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怒容的虞依湘領著兩個麵帶難色的家丁走出來:“虞七,你還有沒有點羞恥之心!”


    台階上坐著的身影似乎在瑟瑟發抖,隻見那人縮著身子轉過頭來,弱弱地問:“妹妹,你終於開門了,是我又做錯什麽了嗎?”


    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


    “這虞家的姑娘可真是了不得呀!對自己姐姐都辦這麽唿來喝去,簡直有辱家風。”


    “太不懂禮數了。”


    “想必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虞家長女也是一樣哩!”


    被圍觀眾人指點的虞依湘麵上一陣紅一陣白,更讓她生氣的是,虞七竟然歪著腦袋朝她咧開嘴露出兩顆小虎牙。


    真是……!


    恨不得將她兩顆小虎牙拔下來。


    可虞依湘知道現在的局勢很難掰迴來,幹脆朝家丁怒喝:“你們兩個,站著幹嘛,還不趕緊把二姐姐請、進、來!”


    “不用,我自己會走。”虞七演戲演到底,在眾人眼中踉蹌著站起來。


    隨後,麵向虞依湘唇角勾起微微一笑,用肩膀撞開她,施施然走進府中。


    剛路過虞依湘,邊感受到一道更為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秋日裏浸了毒的刀子,冬日裏加了砒霜的炭火。


    身著紅裳的虞依沅站在府外人絕對看不見的位置,幽幽開口:


    “二妹妹是存心的吧。你衝撞皇家,能活著迴來已是幸事,為何還要詆毀我的名聲?”


    “……”虞七饒有興致地看她。


    “我們身為閨閣姑娘家,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家中教養。也許二妹妹長在大不知道京城規矩,如果身為長姐的我閨譽受損,你這個做妹妹的也一樣不會有好下場。”虞依沅冰冷道。


    “那正好,同歸於盡。”虞七笑了。


    “你!”


    “你什麽你!”虞七驀地變臉,話語轉冷,一步步行至虞依沅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將我推下強仇的時候又可曾考慮過虞家的聲譽!你母親是這樣,沒想到教出來的女兒也是。虞依沅,人人都說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他們大概沒見過你這副麵孔吧。”


    “虞七,放開長姐!”


    虞依湘張開指甲朝虞七撲來。


    然而他還未到身前,便聽虞七將一個響亮巴掌摔在她臉上。


    虞七愈發挺直背脊,目光漠然。


    “你,你竟然敢打我!我殺了你……”


    虞依湘掛著鼻涕和眼淚花子,哭的響亮極了。


    虞七閃身躲開,蹙了蹙眉。


    她剛想說什麽,便聞一聲厲喝。


    “虞七!”


    虞老爺子和常氏匆匆趕來,滿麵怒容。


    “祖父,虞七她勾搭五皇子。丟盡了咱們虞家的臉麵。她她她還這般囂張,您可得幫沅兒做主啊。”


    有意思了,這個戲碼。才隔幾天又是打算再來一次。


    虞七唇角泛起涼薄的弧度。本來還想同他們爭論幾句,忽地也就沒了興致。


    她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輕笑:“真無聊。你們慢慢聊,我困了,迴去睡了。”


    說不定她都是一個快死行將就木之人,若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豈不愚蠢至極?


    虞七噙著冷笑。


    任憑身後暴跳如雷,卻慢悠悠,施施然的迴了重陽苑。


    ***


    略微有些毒辣的日頭。


    容庇拉著奔霄的韁繩,身形筆直如鬆立在禦書房外。


    在禦書房伺候的小太監們對此場景已經見怪不怪。


    作為聖上親賜給五皇子的天馬,奔霄成為大霖開國以來第一匹被允許在宮中自由活動的馬。


    容庇身為五皇子的近衛,一仆一馬在主子父親書房外等候主子出來,也是再正常不過。


    禦書房的門開了。


    第五胤長腿一跨,頎長的身影便從中出來,顯露在日頭的炙烤下。


    他身旁一位五十來歲的老太監正彎著腰笑眯眯地同他說:“那五皇子,老奴就不遠送了,您慢走。忘了說,您身上今個兒的味道,是老奴聞過這麽多次以來最好聞的。”


    “堯公公請迴。”


    那老太監行了個禮,重新退迴了禦書房。


    聽了他的話,第五胤挑眉,抬起胳膊嗅嗅,似乎與平時並無二異,都是眼波閣裏的脂粉氣,也許她們最近換了脂粉?


    第五胤也不糾結,撣去衣裳上莫須有的粉塵,步下階梯。


    容庇迎上來:“爺,太傅可有為難你?”


    “自然。”第五胤眼尾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那個老古板怎會看得過去堂堂皇子從太廟祈福歸來便當街強搶民女然後還一頭紮進煙波閣這種地方?難為他了,明知道父皇不會為難於我,還每次都要重複陳腔濫調的說辭,嘴皮子說起老繭了也要一意孤行。”


    “聖上對您的疼愛全朝野都有目共睹。”


    第五胤笑笑,笑意不達眼底。


    他習慣性地伸手撫摸奔霄棗紅色油光鋥亮的皮毛,突然想到方才被一個滿口謊言的小姑娘挨過,驀地收迴手,皺起眉:“待會去把本殿的馬給刷幹淨。”


    “是。”


    “還有派人盯緊那個丫頭。容庇,你覺得那丫頭有在說謊嗎?”


    容庇認真思索了一會兒:“不像。她並不知道那是您隨口誆她的,而是當成毒酒喝下去了,按理說的應該不是謊話。”


    “是嗎?我怎麽覺得那丫頭精靈古怪得很,不是那麽好騙的。你別忘了,我在平沙關遭受的一切,可都是拜她所賜。”第五胤眯起一雙桃花眼,舔了舔唇角。


    容庇不說話了。


    容庇想起他在太廟等了超過約定期限的數日,殿下仍然未迴來,差點便被隨行官員發現殿下擅離太廟的事實!雖然最終殿下迴來了,可遲了幾日身上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衣裳炸開了洞,手臂添了幾道爆炸的傷。


    明明是去大漠,怎麽搞的像是從戰場迴來一般。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殿下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小丫頭。而這小丫頭,極有可能就七年前所有真相的關鍵突破口。


    又要留著她的命,又要撬開她的口。


    可真不是一般難呐。


    容庇思考了很久。


    終於下定決心般緩緩開口:“殿下,要不您考慮考慮出賣色相?”


    !


    “滾。”第五胤慍怒。


    “嗯,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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