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忙著吃,我咋感覺石大哥不對勁。”蕭炎自從穿越過來之後就沒見過肉,他狠狠的撕咬了一口燒雞大腿,對著隔壁狼吞虎咽的唐大說道。


    這漢朝對符離燒雞味道還不錯嘛,蕭炎又狠狠的撕了一口肉,但是眼睛卻自始至終盯著門口的石修。


    “嗬嗬,他不會是想我們想的吧……”唐大哪顧得上說話,吃的不亦樂乎。


    “想的美……”


    看著獄卒分發完燒雞,地牢裏瞬間安靜下來,充斥著各種撕咬,下咽的聲音。


    石修拒絕了牢頭邀請一起吃燒雞的提議,他頓了一頓,猶豫半天,還是獨自朝蕭炎走來。


    “嘶……石……咳咳……”


    蕭炎看清石修的樣子後,被驚的嗆住了。


    隻見眼前的石修胡子拉碴,狀態比在獄中的時候還要差,整個人消瘦的不成樣子,雙眼非常茫然,行屍走肉般,也不知道在外麵遭受了什麽樣的打擊。


    “石大哥,怎麽了?”蕭炎咽了好幾口唾沫,才順過氣來,怯生生的問道。


    “呃……石兄弟,哦,石大人,不會我們把你吃窮了吧?”唐大抬頭看到石修這般模樣,也呆住了,下意識認為是他們太狠,吃窮了石修,畢竟一隻燒雞也不便宜,兩隻就抵得上窮人家一個月的收入了。


    “你這個樣子,我……我……還是不吃了,還給你,但是吃掉的……”唐大想起蕭炎說石修被騙了一大筆錢,現在沒啥錢了,非常愧疚的將手中剩下的半隻燒雞遞了出去,滿臉的懊悔。


    就好像這半隻雞還迴去了,石修就會恢複圓潤一般。


    “唐兄弟,你放心吃吧,這些燒雞還吃不死我,我和蕭公子有話要說。”石修有氣無力搖搖頭,苦笑道。


    “石大哥,你這是?”


    蕭炎聽著這石大哥是來找自己的,趕緊舔了舔嘴巴,覺得此時再啃燒雞似乎不太禮貌,於是把燒雞丟到一邊,收拾了一下妝容,洗耳恭聽。


    “蕭公子,不用客氣,邊吃邊說……”石修倒是有些客氣,臉色居然有一絲愧色。


    “我這次來呢,有兩件事,這其一呢……”石修似乎有些不安,不敢對視蕭炎的眼睛,視線下意識地瞟向地牢的通風口。


    “石大哥,盡管說!”


    “這個,怎麽說呢,是我對不住你。”石修對著蕭炎鞠了一躬。


    “石大哥,你這是幹什麽?”蕭炎有些莫名其妙。


    “我出去後也找熟人同僚幫你問了問,能確定一點,你確實是被冤枉的……”


    石修壓低聲音湊到蕭炎耳邊悄悄說道,眼睛卻時不時的瞄了一眼在外麵值班的獄卒老張頭。


    老張頭啃著雞腿也心不在焉的時不時瞅著石修。


    倆人對視的瞬間,又迅速避開,仿佛害怕別人知道他們倆認識。


    這一切蕭炎看在眼裏,心想這石大哥申冤不成,不會要劫獄吧。


    那可不行,萬一失敗了可就真的要當場死翹翹了。


    “小弟非常感謝石大哥出去之後還掛記著小弟的案情,但是人生來有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弟我看的開。”蕭炎害怕石修真有什麽過激舉動,趕緊反過來安撫他。


    “不是,不是……我找到了目擊證人,也做了一些調查,但是蕭公子不知得罪了何方人士,對方居然知道我在調查,我,唉……”石修一陣無力的歎息。


    “有目擊證人?”蕭炎一陣興奮,有了證人就意味著自己不用充軍就可以出獄了。


    但是蕭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看著石修的表情很快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竇氏一族在這平陵縣可是土皇帝的存在,耳目遍地,石修還是得罪不起的。


    “他們威脅石大哥了?”


    “嗯……如果隻是威脅我也就罷了,但是他們還威脅要殺掉證人全家……”石修又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老張頭,歎了口氣。


    “那大哥查出誰是兇手了麽?”蕭炎有些緊張,他可不想連累無辜。


    蕭炎看著不對勁的石修和老張頭,已經猜出個大概了。


    老張頭是他的鄰居,大半夜目睹行兇,石修嘴裏的證人應該是他了,這就能解釋老張頭對蕭炎為什麽那麽好,但始終在躲避他的眼神。


    “還沒有,現在隻知道兇手並非是蕭公子,我本來想找縣令……”石修沮喪的搖搖頭。


    “石大哥,萬萬不可……千萬不要因為我再繼續往下查了,我不想因為這事連累他人,再說我不是說了我死不了麽!”


