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擦擦手。”


    被太陽曬得有點熱,等全誌龍的時候,崔雲熙頗有些無聊。見他過來,很自然地伸手遞紙巾給他。


    “謝謝。”


    全誌龍站在一邊,取下帽子,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再戴上。叉腰低頭看她,正巧崔雲熙也抱著包仰頭看他。


    “這邊有一個神社,要不要去看看?”


    “唔,好啊。”


    全誌龍伸手把包接過去。崔雲熙拍了拍衣服,正要站起來,兩個小孩子跑到她跟前。都是圓圓的臉,帶著黃色小帽子,穿著一樣的襯衫和背帶褲,看起來很可愛。


    “嗯?”


    崔雲熙很喜歡小孩子,所以麵對這兩個孩子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地帶上笑。攏了攏衣服,蹲了下去。


    “姐姐,你好漂亮。(日語)”其中一個小孩子一本正經地開口。


    崔雲熙眨眨眼,扭頭看全誌龍。全誌龍一眼就認出這兩個孩子是剛才說話的那兩隻,頓時有了點不大好的預感。但看到崔雲熙眼神望過來,也隻好走幾步和崔雲熙蹲一起。


    “他說,你長得很漂亮。”全誌龍給崔雲熙翻譯。沒有哪個女孩子聽到有人誇自己漂亮不會開心的,崔雲熙也不例外。聽全誌龍這麽一翻譯,她的眼睛笑得彎彎的,扭頭認真地看著那個孩子。


    “謝謝你。(日語)”


    “不用謝,姐姐你真的長得很漂亮。(日語)”


    那個小孩子拉著自己同伴的手,很可愛地歪頭一笑。看到他因為掉了門牙而微微有點豁的嘴,崔雲熙不禁被逗笑了。


    “不過,姐姐,男朋友要找我這樣的才行啊。”旁邊的小男孩突然開口,看到崔雲熙的眼神,很驕傲地拍了拍小胸脯,示威似的朝全誌龍抬了抬下巴。全誌龍一僵,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突然有點手癢怎麽辦….


    “姐姐的男朋友,長得太不漂亮了。這樣怎麽能幸福呢?哦,這位長得不漂亮的叔叔,請給這位漂亮的姐姐翻譯一下,謝謝。”


    兩個小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樣子頗為可愛。崔雲熙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看到他們搖頭晃腦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


    “他們在說什麽?”


    “啊,說這孩子說很喜歡你,你很好看,說我很帥。”


    全誌龍看著這兩個孩子貌似還有繼續說的趨勢,趕緊伸手壓了壓兩小的帽簷:“老師要找你們咯,哥哥就帶著姐姐先走了,再見。”


    說著,他扭頭看向崔雲熙:“我們趕快去神社吧,晚了的話人就很多了。”


    “嗯,再見孩子們。”崔雲熙站起來,朝兩個孩子招招手。


    “再見,漂亮的姐姐,還有不漂亮的大叔~”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地揮了揮手。聽到這兩句日語,全誌龍的臉都黑了。


    熊孩子!叫哥哥!!叫哥哥!!!


    被那兩個孩子鬧得心塞,全誌龍悶悶地往前走。這會兒他手裏沒有鹿餅幹,周圍的小鹿兒們也對他不理不睬。偶爾走了一隻到他旁邊,蹭了蹭他的褲腿。他剛想伸手摸摸,漂亮的小鹿打了個響鼻。


    噴了他一手唾沫。


    “啊啊啊啊阿西!!!”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全誌龍左手握著右手手腕,在心裏哀嚎。那頭鹿若無其事地聳聳耳朵,安慰性地把鼻子在他幹淨的手背上蹭了蹭。


    全誌龍無語。你這是擦鼻子的節奏嗎?真是愛幹淨的鹿啊嗬嗬噠。


    “歐巴,看這裏!”


    突然,身後傳來崔雲熙的一聲輕喊。全誌龍一迴頭,就看見她舉著照相機,於是下意識扶著帽子一笑。身邊的鹿也要搶鏡,臉往他手裏又蹭了蹭。


    崔雲熙“哢哢“按著快門,迅速搶了幾張,方才走過去,又從口袋裏拿了紙巾遞給他。看到全誌龍略帶嫌棄擦手指,崔雲熙笑了笑:“手感如何?”


