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啊，目前倒是有一個，不過還沒有確定，等落實後，我再告訴你。”卓航沉吟片刻，很快答道。
薑詞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她岔開話題，跟卓航說起以後的打算，一來二去，也讓他忘記詢問前段時間離婚的事情。
這讓薑詞提著的心，悄然落地。
吃完飯，她起身幫忙收拾，師母連連阻攔，“小詞你放著別動，我來就行，你去那邊坐著。”
薑詞道，“哪有光吃飯不幹活的道理。”
卓航樂悠悠的，“她是生怕我罵她呢，這會兒來賣乖了。”
薑詞嘴硬，“我怕師母累著。”
卓航冷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鈴聲響起，堪堪打住話題，走過去開門，“謔，今天倒是都趕在一塊兒了。”
他說著，側身讓路，對薑詞笑道，“星瀚也來了，你倆別是提前約好的吧？”
薑詞抬頭，視線剛巧和陸星瀚碰上，對方明顯流露出意外的神色，隨後眼裏盛滿了笑意，“這次可沒有，是我有事想來找您而已。”
他跟著卓航進門。
陸星瀚手裏拿著份文件，看起來是有工作方麵的事情想要請教，但他直到在沙發上落座，也沒有主動提起，反而看向薑詞。
“小詞，你前些天說要迴家，怎麽還在北城？是遇到什麽問題了？”他道。
“……”
薑詞有口難言，畢竟住在江家老宅這種事情，怎麽也不好說出來，她遲疑著沒出聲，卓航已經率先接過話茬，“迴家？迴什麽家，小詞就留在北城，跟著我就行。”
“我年紀大了，沒什麽精力，需要人幫忙，她哪裏也不準去。”
那副防備的模樣，活像是陸星瀚要跟他搶人似的，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無奈解釋，“我沒這意思。”
卓航冷哼，“那你什麽意思？”
陸星瀚，“我隻是關心她。”
不經意間，剛才的話題也被揭過，薑詞緊繃的心弦緩緩鬆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手心竟然有汗。
她抿嘴，隨手擦掉。
卓航又問，“你那律所關掉，後麵打算幹什麽？”
陸星瀚微微停頓，答，“目前在一家公司重新找了份工作，算是從頭開始吧，對了，我明天需要參加場宴會，還沒有女伴，小詞有空的話，能陪我出席嗎？”
說到後半句，他的視線已經放在薑詞身上。
出席宴會？那難保不會被江景湛看見，到時候又得起衝突，薑詞直接搖頭，“明天我還有事，可能沒辦法參加。”
陸星瀚似乎早就料到似的，溫和笑笑，“好，沒關係。”
不知道為什麽，薑詞自從他出現後，整個人就覺得不自在，硬撐著待了十來分鍾，她終於起身道，“師傅，我忽然想到，還有點事沒做完，先迴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左右知道她是真的沒事，卓航也沒要求薑詞再留著，“行，路上注意安全，再敢不接電話，以後就別認我了。”
薑詞訕訕，“哪裏還敢啊。”
“去去去，少在我跟前礙眼。”卓航揮手。
薑詞從善如流的離開。
門輕輕闔上，陸星瀚視線在上麵停頓了幾秒才緩緩收迴，眼底有陰雲積聚，但很快被壓下。
抬頭時，卓航敲敲桌麵，道，“把資料給我看看。”
陸星瀚依言行事，嘴裏還說，“您怎麽知道我來的目的。”
卓航一邊翻看資料，一邊迴答，“你現在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難得過來，還拿著文件，當然是有事。”
說話間，臉色發生變化，他抬頭，看著陸星瀚道，“這案子，是我最近正準備接的，你和它有什麽關係？”
先前卓航說要帶著薑詞做的，也正是這個案子。
這案子，說起來簡單，但其實也難，它是個商業糾紛案，被告是盛大集團，原告是多個委托人聯合起來的。
他們想要告盛大違約侵權，還行賄。
如果這案子真的開始打，那麽絕對會受到大眾矚目，畢竟，以盛大的規模，發生任何事情，都足以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這案件如果勝訴，那對律師來說，也有非常大的好處。
陸星瀚直起身體，雙手搭在膝蓋上，他看著卓航，緩緩說，“您應該已經看見，裏麵有關於盛大履行合約的資料，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拜托您，別接這案子。”
卓航意識到什麽，麵色轉淡。
