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是適合出行的好日子,官道上一眾侍衛俱是黑衣黑馬,中間護著一輛馬車,低調的從官道上疾行而過。


    華憐坐在馬車裏,看著上首的人,車內氣氛有些尷尬。


    宇文樓從小跟隨著他叔父打天下,卻生了一雙非常好看的手,修長有力。


    這雙好看的手,倒了一杯茶,遞給華憐。


    “哦,謝謝。”華憐一愣,倒了謝,接過來。


    宇文樓手執一卷書,穿著青玉色的長衫,束著白玉冠,倒是添了幾分書生氣息。


    “這天下原本是你鳳氏的,如今被我宇文氏所取代,你從昔日公主到如今的狀況,心中可有怨恨?”


    華憐抿了一口茶,麵色如常的將杯子放迴小茶幾上。


    “我是排行第十四,宮破之前,宮中還有一位寶錦公主比我略年長一些不過才十四歲,我和她都是在一年前得的封號,宮中的公主隻要得了封號的,不過多久便會被父皇遠嫁和親,不是去匈奴,就是去月氏。對我而言,我情願在永泰寺一生清修,也好過遠嫁異鄉。”


    “那你為什麽不走?就像你那天晚上禦風而行一樣,這天下沒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華憐笑笑,接著道:“這天下同樣沒有人找不到的地方,與其惶惶不可終日的躲藏,我倒情願留在永泰寺清修。再說,我不管去哪裏,我身上終究是負著鳳凰血。”


    她在笑,宇文樓卻看出了些許哀愁,她這個年紀,若放在普通人家,應當還在父母庇護下,活得無憂無慮。他想起他的嬸娘,常音皇後,果然鳳家的女子都不簡單啊。


    侍衛勒住馬,在馬車外道:“主子,前麵有驛站。”


    “天色已晚,再往前趕路的話,怕是要露宿野外了,在這裏歇一晚,明早起來趕路吧。”


    “是。”


    天色漸晚,確實不適合繼續趕路了。


    宇文樓掀了簾子率先跳了下去,站穩了轉身來扶華憐。她身份特殊,加上容貌出眾,見者過目不忘,於是蒙了紗巾。


    原本宇文樓打算讓華憐扮成侍女通行,可事實證明,就算穿上了侍女的衣服,公主就還是公主,骨子裏那份皇族的華貴從容一點都遮不住。


    扮成侍女不行,隻能扮成夫人了。這一點,華憐和宇文樓都很默契,誰都沒有提。


    誰都沒有提的後果是,黃平和一眾忠心的侍衛,默契的把唯一一間上房裏留給了華憐和宇文樓。


    黃平是個人精,跟隨著宇文樓東征西討,宮破那****就在宇文樓身邊,自然是認得華憐的。


    對於華憐和宇文樓,他是樂見其成。原因無他,他跟著宇文樓這麽多年,從沒見過自家主子對哪個女人上過心,好不容易有個看得上眼的,容貌、家世、品行,還樣樣出眾!要說是前朝帝姬,當今皇後還是前朝帝姬呢!


    麵對著一間房,一張床,華憐和宇文樓都有些尷尬。


    “胡鬧!”宇文樓一甩袖子,“這麽大的驛站找不出兩間上房嗎?”


    “不是,主子,這您瞧,咱們快到南詔國境地了,探子頗多,既然扮成了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這不是讓人起疑心嘛!”


    黃平賊精,邊說,邊瞅著華憐臉上的表情。


    “無事,出門在外,不用那麽多講究。”華憐開口道。


    宇文樓也知道,此去南詔國,十分兇險,不光要過棧道,防備瘴氣蛇蟲,更讓人難防的是南詔國人善養蠱。他答應帶華憐出來,就得為她的安全負責,沒有比人在眼皮子下更好的選擇了。


    驛站裏有張床,另外還有個小榻,宇文樓抱了一床被子放到榻上。


    “我睡榻,你睡床。”


    華憐看了下窗子的位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還是我睡榻吧,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這榻在窗邊,容易照到月光。”


    “哦,這樣。”宇文樓略一思忖,打開門,向樓下招唿著,“黃平,叫幾個人上來,夫人嫌床擺的位置不好!”


    “哎?好嘞!”


    黃平精神抖擻的招唿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幫忙上去抬床。


    一旁同時投訴趕路的商販,不禁對著一眾侍衛感歎:“你們家少爺對待你們家少夫人可真好。”


    “那可不是,我們家少夫人可金貴了!”黃平笑嘻嘻地招唿人手上樓搬床。


    華憐表示,房間裏太熱,她出去轉轉。


    此去南詔,要想快的話隻能從棧道這一條路走,若不走棧道,那得繞路多花兩個多月的時間。


    有不少客商在此休息,采買物資,再走一天的路程,就要上棧道,腳程快的一路也要走個十幾天,棧道奇險不說,沿途也沒有地方補充物資,許多來往南詔和大鄴的客商都會選擇在前麵的洛城采買物資。


    華憐站在二樓的走廊裏,看著樓下進進出出的人,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紗裙,蒙著一條長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蒙在白紗裏了,雖然隻露出一雙眼睛,但是見過的人都一致認為,麵紗後絕對是個美人。


    僅僅那一雙眼睛,已經把樓下的一眾客商迷得神魂顛倒了,而華憐本人一點都不自知。


    華憐的目光落在了大廳角落裏的一張桌子,桌子邊上沉默地坐著一位穿灰衣的男子,體型纖瘦,皮膚白的有些不自然,咳嗽起來似乎連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他身後站著的小廝連忙上來替他順氣。


    不知為何,華憐一眼就將他從大廳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分離出來,他是不一樣的,他長相平庸,一雙眼睛卻很出彩。


    具體是哪裏不一樣,華憐說不上來。


    那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華憐的目光,笑了笑,不顧身後小廝的勸阻,舉起酒杯對著華憐遙遙一舉,一飲而盡。


    不一會兒,那灰衣小廝噔噔的跑上樓來,手裏托著個東西。


    “姑娘,我家主子讓我將這個送給您。我家主子說,相逢即是有緣,荒山野嶺,蛇蟲頗多,這香珠您隨著戴著,可避蛇蟲。”


    華憐打開一看,是一顆白色蓮花珠,摸在手裏質地溫潤,像是象牙雕成。


    還不等她開口道謝,那小廝送完東西,便噔噔地跑走了,這讓華憐倒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有些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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