    全誌龍搖搖頭:“熱熱的,濕乎乎的…都是毛。”


    “噗…哪有你這麽形容的。”


    那隻小鹿就站在他倆旁邊,也沒走。崔雲熙順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就像摸自家那隻大杜賓一樣。


    “這頭鹿很乖啊,哪像我們剛才遇到的那些,一個個像戰鬥鹿一樣。”


    “因為我們手上沒他們要吃的東西吧。呐,前麵走過去就是了,春日大社。”


    兩人慢慢走在林蔭道上。陽光很好,從樹葉間稀稀疏疏地漏下來,照到人身上暖融融的。沿著表參道,邊上有好多獻燈,歲月在石座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鹿群就在那些覆著青苔的燈座之間穿來穿去。一靜一動頗有美感。崔雲熙時不時停住腳步,捧著照相機拍上幾張。偶得一兩張構圖特別好的,於是很炫耀意味地遞給全誌龍看。


    她這樣子讓人又陌生又喜歡,一點也沒有大演員高冷的感覺,給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全誌龍的心情也很好,時常站在燈中間,示意崔雲熙給他拍上幾張。崔雲熙也很樂意,認真地指揮著他站位。兩人在燈林之間穿來穿去,間或有幾隻小鹿入鏡湊熱鬧。笑聲在林間遠遠傳開,從鹿苑到春日大社之間短短的一條路,叫他們走出很長的時間。


    “來,到這裏,我們先洗手。”


    兩人穿過鳥居,來到手水舍前。因為崔雲熙從來沒有到過日本的神社遊玩過,對這裏的規矩也不是很懂,於是全誌龍很耐心地給她講解。


    “像我這樣,左手先…”全誌龍先左手拿起木勺舀水洗淨右手,再換右手拿木勺舀水洗淨左手,然後右手拿木勺舀水到往左手,接著用左手盛水漱口。崔雲熙似懂非懂地看了一會兒,也沒記大清楚。於是按照全誌龍指揮著,一步一步照做。


    “那參拜的話,是什麽規矩?”這會兒人不是特別多,崔雲熙安靜地跟著全誌龍身後排著隊,低聲問他。


    “先拉響這個繩子。”


    全誌龍指了指麵前掛著鈴鐺的粗麻繩示意了一下:“然後往這個木條格裏麵扔一點錢,是善款。錢扔進去,發出一聲響,神明就知道你收到了。然後鞠躬兩次。”


    說著,全誌龍把手拍了拍:“再拍兩下手,合十祈禱,最後再鞠躬一次。就是整套的禮儀了。”


    “搖鈴鐺的意思是?”


    “是告訴神明,我來了。”


    兩人正低聲說著,前麵祭拜的人就行完禮了。旁邊穿著白衣的神職朝兩人示意了一下,全誌龍帶著崔雲熙上前。


    “記住流程了嗎?”全誌龍看著崔雲熙默默念叨的樣子,突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


    “唔,記住了,你先?”


    “好。”


    全誌龍往前邁了一步,搖了搖鈴鐺。接著後知後覺地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打開一看,略遲疑了一會兒,拿了兩張一萬日元的紙幣出來。一張塞到崔雲熙手裏,一張扔到善款箱子裏。


    “誒…?”


    崔雲熙略黑線地看著他完成了一係列動作,手裏捏著那一萬日語,想吐槽又不知道從何吐起。


    土豪你好,土豪再見(。⌒⌒)…..


    “看懂了嗎?”全誌龍轉過身來,伸手把掛在崔雲熙脖子上的照相機拿下來,不小心勾到她長發。崔雲熙被勾得頭一歪,略別扭地由著他把照相機接過。把帽子摘下來理了理頭發,又重新戴上去。


    “你怎麽丟了一萬日元啊。”崔雲熙把錢放迴到他手裏,有點哭笑不得。


    “沒有硬幣了。”全誌龍拿著那錢,把錢包掏出來:“都是紙幣….”


    “不是硬幣扔進去的話,沒有‘壁咚’一聲響,神明怎麽知道你來了呢?”


    “這個….”


    全誌龍語塞。我能說我剛才那形容,隻是逗逗你的麽?


    無論逗還是不逗,崔雲熙就裝作不知道他是逗了。趁著他語塞把錢還給他,崔雲熙從口袋裏掏出兩枚硬幣,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搖鈴鐺,扔錢,參拜許願。


    “我們等下還有一個獻給神明的通矢比賽,先生可以帶著女朋友去看看哦。”


    站在他們一旁的白衣神職笑著朝全誌龍開口。全誌龍疑惑地用日語同他溝通了一下,帶著崔雲熙就過去了。


    “應該是個射箭的比賽吧,不過在哪呢?”