陸星瀚繼續說，“雖然從表麵來看，盛大贏麵很小，但我能告訴您的是，這案子，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要輸，到時候，不僅要賠上自己的聲譽，還會因此得罪人。”
卓航目露怒色，“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沽名釣譽的人？”
“當然不是。”陸星瀚道，“但您怎麽也應該顧忌到身邊的親友，不是嗎？”
他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想也知道，如果卓航得罪了那些勢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氣氛陡然沉默。
廚房裏“嘩嘩”水聲顯得分外清晰。
在這片靜謐當中，師母探出頭來，笑盈盈問道，“星瀚啊，家裏有剛買的西瓜，要不要嚐嚐？”
陸星瀚毫無異狀，“不用了，我剛吃完飯，等下次吧。”
師母道，“那可惜了。”
就在他們對話間，卓航的手緊握成拳頭，好半晌過去，他忽然問道，“你現在入職的公司，是不是盛大？你在那邊，到底是什麽職位？這些東西，普通員工可拿不到。”
“就是普通的律師而已。”陸星瀚平靜的說，“之所以能拿到，不過是因為需要。”
卓航冷笑。
陸星瀚沒在意，繼續說，“老師，現在盛大的律師團隊，都是些沒什麽用的廢物，您不如也來盛大吧，以你的能力，絕對能夠帶領整個團隊。”
盛大的頭等律師，那薪資待遇，恐怕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
卓航盯著陸星瀚看，忽然間發現，他自認為熟悉的人，好像忽然間變得陌生起來，那溫和的麵容下，好像隱藏著刻骨的冷漠。
讓他感到心悸。
不知道過了多久，卓航緩緩問，“如果我拒絕呢？”
一語雙關，既是說拒絕他拋出來的橄欖枝，也是說拒絕他要求放棄的提議。
出乎意料的，陸星瀚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而是收起資料，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老師不願意，我當然不會強迫。”
“這幾個原告的家庭，沒有誰是幹幹淨淨的，隻要時間充足，自然能夠解決好。”
他竟然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這一瞬間，卓航仿佛看見記憶中溫和的青年，完全從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浸淫在爾虞我詐當中的商人。
那當初，他自以為的了解，是真的了解嗎。
卓航心裏禁不住產生疑慮，與此同時，他也清楚的認識到，即便他不服輸，強接下這案子，恐怕最後也得輸。
想到這，他長長歎了口氣，“好，我答應。”
隻是可惜了，原本還想帶著小詞一起打這官司的，如果成功，那她的名頭也算徹底打出去，能夠在律師圈裏站穩腳跟。
到時候，無論是去別的律所任職，還是想要自己單開律所，都沒有問題。
陸星瀚得到想要的迴答，終於露出今天來這的第一個笑容，“那多謝老師了，您放心，等這事兒過去，我肯定再給您找個差不多的。”
“沒必要。”卓航冷聲道，“我還沒有淪落到靠你施舍的地步。”
陸星瀚說，“倒也不是，隻不過，是資源互換……”
“你給我滾出去！”卓航再也聽不下去，他猛地起身，指著門口方向，“趕緊給我滾，以後也別來我家。”
陸星瀚麵色不變，“老師，何必呢？”
卓航氣的跳腳，“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讓你走，再廢話，是我要親自拿著掃帚趕你出去？”
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陸星瀚再留著，也是自討沒趣，他緩緩頷首，臨走前，說，“好，您以後有事，隨時可以找我。”
迴應他的，是卓航的厲嗬，“閉嘴，立馬從我眼前消失。”
陸星瀚很快離開。
師母從廚房裏快步走出來，對突如其來的爭吵有些茫然，她下意識要追，被卓航叫住，“你站住！”
她頓住，左右看看，急急走到卓航身邊，問，“這是怎麽了啊，剛才還好好的呢。”
卓航張嘴，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那些糟心事情，沒必要讓她知道，末了，隻咬牙道，“你以後少跟他來往，見麵了也隻當不認識。”
“為什麽啊？”師母奇怪。
“反正你照做就行。”卓航不願意多說，“這混賬，已經變了。”
