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恭離開後的晚上,地牢裏終於送來了飯。


    雖然堪比豬食,除了蕭炎哥幾個加過餐之外,其他人吃的狼吞虎咽,那噗通的聲音和豬吃食確實沒啥兩樣。


    唐大幾個雖然沒那麽狼狽,但是也沒有拒接進食,因為他們不敢保證未來幾天還有沒有飯。


    所以每一粒米,不,每一片糠都很珍貴。


    “這看起來不好看,吃起來還蠻香的嘛!”唐大體能消耗快,也餓得快,很快就把儲糧消滅幹淨了。


    唐大吃完的時候,蕭炎還要剩大半碗,這對於吃慣後世美食的他來說,屬實有些難咽。


    此時蕭炎無比懷念後世的美食,在後世最不喜歡吃的醋溜土豆絲,番茄雞蛋都成了奢望,更別提蕭炎最愛吃的蒜苗迴鍋肉了。


    要知道此時的漢朝沒有土豆,沒有番茄,這還可以忍,讓人無法忍受的居然沒有辣椒。


    沒有辣椒就沒有豆瓣醬,沒有豆瓣醬那就意味著迴鍋肉不正宗。


    這怎麽能忍?


    可惜隻能忍著,忍到自己有一定的權利的時候才可以去發展航海業。


    所以每一次吃飯都是對蕭炎意誌的一次考驗,每一頓飯都提醒蕭炎以後不管有錢還是有權了一定要發展航海業,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心心念的辣椒!


    “唉,這一天不知道還要多久……”蕭炎喝著豬食一般的晚餐,暗自下定決心自己一定要成為這世界最有權勢的人,之一就行。


    不為別的,就為了吃!


    但是路漫漫其修遠兮,不止何年才能實現,權當這就是苦其心誌了吧。


    畢竟餓極了連麻鞋底都敢吃,這豬食不算什麽,為了苟活,必須忍忍。


    蕭炎想著想著,閉著眼睛一仰頭,一口悶了這稀湯寡水,如同喝中藥一般。


    ~~


    晚上的時候,蕭炎很快就入睡了。


    突然蕭炎感覺有人在踢他。


    按說不應該啊,這牢房是單間,怎麽會有人踢自己呢。


    一定是在做夢!


    蕭炎翻了個身,繼續做自己的春秋大夢了,因為夢裏他炒了一大鍋迴鍋肉,正要下筷子。


    潛意識中蕭炎自己是清楚現實中吃不到這麽美味的蒜苗迴鍋肉了,所以唯有夢裏能實現。


    所以這美味的一刻怎麽能打斷呢!


    可惜有人偏偏不讓蕭炎舒舒服服的做完這個夢,終於伴隨著一陣劇痛。


    夢斷,人醒!


    憤怒的蕭炎剛要發火,就被人如同小雞崽一般拎了起來。


    緊接著是一團散發著一股濃烈刺鼻味道的破布被塞到蕭炎嘴裏。


    蕭炎驚恐不已,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兩邊各一人架住他的胳膊令他動彈不得。


    想張嘴唿喊,一股堪比臭襪子的氣味衝的蕭炎差點背過氣去。


    緊接著蕭炎眼前一黑,頭上被套上了麻袋。


    “完了,完了……一定是詔令下來了,竇氏一族要殺自己滅口了!”


    蕭炎被人架空,雙腳不著地,也不知道要被帶到了哪裏去。


    心慌意亂之後,蕭炎突然想到自己死了,會不會穿越迴後世了。


    這麽一想,蕭炎倒是鎮定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蕭炎感覺到自己穿過地牢,走出官寺,七彎八拐之後似乎進了一座小院。


    “噗通!”


    蕭炎被丟到一間房屋裏,還好是木地板,沒摔疼。


    “怎麽對待我的客人,滾下去!”一道年輕又威嚴的聲音響起。


    “公子,這小子餓了好幾天,還力大……”


    “還要我說第二遍麽?!”那道聲音霸氣淩厲,不容置疑。


    “是,公子!”綁架蕭炎的大漢麵麵相覷,低頭退出了房間。


    蕭炎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捆住手腳,他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透過麻袋,隱隱約約能看到屋裏亮光。


    這好像是一座祠堂,眼前的桌子上供奉著好幾個牌位。


    桌子前麵的蒲團上跪著一個人,背對著蕭炎,聽聲音年齡應該不大。


    蕭炎伸手要摘掉套在頭上的麻袋。


    “你可想好了,一旦摘掉,那你恐怕不能活著走出這個門!”蒲團上跪的筆直的年輕人冷冷的警告到。


    “哼,少裝神弄鬼,小爺不是被嚇大的。”蕭炎想都沒想,一把就扯下頭套。


    因為蕭炎斷定這個地方應該是類似於祠堂的地方,自己又沒有得罪過什麽人,不至於在祠堂殺他祭祖吧。


    就算要殺也得洗幹淨咯,不然不怕髒了祠堂?


    除過弑殺仇人祭奠祖宗這個原因,還有幾個人願意在祠堂裏殺人,驚擾祖先。


    “哈哈,果然有種!”


