    “我們不是羊!”


    這時候平陵縣官寺大獄出來的死囚不幹了,第一個人站起來後,其他人也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除了身手不次於唐大的馮保。


    好歹都是死刑犯,咋會一直慫呢,那也太對不起死囚這身份了。


    他們記得蕭炎也曾說過“一把筷子不易折”。


    所以平陵縣官寺大獄出來的囚犯刷的一下幾乎同時站了起來,陣勢不小,把正在撒尿的那名羌人嚇了一跳。


    “想找死啊!”那名大漢繼續歡快的撒著尿,迴頭囂張的威脅道。


    但是這一次沒有人退縮或者坐下,那抱團的十七個人對撒尿的羌人怒目而視,眼神裏都要噴出火了。


    六人組為首的大漢感覺到了異樣,收起了輕視之意,吹了個哨聲,本來給倒地的人補腳的三四名大漢立刻住了手,聚在一起。


    撒尿的那個大漢也抖了抖,提上褲子撤了迴來。


    他們六人組站成一排,如一堵牆一般戒備著蕭炎他們。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這十七個人中,為首的唐大除了一身腱子肉之外,雙手上還有厚厚的老繭,那是常年練功留下的印記,太陽穴也高高隆起,顯示出不俗的內功。


    唐大身邊的羅小成似乎也不弱。


    還有一個功夫不俗的,躲在遠處磕著瓜子看戲,隻要這人不幫忙,六人組倒是不懼對麵這十七人。


    畢竟就算這十七人一起上的話,六人組中的兩個拖住唐大,一人盡快解決羅小成,剩下的三個對付其他人,六人組自問也能取勝,隻是耗時可能有些長。


    但那是倆敗俱傷的打法,並不是六人組想要的,所以無形中,六人組的語氣客氣不少。


    “諸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對頭,剛才你們不是也沒幹涉麽?”


    六人組客客氣氣的對著蕭炎說道,他們從唐大的態度看出來了誰是這群人裏的老大。


    六人組行為的收斂讓其他來自各鄉的平陵縣囚犯膽大了不少。


    “呸,剛才還不是很囂張麽?”


    “欺負我們平陵沒人了?”


    氛圍營造的差不多了,蕭炎的嘴角微微上揚。


    蕭炎沒有搭理那六個人,而是看了一眼靠近自己人的其他各鄉的囚犯,說道,“要不大家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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