丟下這句話，卓航心裏隻覺堵得慌，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起身往書房去。
這邊發生的衝突，薑詞自然不知道。
她打車迴到別墅，心裏還想著以後的計劃：現在找師傅要案子，也是權宜之計，她總不能一直靠著他。
她必須得盡快打出自己的名氣，然後靠自己去接委托。
但是，在那之前，她是先去律所就職，還是跟著師傅卓航，這讓薑詞遲遲拿不定主意。
薑詞點頭。
得到肯定答複，她岔開話題，跟卓航說起以後的打算，一來二去，也讓他忘記詢問前段時間離婚的事情。
這讓薑詞提著的心，悄然落地。
吃完飯，她起身幫忙收拾，師母連連阻攔，“小詞你放著別動，我來就行，你去那邊坐著。”
薑詞道，“哪有光吃飯不幹活的道理。”
卓航樂悠悠的，“她是生怕我罵她呢，這會兒來賣乖了。”
薑詞嘴硬，“我怕師母累著。”
卓航冷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鈴聲響起，堪堪打住話題，走過去開門，“謔，今天倒是都趕在一塊兒了。”
他說著，側身讓路，對薑詞笑道，“星瀚也來了，你倆別是提前約好的吧？”
薑詞抬頭，視線剛巧和陸星瀚碰上，對方明顯流露出意外的神色，隨後眼裏盛滿了笑意，“這次可沒有，是我有事想來找您而已。”
他跟著卓航進門。
陸星瀚手裏拿著份文件，看起來是有工作方麵的事情想要請教，但他直到在沙發上落座，也沒有主動提起，反而看向薑詞。
“小詞，你前些天說要迴家，怎麽還在北城？是遇到什麽問題了？”他道。
“……”
薑詞有口難言，畢竟住在江家老宅這種事情，怎麽也不好說出來，她遲疑著沒出聲，卓航已經率先接過話茬，“迴家？迴什麽家，小詞就留在北城，跟著我就行。”
“我年紀大了，沒什麽精力，需要人幫忙，她哪裏也不準去。”
那副防備的模樣，活像是陸星瀚要跟他搶人似的，讓他有些哭笑不得，無奈解釋，“我沒這意思。”
卓航冷哼，“那你什麽意思？”
陸星瀚，“我隻是關心她。”
不經意間，剛才的話題也被揭過，薑詞緊繃的心弦緩緩鬆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手心竟然有汗。
她抿嘴，隨手擦掉。
卓航又問，“你那律所關掉，後麵打算幹什麽？”
陸星瀚微微停頓，答，“目前在一家公司重新找了份工作，算是從頭開始吧，對了，我明天需要參加場宴會，還沒有女伴，小詞有空的話，能陪我出席嗎？”
說到後半句，他的視線已經放在薑詞身上。
出席宴會？那難保不會被江景湛看見，到時候又得起衝突，薑詞直接搖頭，“明天我還有事，可能沒辦法參加。”
陸星瀚似乎早就料到似的，溫和笑笑，“好，沒關係。”
不知道為什麽，薑詞自從他出現後，整個人就覺得不自在，硬撐著待了十來分鍾，她終於起身道，“師傅，我忽然想到，還有點事沒做完，先迴去了，改天再來看你。”
左右知道她是真的沒事，卓航也沒要求薑詞再留著，“行，路上注意安全，再敢不接電話，以後就別認我了。”
薑詞訕訕，“哪裏還敢啊。”
“去去去，少在我跟前礙眼。”卓航揮手。
薑詞從善如流的離開。
門輕輕闔上，陸星瀚視線在上麵停頓了幾秒才緩緩收迴，眼底有陰雲積聚，但很快被壓下。
抬頭時，卓航敲敲桌麵，道，“把資料給我看看。”
陸星瀚依言行事，嘴裏還說，“您怎麽知道我來的目的。”
卓航一邊翻看資料，一邊迴答，“你現在也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難得過來，還拿著文件，當然是有事。”
說話間，臉色發生變化，他抬頭，看著陸星瀚道，“這案子，是我最近正準備接的，你和它有什麽關係？”
先前卓航說要帶著薑詞做的，也正是這個案子。
這案子，說起來簡單，但其實也難，它是個商業糾紛案，被告是盛大集團，原告是多個委托人聯合起來的。
他們想要告盛大違約侵權，還行賄。
如果這案子真的開始打，那麽絕對會受到大眾矚目，畢竟，以盛大的規模，發生任何事情，都足以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而這案件如果勝訴，那對律師來說，也有非常大的好處。
陸星瀚直起身體，雙手搭在膝蓋上，他看著卓航，緩緩說，“您應該已經看見，裏麵有關於盛大履行合約的資料，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拜托您，別接這案子。”
卓航意識到什麽，麵色轉淡。
陸星瀚繼續說，“雖然從表麵來看，盛大贏麵很小，但我能告訴您的是，這案子，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要輸，到時候，不僅要賠上自己的聲譽，還會因此得罪人。”