    蕭炎想明白了,趕緊打斷石修的話,小聲的阻止石修繼續調查。


    “石大哥有這心,小弟我已經很感激了,我不是說過我死不了麽,怎麽石大哥不信了?”蕭炎很誠懇的說道。


    “嘿,我信……我現在就算想繼續調查也調查不了了,昨天突然收到朝廷的文書,要我去敦煌擔任部曲軍侯,下午我就要出發,恐怕沒法替蕭公子申冤了。”石修自嘲的笑了一聲,看似平級調動,實則是變相的發配。


    “那就好,石大哥這一去可要照顧好好自己……”蕭炎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任由石修調查下去,別說老張頭還有石修自己找來殺身之禍,就連蕭炎恐怕都得暴斃在獄中了。


    另外石修去了敦煌的軍中,看樣子曆史還沒有因為蕭炎而改變,所以蕭炎也是發自肺腑的希望石修好好的。


    “還望蕭公子不要怪罪那證人,畢竟那是一大家子……”石修頓了頓,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哈哈……石大哥你想多了,我不是說我會改命麽,再說那流賊也不好抓獲,所以石大哥盡管放心去赴任吧,我吉人有天相,,必會逢兇化吉,石大哥不必掛念。”蕭炎突然提高聲音說道,即是寬慰老張頭,也是告訴獄中竇憲的人。


    要說這獄中沒有平陵縣竇氏一族的耳目,蕭炎打死都不信。


    “那就委屈蕭公子了。”石修伸出雙手,緊緊的握著了蕭炎的手,微微點頭以示感謝。


    “石大哥為我如此操心,變成這副模樣,小弟我心有不甘啊,你來一口?”蕭炎看到石修不再糾結給他平反的事後,懸的心放了下來,隨手撕了一個雞腿遞給石修。


    “我變成這樣子,也不全因為你……你大哥我……”石修眼圈突然一紅,哽咽道,顯然是想到傷心事了。


    “石兄弟怎麽了?”


    唐大一直豎著耳朵再聽蕭炎和石修的對話,怎奈他們壓的太低,啥都沒聽清,直到石修不再提為蕭炎平反的事後,倆人對話恢複正常,唐大這才插上話。


    蕭炎也關切的望著憔悴的石修。


    “我現在和你一樣,也是孤家寡人……”聽到有人關心,石修再也繃不住了,委屈的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此話怎講?”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石修這一哭,讓蕭炎心中一緊,難道是石修家人遭到打擊報複了?


    “我在獄中這些日子,我娘沒了,我媳婦帶著孩子為我申冤離家都兩個月,至今未歸未,經我多方打聽,恐怕也兇多吉少……”


    出獄後石修無處可訴,這會兒好像迴到家一般,對著獄友一頓傾訴。


    “唉,世事無常,說不定還會有轉機,石大哥千萬要挺住!”蕭炎聽到和他無關,暗中鬆了一口氣,輕聲寬慰道。


    “嗯,我是想開了,就是看到你們忍不住了。”石修也不掩飾,用袖子擦擦眼淚,接著說道。


    “反正家已經沒了,所以我變賣了家產,最後見大家一麵,下午我就要遠赴敦煌赴任,戰死沙場也算為最好的歸宿了……”


    石修低著頭,眨了眨泛著淚花的眼睛,目光向上移,又把頭抬了抬,長歎了口氣。


    死都不怕,還怕去敦煌?


    “所以這第二嘛,我今天來就是兌現承諾的,順便再看看你們,再怎麽說咱們也算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人,這一去,說不定我會比你們先行一步……”


    石修深吸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環顧四周,看著這個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心裏五味雜陳。


    “哎,石兄弟萬萬不可這麽說,我看你麵相,必是大富大貴之人,斷斷不會有事的。”


    蕭炎看到消沉的石修,想著這樣可不行,這般狀況恐怕還沒到敦煌就怕病倒了,於是出言鼓勵道,“日後立功了,起碼洛陽市丞起步。”


    蕭炎這話可不是亂說的,因為這是史書上記載的,要知道從六百石俸祿到千石俸祿,那可不就是高升了。


    “嗯,蕭兄弟這麽說了,那石兄弟以後肯定不會差了。”自打這一係列事發生後,唐大對蕭炎說的話深信不疑,趕緊附和道,寬慰著石修。


    “嗬嗬,什麽功名利祿,對我來說沒那麽重要了,兄弟們吃好,這符離燒雞遲了幾日,還希望你們別見怪!”


    石修心灰意冷的搖搖頭,後退一步,站在走廊最中間,對著四周抱拳表示歉意。


    “不怪你,不怪你,大丈夫何患無妻,石兄弟振作點。”


    “就是,石大人千萬別這麽說,不然我們吃的也不痛快。”


    “嗚嗚,我們想出去還出不去呢,你好好保重吧!”


    ……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一時間不論關係遠近的獄友們紛紛出言安慰道。


    “謝謝大夥好意,我先行一步,告辭!”石修心中略為一暖,這獄中雖然不乏大惡大奸之人,但此時的祝福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蕭公子,唐兄弟,也希望你們早日離開這裏。”石修扭頭對著蕭炎和唐大拱拱手,轉身就要離開。


    “唉……我們怕是要躺在盒子裏才能離開嘍,石大人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還別說這燒雞真香,吃一口少一口,有酒就更好了。”


    唐三的聲音總是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突然,牢門外傳來一陣劈裏啪啦桌椅倒地的聲音,還伴隨著獄卒們的吼叫,一陣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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