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勝話音剛落,一眾孫家親衛雖不明就裏,但還是第一時間執行了家主的命令,剛剛抬槍瞄準這人的親衛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嘭”的一聲,子彈射出槍管劃破空氣,直直射向這瘦弱的青年仆役。


    間不容發之際,這青年展現了難以置信的敏捷,隻見他身子一偏,將將好避開了射來的子彈,而後他雙腳猛的發力,一下子躍入了道旁的草木林蔭之中。


    這時,其他的親衛才剛剛將槍口轉了過來,剛想瞄準,卻見這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這港主府的園林之中。


    孫長勝在下了命令後,就瞪著眼睛死死的注視著仆役打扮的青年,見這人動若脫兔般避開子彈逃離此地,他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果然來了!”


    這時,站在他身旁的發妻親侄和管家三人這才迴過神來,孫國平語氣顫抖的問著:


    “叔……叔父,那人就是殺了丁司正等人的刺客?”


    “是他,那人的眼神……很刺眼很熟悉,一下子讓我看出來了。”


    孫長勝這才發現他背心都汗濕了,額頭上一滴冷汗低落,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那人果是術士,也隻有這些修有法術偉力歸於自身的人,才有這種目無王法的眼神!”


    無論是巡術司司正丁遠山,還是那幾個巡術司司副,又或是剛剛這遁入園林的刺客,他們的眼神中都帶著超凡者特有的鎮定從容,這份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自信,深深刺痛了這位列四品的凡人高官。


    聽了這話,孫長勝的妻子嚇得渾身一哆嗦,她伸出被汗浸濕的雙手抓住自家相公的手臂,顫抖著問:


    “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聽了這話,孫國平和孫全都屏住了唿吸,咽了口口水,凝望著這津門港港主,等待著他接下來的決定。


    “唿……”


    孫長勝長出了一口氣,內心一陣後怕,剛剛如若不是反應過來,現在恐怕已經被這喪心病狂的刺客所殺,恐懼過後,他心中充斥的是按耐不住的滔天怒火與殺意,他冰冰涼涼的一笑,溫和對家人親信說道:


    “自然還是去軍營,既然這新漢逆賊不講究國家之間的規矩,那本官也沒必要講了,等我們安全了,本官立刻發兵平了新漢大使館!”


    最開始說的時候,他還心平氣和,說到最後,這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中年人已經聲色俱厲。


    他身旁三人都知道這位孫家家主的性格,一看就知道他是動了真怒,都不敢再說話觸黴頭。


    話一說完,孫長勝轉頭就對身前護衛著的親衛喊道:


    “你們提高警惕,任何人敢靠近,格殺勿論!”


    眾人不敢怠慢,立刻答道:


    “是!”


    一行人又快步向車庫走去,親衛們握緊了槍,凝神注視著周圍。


    沒多久,那白磚黑瓦的大屋漸近。


    前方不遠,有一名園丁打扮的府中侍從正手持剪刀給道旁的綠植修剪枝葉,他抬頭望見十幾名府中衛兵團團護衛著幾人從遠處走來。


    他一愣神功夫,就見那些衛兵一個個都提著槍對準了他,頓時嚇得是亡魂大冒,渾身汗如雨下瑟瑟發抖。


    “滾,否則格殺勿論!”


    有衛兵大聲喝道。


    這夏族園丁渾身一哆嗦,手中剪刀丟下,顫抖著想要跑到一邊,卻猝不及防被腳下修剪下的樹枝絆倒,他慘叫一聲頓時摔倒在地上。


    孫長勝眾人本來隻是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聽了這慘叫都心中一跳,一齊望向這倒地的仆役。


    見眾多握著燧發槍的衛兵眼神陰狠的望來,倒地這人立刻哀嚎道:


    “我這就滾,這就滾,別殺我,我是府裏老人了!”


    這聲音淒慘恐懼,聽著孫長勝內心一陣煩躁,他眉頭一皺,立刻說道:


    “殺了!”