卓航目露怒色，“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沽名釣譽的人？”
“當然不是。”陸星瀚道，“但您怎麽也應該顧忌到身邊的親友，不是嗎？”
他沒有明說，但話裏的意思，想也知道，如果卓航得罪了那些勢力，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遷怒到其他人身上。
氣氛陡然沉默。
廚房裏“嘩嘩”水聲顯得分外清晰。
在這片靜謐當中，師母探出頭來，笑盈盈問道，“星瀚啊，家裏有剛買的西瓜，要不要嚐嚐？”
陸星瀚毫無異狀，“不用了，我剛吃完飯，等下次吧。”
師母道，“那可惜了。”
就在他們對話間，卓航的手緊握成拳頭，好半晌過去，他忽然問道，“你現在入職的公司，是不是盛大？你在那邊，到底是什麽職位？這些東西，普通員工可拿不到。”
“就是普通的律師而已。”陸星瀚平靜的說，“之所以能拿到，不過是因為需要。”
卓航冷笑。
陸星瀚沒在意，繼續說，“老師，現在盛大的律師團隊，都是些沒什麽用的廢物，您不如也來盛大吧，以你的能力，絕對能夠帶領整個團隊。”
盛大的頭等律師，那薪資待遇，恐怕是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
卓航盯著陸星瀚看，忽然間發現，他自認為熟悉的人，好像忽然間變得陌生起來，那溫和的麵容下，好像隱藏著刻骨的冷漠。
讓他感到心悸。
不知道過了多久，卓航緩緩問，“如果我拒絕呢？”
一語雙關，既是說拒絕他拋出來的橄欖枝，也是說拒絕他要求放棄的提議。
出乎意料的，陸星瀚並沒有多少情緒波動，而是收起資料，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老師不願意，我當然不會強迫。”
“這幾個原告的家庭，沒有誰是幹幹淨淨的，隻要時間充足，自然能夠解決好。”
他竟然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
這一瞬間，卓航仿佛看見記憶中溫和的青年，完全從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浸淫在爾虞我詐當中的商人。
那當初，他自以為的了解，是真的了解嗎。
卓航心裏禁不住產生疑慮，與此同時，他也清楚的認識到，即便他不服輸，強接下這案子，恐怕最後也得輸。
想到這，他長長歎了口氣，“好，我答應。”
隻是可惜了，原本還想帶著小詞一起打這官司的，如果成功，那她的名頭也算徹底打出去，能夠在律師圈裏站穩腳跟。
到時候，無論是去別的律所任職，還是想要自己單開律所，都沒有問題。
陸星瀚得到想要的迴答，終於露出今天來這的第一個笑容，“那多謝老師了，您放心，等這事兒過去，我肯定再給您找個差不多的。”
“沒必要。”卓航冷聲道，“我還沒有淪落到靠你施舍的地步。”
陸星瀚說，“倒也不是，隻不過，是資源互換……”
“你給我滾出去！”卓航再也聽不下去，他猛地起身，指著門口方向，“趕緊給我滾，以後也別來我家。”
陸星瀚麵色不變，“老師，何必呢？”
卓航氣的跳腳，“聽不懂人話是嗎，我讓你走，再廢話，是我要親自拿著掃帚趕你出去？”
逐客令下的明明白白，陸星瀚再留著，也是自討沒趣，他緩緩頷首，臨走前，說，“好，您以後有事，隨時可以找我。”
迴應他的，是卓航的厲嗬，“閉嘴，立馬從我眼前消失。”
陸星瀚很快離開。
師母從廚房裏快步走出來，對突如其來的爭吵有些茫然，她下意識要追，被卓航叫住，“你站住！”
她頓住，左右看看，急急走到卓航身邊，問，“這是怎麽了啊，剛才還好好的呢。”
卓航張嘴，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那些糟心事情，沒必要讓她知道，末了，隻咬牙道，“你以後少跟他來往，見麵了也隻當不認識。”
“為什麽啊？”師母奇怪。
“反正你照做就行。”卓航不願意多說，“這混賬，已經變了。”
丟下這句話，卓航心裏隻覺堵得慌，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起身往書房去。
這邊發生的衝突，薑詞自然不知道。
她打車迴到別墅，心裏還想著以後的計劃：現在找師傅要案子，也是權宜之計，她總不能一直靠著他。
她必須得盡快打出自己的名氣，然後靠自己去接委托。
但是，在那之前，她是先去律所就職，還是跟著師傅卓航，這讓薑詞遲遲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