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千歌迴到府裏後,自然又是好一番忙碌,一直到整整三個時辰後,華千歌才算是看起來清清爽爽,恢複了些氣力。


    平日裏一慣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暗香今日卻是格外的沉默,有好幾次更是紅著眼眶站在華千歌的身旁,似乎是想說些什麽,隻是最終張了張嘴,卻什麽聲兒也沒發出來。


    華千歌看出暗香心裏的難過,於是一把攬過暗香,將她擁進了懷裏。


    暗香被華千歌這一抱,這下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娘娘,疏影姐姐真的迴不來了嗎?嗚嗚嗚……”


    暗香和疏影情同姐妹,從暗香進府的那天起,疏影就一直跟暗香一起,雖然平常疏影總是說暗香不懂事,可每次出現問題的時候,疏影沒有一次不在後頭幫著暗香收拾爛攤子……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永遠都迴不來了……別說是暗香了,就連華千歌每每想起疏影的死,心裏也是難過得緊。


    好不容易等暗香哭夠了,安撫好了,華千歌這讓暗香下去好好休息。暗香頂著一雙腫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走了,這下屋裏就隻剩下華千歌和慕北寒兩個人了。


    兩人相對而坐,卻誰都沒有先開口。華千歌隻是用她那雙黑色,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慕北寒,她在等待著慕北寒給她解釋,但無論她麵上偽裝得多麽冷漠,她的心裏都是始終殘存著一絲期待的,不然她根本不會給慕北寒同她當麵麵談的機會。


    “其實那件事是我底下的人做的。”慕北寒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同時華千歌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果然,還是他指使的……


    華千歌正沉浸在自己的揣測之中,耳邊慕北寒的聲音卻接著道:“但是這件事是先我並不知道。”


    “嗯?”華千歌心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慕北寒的解釋之下華千歌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傳言她是天命鳳體的時候,她已經跟慕子封有了婚約,為了不讓她能順利嫁給慕子封,不讓慕家的輝煌繼續下去,江湖上想殺她的人不在少數。


    慕北寒的手下就是其中一個。


    於是,在未經慕北寒的允許之下,那下屬私底下對華千歌下了毒,當時慕北寒很生氣,當場就處置了那人,“那人是我的兄弟,從小與我一起長大,救過我無數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能力,也比任何人都想讓我坐上那把皇椅……所以他做事這樣激進,其實都是因我而起,也正因為如此,這件事本王也應當承擔一定的責任。”


    “是本王愧對於你,所以當日你突然問起時,本王不知該如何同你解釋,再加上那日走得匆忙,本想迴來之後再好好同你細講,卻沒成想竟讓你誤會至此。”慕北寒伸手撫摸著華千歌的麵龐,漆黑如墨的雙瞳裏盛滿了心疼。


    而華千歌連日來的委屈和心痛終於在這一刻噴湧而出,她一頭撞進慕北寒的懷裏,伸手捶打著慕北寒的胸膛:“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


    “這裏、這裏它每天都好痛好痛,有時候我真想自己給自己一刀將裏頭的東西取出來,這樣它就不會再痛了……”


    華千歌還從來沒有在慕北寒露出過如此痛苦崩潰的一麵,直到此時,慕北寒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個女子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愛他。


    隨著華千歌的眼淚一滴滴落下,慕北寒覺得自己的心也被灑在他胸口上的熱淚給灼傷了,“是本王的錯,本王應當早點將這些事情說清楚的。”


    慕北寒看著華千歌,動作輕柔地幫華千歌將臉上的淚擦汗,又俯身親吻華千歌的眼睛,“千歌,以後不許再為本王哭了。”


    即便是流淚,也希望以後她為他而流的淚全是喜極而泣。


    二人緊緊依偎了好半天之後,華千歌的心這才重新恢複了平靜,而她也在這時才想起開口問道:“皇上跟皇後怎會這樣輕易地就讓你帶我迴來了?”


    畢竟以皇後的性子,發生這樣的事,就算沒讓她死,恐怕也要從她身上扒下一層皮來的,又怎麽會這樣輕易地就放過她了?


    “本王當然有本王的辦法。”


    原來即便是在邊關打仗,慕北寒也一直都在記掛著攝政王府裏的狀況,於是每隔三天朔風就要派人快馬加鞭給慕北寒傳一封信,有事說事,沒事也要報個平安,可這次才傳完信隔了一天,朔風就又派人傳信過去了。


    慕北寒收到信的時候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果不其然,拆開信一看,得知自家夫人被抓了起來。


    這還得了?!慕北寒想都沒想,當場就讓人備馬直接從軍營往迴趕,但因慕北寒並沒有得到皇帝的命令就跑迴來,這屬於私自迴京,所以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被官兵給攔了下來,但慕北寒單槍匹馬,一往無前,直接打到了宮門口,那架勢大有要進宮奪位的意思。


    而按照本朝律法,慕北寒這些行徑算起來已經夠被拉到菜市場砍好幾迴的頭了,但可惜皇帝現在還要依仗慕北寒,所以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慕北寒繳了兵器進了皇宮。


    進了宮,關上門後,自不必說,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將慕北寒好一頓罵,但慕北寒就一句話:“他為國為民,在邊關浴血奮戰,保衛國家,可皇帝卻連他妻兒的性命都不能保證,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如何能夠安心在邊關安心打仗?”