    春日神社裏一大特點就是燈,兩人在神社裏的燈林中走了一小段。全誌龍正在想著要不要問問路的時候,崔雲熙突然興奮拍拍他的手臂。


    “快看那裏,好多人啊,就是那個地方舉行比賽吧?”


    “啊,應該是…誒!”


    崔雲熙拔腿就跑,還招唿著要全誌龍趕快。全誌龍一愣,隨即追上。兩人左擠右擠,好容易才到了人群最前。全誌龍伸手扶了扶崔雲熙的肩膀,免得她被旁邊的人踩到。動作很紳士,讓人好感倍增。


    這裏有很多穿著傳統服飾的人在一起射箭。之前還有一個等級高一些的人在說著什麽話,然後眾人按照口令一個個開始射箭。周圍遊人的照相機已經舉起來了,場麵很是有趣。無論射技好壞,兩人純粹是當是看新奇,站在一起看演出,全誌龍時不時笑著朝崔雲熙說什麽,而崔雲熙臉上的笑意也沒停過。


    射禮結束,遊人們浩浩蕩蕩地一起往迴返。全誌龍和崔雲熙並肩走著,跟著人走到了抽簽的地方。雖說這裏是日本的神社,而崔雲熙信仰的是天主教,不過入鄉隨俗還是跟著在抽簽的地方選著。


    “嗯,健康是大吉?”


    “這個很好啊,”全誌龍把簽樣接過來看,笑著還給她:“要不要抽其他的簽?”


    “我看看啊…”


    習慣性地伸出手指在嘴唇上點著,崔雲熙有點遲疑。看到她猶豫的樣子,白衣神職把麵前的一個簽筒朝她舉了舉。


    “抽一根姻緣運的怎麽樣?(日語)”


    崔雲熙下意識抬頭看全誌龍,全誌龍看了看簽筒上的字樣,朝她一笑:“這是測姻緣運的。這麽說起來,春日大社求姻緣可是很有名的呀。你要不要試試?”


    “姻緣啊。”對這個,崔雲熙隻是搖頭一笑,不過還是伸手抽了一根。打開一看。


    “吉”。


    抽的紙簽分為大吉、中吉、吉、兇、半兇、大兇。按照這邊的規矩,抽到不好的簽樣,就要用自己最不順手的方式打結在樹上,表示達成了艱難的任務,寓意這完成了一次修行。這樣便可逢兇化吉。


    不過,“吉”的話,也不算不好吧?


    崔雲熙把紙樣收起來,朝白衣神職道了聲謝。白衣神職招了招手表示不用,隨即把簽筒遞給全誌龍。全誌龍摸了摸下巴,在簽筒裏認真地選了一張。


    “大吉”。


    “恭喜。”白衣神職笑著朝全誌龍道賀。全誌龍點頭一笑,把紙簽炫耀地朝崔雲熙揮了揮。崔雲熙挑挑眉,抬步朝旁邊賣繪馬的地方走去。


    和很多遊人一樣,兩人買了兩塊繪馬。依靠在旁邊的桌子上,崔雲熙想了想,隻是寫了“保佑家人健康,平安順心”幾個字。


    “寫好了嗎?我們掛上去吧。”


    “嗯。”


    崔雲熙先把自己的繪馬係了上去。雖然這裏是日本的神社,但摸了摸上麵的字樣,心裏或多或少對繪馬上的願望都多了一份期望。全誌龍把自己的繪馬反過來係上去,沒等崔雲熙看清上麵的字,他就推著她的肩膀往旁邊走。


    “哎,你剛才看到我寫的了,我都沒看到你寫的呢!”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呢….”


    “全誌龍xi,你難道是在害羞麽?”


    “崔雲熙xi,叫我歐巴的話,給你買雪糕吃哦!”


    “我不是喜歡吃甜食的小孩子…”


    “那你要巧克力味的還是牛奶味的?”


    “牛奶味的吧。”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懸掛繪馬的木架子上,一隻手伸過來,翻過剛才全誌龍係上的繪馬。上麵的韓文一筆一劃,清晰可見。


    “希望能有一段美好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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