    親衛得了命令,立刻有四人開槍,“嘭嘭嘭嘭”四聲,登時把這人打成了篩子,鮮血流出了一地,染紅了道旁道花花草草。


    眾人從這死屍旁經過,孫長勝發妻掃了這血肉模糊的屍體,渾身一抖,心中有些不忍,伸手抓住丈夫手臂,顫聲問道:


    “老爺,這人不是刺客啊,為什麽不直接派人去把那新漢逆賊殺了呢?”


    孫長勝看也不看被他下令殺死的仆從,畢竟是四品官,殺個把人怎麽了?


    不過發妻既然問了,他還是耐著性子做出解釋:


    “夫人有所不知,這術士雖然都是血肉之軀,一槍就可殺之,但是其法術卻實是詭異,就像那巡術司的幾個術官,可以人不露麵就指揮異蟲或陰鬼之流害人性命,刀劍火器麵對那種東西根本沒用。”


    “誰知道那術士會什麽法術?我們不得不防啊,還是快去軍營最安全。這人確實被錯殺了,迴頭等此事一了,給他家人一筆安家費就是了,夫人覺得可好?”


    見丈夫毫無愧疚之心,這港主夫人心中一寒,不敢再問,點頭稱是。


    ————


    港主府的園林中,開啟了【易形】效果幻化成仆役外形的荊子棘右手握著左輪槍,左手提著一柄諸夏八麵古劍,遠遠跟著孫長勝等人。


    他的阿比利手杖劍已毀,這古劍是他在巡術司放火的時候於一間裝飾奢華的靜室發現。


    此時荊子棘腦海裏忍不住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幕,額頭忍不住微微出汗。


    他本來想著靠近孫長勝那狼蠻子後一槍崩了他,但是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敏銳,立刻識破了他。


    “我哪裏露餡了?”


    荊子棘心裏暗暗納悶。


    他法力運轉到雙眼處,提升目力,凝神望去,隻見孫長勝等人快步往一棟白牆黑瓦的大屋走去,隻是吩咐衛兵加強戒備,根本不派人來圍剿自己,內心暗暗鬱悶:


    “這孫長勝不愧是四品官,對術士與凡人衛兵之間的優劣勢把握的非常清楚,真是麻煩。”


    術士身懷法術,等閑凡人隨手也就殺了,但是一階術士到底是血肉之軀,也沒有護身法術,被槍射中要害也會當場斃命。


    術士與配備槍支訓練有素的凡人都是高攻低防的典型。


    因此他被識破後第一時間遁入園林之中,就是要引那些衛兵進去,在那種草木茂盛假山怪石環繞的環境中,他們的射擊會大受影響,而他自己就可以利用地形和法術將那些衛兵一個個全殺了。


    卻沒想到孫長勝根本不上當。


    滿心無奈的荊子棘一路跟著,正在思索有什麽可乘之機的時候,卻聽前方傳來“嘭嘭嘭嘭”四聲槍響,他心中一驚,渾身法力疾速運轉,立刻躲到身旁一假石後麵。


    前方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荊子棘微微一怔:


    “射的不是我?”


    抬頭一看,就見孫長勝等人頭也不迴的繼續往大屋走去,一具屍體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荊子棘眉頭一皺,快步跟了過去,這才看見這屍體一身仆役打扮,地上還落著把修剪綠植的大剪刀,顯然是這港主府的園丁。


    見此人無辜受戮,一股怒火登時從他心裏升起。


    “這孫長勝好狠的心,在他自己手下當差的人說殺就殺了。”


    就在這時,孫長勝等人進了那大屋,很快,其中傳來蒸汽車的轟鳴聲。


    荊子棘聽了這聲音,麵露古怪之色:


    “蒸汽車?”


    很快,大門打開,數輛做工華貴的黑色蒸汽車駛了出來。


    “嗬嗬,還真是?孫長勝,看來你今日是必死無疑了。“


    荊子棘掏出左輪槍,麵露冷笑,快步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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