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家露天廚房那一刻,季華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化作一聲歎息。他在心裏做出一個決定,隻要蘇小落願意,他走的時候會把人帶上。


    要是那個人不答應,自己也不迴去了。


    “娘,你看小落啊!自己跑出去一天還不算,迴來的時候還帶著個野孩子。”錢寶珍把張杏葉拉出來,想讓她把蘇小落和季華趕走。


    “錢寶珍,你說誰是野孩子呢!季華有名有姓,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巴。”說別人是野孩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有多尷尬。


    張杏葉可比錢寶珍有見識,季華細皮嫩肉,小臉像剛剝了殼的雞蛋,一看就不是鄉下孩子!


    “娃啊!你家住在哪裏,家裏還有什麽人啊!小落你怎麽可以拐帶別人家的孩子呢!這孩子你是從哪裏撿的,咱們明天趕緊給人家送迴去。”張杏葉心想著這孩子的爹娘見了兒子,說不定會賞一些銀子的,這樣的好事可不能讓蘇小落一個獨占了,她得跟著!


    季華歪頭看了張杏葉兩眼,在她眼裏自己哪裏是個孩子,分明是閃閃發光的金疙瘩,這個婆子一臉的貪婪相,姐姐怎麽偏偏和這種人是親戚呢!


    “我沒爹沒娘,被親戚丟出家門,他們不許我迴去,還說我要是再敢靠近家門,就要打折我的腿。”季華盯著張杏葉一板一眼說。


    要是那樣的話,這孩子哪裏是金疙瘩,他就是個禍頭子啊!張杏葉臉色瞬間就變了樣:“小落,你趕緊把這孩子送走,咱們一大家子人,可不能被他拖累了。


    “這個小子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賊眉鼠眼的說不定偷了哪家貴重東西,或者闖了什麽大禍被趕出來的呢!”錢寶珍趕忙附和張杏葉。


    蘇小落和季華對視一眼,就錢寶珍那副尊容,還好意思說別人賊眉鼠眼,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的呢!


    “醜八怪,你說誰呢!小爺的相貌能甩你十裏地,也不到河邊照照自己的樣子,還好意思說別人賊眉鼠眼,你的眼睛有毛病吧!”季華抱臂站在錢寶珍對麵,晃蕩著小腦袋氣她。


    錢寶珍之所以這麽討厭蘇小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貌上的差距鬧的。


    她和蘇小落同歲,容貌卻差了一大截,倆人站在一起,一個好像丫鬟,另一個卻像小姐。她心裏能不堵的慌嗎?這才各種找茬和蘇小落做對,幾年下來倆人之間矛盾越積越多,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娘,這個小野種罵我!”錢寶珍挽起袖子奔著季華就去了。


    蘇小落一把將季華拉到身後,伸手推開錢寶珍:“你可真有出息,就算打得贏他,難道你臉上有光嗎?是你先說話不幹不淨的,還不準人反駁了是嗎?”


    “我就罵他怎麽了,本來他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男不男女不女的,還敢說我……”一想起季華說的那番話,錢寶珍恨不能把眼前兩張礙眼的臉都抓花。


    “簡直不可理喻!”蘇小落不想再理錢寶珍,抓了兩把雜糧用水洗了一遍。


    刷幹淨鍋,添上一瓢水,不緊不慢拿出兔肉……


    “這肉哪來的!”好香啊!張杏葉用力吸著鼻子,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沒聞到肉味了。


    “娘!”錢寶珍的注意力也被兔肉吸引去了,顧不上罵季華,吞了幾下口水晃悠張杏葉衣袖,她想吃肉。


    想吃肉嗎?蘇小落撕了一條肉放進季華嘴裏:“季華你嚐嚐!剩下這些我會撕開剁碎放在粥裏給奶奶和福生吃,骨架熬個湯給二叔下飯。”蘇小落絕口不提張杏葉母子幾個。


    “真香啊!不過兔肉還是剛剛烤出來的好吃,肉又嫩又香,發出吱吱的聲響,冒著油……”季華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兩道吞咽唾液的聲音。


    “姐,誰放屁了?你聽見沒有?”季華煞有介事四下張望了一圈。


    小鬼頭!蘇小落怕自己笑出聲死死咬住嘴唇,緩了半天才說:“別淘氣了,做好飯,看著奶奶和福生吃完,咱們還要迴去呢!”


    “你要去哪?小落你一個姑娘家晚上怎麽能出門呢!”張杏葉抓住機會訓斥蘇小落。


    “二嬸,我昨天就在外麵過夜了,你現在才說這話晚了吧!我今天隻管奶奶和福生的飯菜,再給二叔熬個湯,其他人的飯,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錢寶珍往前走幾步,手馬上就要摸到案板的時候,蘇小落舉起手裏菜刀,嚇得她急忙縮手。


    快速剁碎兔肉倒進鍋裏,蘇小落用勺子輕輕攪動鍋底,蓋上鍋蓋,把剩下的兔子骨架剁開,另起爐灶準備熬湯。


    “小落啊!你把剛才那個鍋裏多添一把米,再加一瓢水,夠一家人吃了啊!”沒肉的時候張杏葉也不惦記那些有的沒的,現在見到肉卻吃不到,心裏跟貓撓似的難受。


    外加一個錢寶珍在旁邊饞的直哼哼,張杏葉隻好放緩語氣和蘇小落打商量。


    “二嬸,你們年輕力壯的,吃好東西的日子在後頭呢!何必惦記這點兔肉呢!”


    季華叉腰看著錢寶珍:“這隻兔子是我弄到的,給老人家和孩子留了些,你們剛才罵我什麽來著?現在好意思要兔肉吃嗎?”


    “憑什麽……他們吃肉,我們要吃雜糧飯啊!”錢寶珍低頭嘟囔。


    “就憑兔肉是我弄來的,就是不想給你這個醜女吃怎麽滴!”季華個頭雖小,說起話來一點也不客氣。


    為了口吃的,臉皮都不要了,蘇小落搖頭,這個錢寶珍被張杏葉寵壞了。


    任由季華嘲笑錢寶珍,數落那母女倆,蘇小落就像沒聽到一樣,既不勸架也沒有過去幫忙的意思,她也看出來了,季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有些話自己說出來就是不尊重長輩,不友愛兄妹,從季華嘴裏說出來就不會有這方麵的顧及。


    看到張杏葉母女憋屈又氣憤的表情,蘇小落心情格外舒暢,這倆人今天被一個孩子說教半天,一不知道還有沒有心情吃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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