    慕北寒這一問將皇帝頓時間問得啞口無言,於是皇帝憋了好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那你也不能擅離職守,擅自迴宮!”


    “臣現在隻想知道臣的妻兒在哪,至於擅自迴宮一事,皇上怎麽處置都行,哪怕是不做這將軍,不做這攝政王,臣也要將華千歌和孩子平安帶出宮去。”


    “你、你簡直是反了天了!”皇帝怒指著慕北寒,氣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你知不知道華千歌意圖行刺皇後,皇後現在還躺在床上沒下來,而你說要把人帶走就要把人帶走!你當朕這是什麽地方,當天牢是什麽地方?!”


    “那臣倒是想問,臣的兒子犯了什麽錯,皇上要抓臣的兒子?若非皇家有錯在先,千歌何故被逼至此?”


    “放肆!”


    一番辯駁之下,皇帝明知他有錯,但九五至尊的顏麵不允許他認錯,於是他隻能惱羞成怒地道:“慕北寒,你是不是鐵了心要跟朕做對?!”


    “臣從未想過要跟皇上做對,臣不過是想帶迴自己的妻子和兒子。”慕北寒穿著盔甲,直挺挺地立於宮殿之內,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高山。


    “好好好!”皇帝氣急反笑,連說了三個好之後,又沉著臉道:“你憑什麽去天牢將人帶出來?”


    “憑我攝政王的身份,憑我這一身榮光。”慕北寒說到這的時候便不再使用臣子禮儀了,他當著皇帝的麵脫下了身上的盔甲:“我願以我所有的身份和榮華去換我妻兒平安。”


    說完,慕北寒便不再理會皇帝的反應,孑然一身地轉身往外走。


    而皇帝沒想到慕北寒居然能決絕至此,他在愣了一瞬後,才對著慕北寒的背影大喊道:“慕北寒,你別後悔!”


    他當然不會後悔,因為在他心裏,華千歌和孩子遠比權力和榮華重要。


    “傻丫頭,你怎麽又哭了?”說完這些後,慕北寒迴過神來發現華千歌又哭成了小花貓,於是隻好又寵溺又無奈地再次伸手擦幹了華千歌臉上的眼淚。


    華千歌吸了吸鼻子,紅著鼻頭問慕北寒:“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似乎是沒想到華千歌居然會問出這樣傻裏傻氣的問題,慕北寒情不自禁地就笑出了聲:“普天之下,隻有你是本王的愛人,本王若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


    果然,平常太過正經的人說起情話來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都成親這麽久了,按理來說他們也是‘老夫老妻’了,可聽到這樣的話,華千歌卻還是如同十八的少女一般,臉上紅彤彤,心裏砰砰砰。


    好一會後,華千歌臉上的紅暈才消退下去,她才又問道:“那子庚呢,有沒有子庚的消息?”


    這也是最令她放心不下的了。


    “還沒有。”說到這,慕北寒也不由皺起了眉頭:“皇帝在這件事上行事很縝密,我一迴來就已經安排人去查了,隻不過還沒有線索。”


    慕北寒說到這的時候見華千歌一臉的擔憂,於是他趕忙就又接著道:“夫人放心,子庚對於皇帝來說還是有用的,所以他一定不會傷害子庚,也就是說,現在子庚隻是在一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暫時待著而已,我們很快就會將他給找迴來的。”


    “但願吧……”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雖然理兒是這麽個理兒,但華千歌又怎麽可能因此就完全放下心來呢?


    一轉眼便到了傍晚,迴來後華千歌隻吃了少量的東西恢複了一下體力,所以慕北寒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不少菜,這會剛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了,於是慕北寒便叫人將菜端過來,兩人準備吃飯,但讓二人沒想到的是,兩人才剛動筷子,一大堆官兵就從外頭湧了進來。


    “喲,攝政……哦不,慕公子和慕夫人這是準備吃飯啊?”打頭進來的是皇帝派係的一個大臣,一進來就陰陽怪氣的,看起來來者不善。


    慕北寒放下了筷子,“錢大人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慕公子這話問的好啊!”錢坤轉動著眼睛四下打量著整個王府,一邊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冷嘲熱諷地道:“這座宅子原本是先皇賞賜給攝政王做府邸的,但現在慕公子已經自願請辭攝政王一位了,這宅子是否就應該讓出來了呢?”


    真是豈有此理!哪怕慕北寒說了那樣的話,皇帝那邊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這是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嗎?!


    華千歌氣得柳眉倒豎,隻強忍著沒有發作而已,而慕北寒聞言,不過是微微一笑,卻並不見有多生氣,似乎早就已經料到皇帝會有這樣的做法了似的。


    “錢大人,這既然是先皇所賜的禦宅,而不是皇上所賜,那皇上又有何權利將這宅子收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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