    那名身材挺拔腰懸寶劍的青年起身轉過身來,隻見一張英俊瀟灑青年映入蕭炎的眼簾,雖然笑著,但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竇大公子?”蕭炎眸子一縮,迅速想到了一個人。


    盡管沒見過麵,但是蕭炎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對麵這個人就是竇憲。


    在這平陵縣,也隻有他才能把蕭炎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官寺之中帶出來。


    雖然都是平陵縣人,但是竇憲高高在上,神龍不見首尾,蕭炎一介隻來往於幾畝耕地的低層農民怎麽會見過竇憲呢。


    “哈哈,這個不會是你做夢夢的吧?”竇憲哈哈一笑,沒有否認,似乎對蕭炎猜出他是誰並不驚訝。


    那個魯恭果然是竇氏的說客,蕭炎慶幸自己當時的謹慎是對的。


    竇憲迴過頭盯著蕭炎,上下打量一番,“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蕭相國之後!”


    信你個鬼啊,蕭炎心裏暗道。


    因為此時的他蓬頭散發,哪有一絲絲人樣。


    “謝謝公子誇獎,人才談不上,自己被冤都無能為力,丟了先人的臉,不提也罷!”蕭炎自然不能表現出來憤慨,隻好神情頗為無奈自嘲道。


    這表麵工作還是要做的,蕭炎頓時覺得這要是在後世,都能拿奧斯卡了。


    蕭炎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他知道麵對竇憲這種少年老成絕頂聰明的對手,自己必須集中精力對付,不能有一絲馬虎。


    否則露出破綻,流露出一絲恨意,隻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哎,可不能這麽說,孟子曰‘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蕭公子現在所經曆不正是這麽。”竇憲態度頗為誠懇,看不出有一丁點虛偽做作之意。


    要不是蕭炎知道竇憲的為人,怕是要被騙咯。


    “至於你被冤一事,本公子有所耳聞,要不這樣。”竇憲緊緊盯著蕭炎的眼神,頓了頓,突然說道,“你給本公子算上一卦,本公子給你平反,畢竟你也是我們竇家的女婿。”


    “公子說笑了,我一介死囚,哪有資格和公子討價還價,能給公子效力,那是我的榮幸!再說我還有求於公子,這個卦我算!”蕭炎沒有否認,也沒有拒絕,爽快的答應了。


    “哈哈,蕭公子爽快!”竇憲自始至終盯著蕭炎的眼神,親自確認不似作假之後,竇憲徹底放心了。


    竇憲在觀察蕭炎的同時,蕭炎也在觀察著竇憲。


    做夢都盼著抱上竇家大腿的蕭炎,看著眼前眸子裏鋒芒畢露的竇氏大公子,終於知道自己剛才第一麵的那種感覺是什麽了。


    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瑕疵必報!


    瞬間蕭炎沒了抱這條大腿的想法了,投入這樣人門下,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但是可以些許利用。


    “那?”


    竇憲伸出手打斷蕭炎的思緒,試探的問道,“先看手相?”


    “不用,看麵相足矣。”蕭炎沒了投靠的心思,自然就不卑不亢,“我看公子麵相,棱角分明,堅毅剛強,說明公子前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現在時運好轉,正如公子剛才所說‘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公子已經度過了這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守得雲開見月明,日後公子通過自己的努力,再加上得貴人相助,必然會平步青雲,位列三公九卿之上!”蕭炎沉聲道,他這倒不是瞎說,而是曆史上明確記載的。


    “總的來說,公子胸有大誌,絕非池中之物,他日若得機緣,必然會一飛衝天!”


    “哈哈,公子不會挑我愛聽的哄我吧?”竇憲被說到心坎上了,心情大悅。


    “這就說說公子的不足之處!”蕭炎不卑不亢的說道。


    “隻是公子出身富貴人家,不曾食得這人間煙火,不知百姓疾苦,怕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無法長久!”蕭炎話鋒一轉,頗為誠懇的對竇憲提醒道,這也是蕭炎的肺腑之言。


    竇憲不缺才華,不缺本領,否則再有貴人相助,自己是庸才一個,也無法取得“勒石燕然”之功。


    如果這般人真的能憂國憂民,那可是大漢之福。


    所以蕭炎試圖改變竇憲。


    但是蕭炎忘了,竇憲改變不了他蕭炎;


    同樣蕭炎自然改變不了自負的竇憲。


    “哦,蕭公子教訓的對,嘿嘿……”竇憲嘴上讚同著蕭炎,眼神裏卻滿是不屑。


    自己的這一切都是靠祖宗蔭庇還有自己的努力得來了,與世間螻蟻有毛線的關係,笑話。


    但是為了拉攏蕭炎,竇憲選擇了不可置否。


    “唉……”蕭炎心裏長歎一口氣,看著竇憲的眼神,蕭炎清楚自負的竇憲壓根沒聽進去他的話。


    “那蕭公子再算算你自己吧!”竇憲的聲音不容置疑,眼神裏藏著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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