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荊子棘用亞克席法印迷惑了那中年猥瑣男楊二的時候,已經從他嘴裏逼問出了些巡術司術官的情報。


    雖然這些巡術司術士不會把自己修的什麽法術告訴手下,這些衛兵也對法術一無所知,但是術官總有施法與現出法體真身的時候。


    因此他們施法時的法術效果和形貌特點在衛兵的圈子裏並不是秘密。


    金恩,狼蠻人,巡術司八品司副,施法時臉色蒼白,臉上會出現詭異的血色印痕,施法時身上會繚繞血紅色的靈光。


    這正是修習《占血要略》這門偏門血法的術士之特征。


    剛剛荊子棘趕往鳳來居的路上,仔細迴憶了前世遊戲裏修習《占血要略》的術士的情報。


    他們的法體特性是【化血】和【祭血】,前者效果是可以消耗血液轉化為法力,也可以法力刺激身體造血速度,但是這會對身體造成很大壓力;後者效果是可以將血液作為施法媒介幫助施法,同時自身對於迫在眉睫的危險有本能的心血來潮示警。


    《占血要略》內含法術有兩大類,一者是血占,以血為媒行占卜之事,可以占卜吉兇尋人覓物;另一者是血法,憑借修出的獨門法力施展的法術,可以影響施法目標體內的血液。


    荊子棘進門瞬間,先施亞克席法印控住那巡術司的三個衛兵,同時體內法力急速流轉,毫無保留的催動自身法體的【水火】特性。


    他肌膚瞬間變得晶瑩剔透,眸如寒星,現出法體真身,同時一劍刺向了巡術司副金恩。


    金恩唿喚手下無果,見那三名衛兵神色昏沉,眼前這夏族少年術士一劍刺來,心中立刻一沉。


    他雖驚不亂,快步後退,雙手上點點血色靈光縈繞,如同幻影般快速結出種種法印。


    這人平日顯然在法術上下了苦功,幾乎是一瞬間,他的施法就到了尾聲,隻見他左手搭在右臂關節處,右手並指如劍對準荊子棘,厲聲喝道:


    “疾!”


    一道血色靈光自其指尖鑽出,化作一道血影撲向了身著黑色諸夏袍的少年術士。


    荊子棘眼光一凝聚,毫無保留的催動《坎離水火劍氣》法力,體內冷熱二氣運轉速度更甚三分,任何異氣進了他身,隻要不是更高層次的力量,都會很快在水火合煉之下消融淨化。


    與此同時,他一劍點出,正中金恩發出的這道血影,手杖劍中凝聚的法力一催,頓時破了這血影的形體。


    金恩見這這黑袍術士劍術了得,竟然截住了他的法術,心下一驚,但是並不慌亂,他立刻按照既定往日和司裏同僚鬥法練習時候的戰鬥經驗,法力一催,急聲喝到:


    “分!”


    荊子棘細劍點中血影,正待法力一吐就要徹底破了這法術,卻沒想到這形體已散的血色靈光瞬間分化,分裂成數道大小不一明滅不定的血光鑽進了荊子棘的身體。


    荊子棘立刻感到數道異種法力鑽入了他身體不同的位置,立刻與他體內的《坎離水火劍氣》形成的防禦網產出碰撞。


    源自心火的法力燒融著這些為數不多的入體異氣,源自腎水的法力如寒流般衝刷而過,頓時大部分的異類法力被消融淨化,僅剩從他腹部位置鑽進去的一道血光在水火合煉之下小了大半,還剩下的一點此時卻已經來不及淨化,這一點異類法力立刻滲透入了荊子棘腹部的血管中。


    他隻覺得腹部一陣刺痛傳來,入體血光發揮了一點作用後立刻被體內的水火法力淨化,雖然並無大礙,但是荊子棘這前撲的勢頭還是因這一點疼痛而受到了削弱。


    金恩見這道血光分化正中這少年,心中大喜:


    “中了我這血逆引,任你修的什麽法術,都要氣血逆流任我魚肉!”


    他腦中念頭一閃而過,立刻就要繼續結印繼續施法,麵前這身著黑色諸夏玄袍的少年卻沒有如他預想一般栽倒在地。


    荊子棘悶哼一聲,身體微微晃動,隻是微微一停頓,手中細劍依舊直直的向前刺去。


    怎麽可能!中了血逆引,他怎麽還有力氣站著?


    金恩驚駭的看著刺到身前的細劍,身體猛的發力挪移,拚命想躲開這即將加身的劍刃。


    “啊!”


    金恩竭盡全力的躲避,加上荊子棘被法術影響劍速慢了三分,他勉強躲過了這直刺心髒的一劍。


    但他終究沒能完全躲開這一劍,左肩一痛,劍尖破入他的血肉,一點血花綻放,他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荊子棘眸中寒光一閃,一點冷熱交加的法力破入這人的身體,隨即握著劍柄的手掌微旋,就想轉動劍身卸掉這人左臂。


    被刺中肩膀的金恩隻覺得一股冷熱交加的法力從劍身破入了他的身體,他強忍著痛苦,一心二用,體內法力急速運轉,驅動法力消磨那入體異氣,同時用力一咬舌尖,法力一催,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他憑借自身法體的【祭血】特性,法力灌注入自身血液,凝聚成箭,被他一口噴向近在咫尺的荊子棘。


    按他想法,這一擊猝不及防,定能將這人麵骨射穿攪碎其腦漿,卻不料荊子棘腦袋微微一偏,間不容發的躲過這道由金恩以自身血液為載體施放的法術。


    他前世又不是沒和修習《占血要略》的大崇術士交過手,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們被近身刺殺後含血噴人這招?


    而他這扭頭一避,就給了金恩喘息的時間。


    這手臂被廢的巡術司司副忍著疼痛身子後挪,將身體和劍分開,然後又催動法力噴出一道血箭射向荊子棘的胸膛。


    這下子荊子棘沒辦法扭頭躲開了,隻能身子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同時揮劍刺向這射來的血光。


    此時這金恩麵若死灰,短時間內連續通過法體的【祭血】特性兩次催動舌尖血液傷敵,他此時已經法力剩餘無多。


    趁著麵前刺客揮劍截擊血箭的空當,他強催法力,運轉法體的【化血】特性,渾身血液加快流動,左肩被劍破開的傷口頓時噴濺出一點鮮血。


    金恩體內蒸騰的鮮血快速化為絲絲新生的法力,他立刻對依舊昏昏沉沉的三名巡術司衛兵喝道:


    “還不醒來?”


    他這聲音中含著法力,立刻破開荊子棘釋放的亞克席法印對他們的影響。


    這傳承自西大陸某巫師學派的亞克席法印,就是用法力影響目標的大腦,對於沒有法力的凡人自然無往不利,但是對任何身懷法力的術士巫師都不可能起效果。


    原因無他,組成亞克席法印的法力會被術士巫師自身的法力抵禦。


    這三人經由金恩這一聲大喝,立刻醍醐灌頂神驚而醒,眼見頂頭上司金恩麵色慘敗死灰,肩膀還正留著鮮血,身前站著一個握著細劍身著黑色諸夏玄袍的少年,頓時知道發生了什麽,呐喊一聲就撲向了荊子棘。


    荊子棘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如果這三人立刻逃出房間大聲喊叫引來旁人,那對他來說才是麻煩,現在這向他撲來的三人對他來說不過是飛蛾撲火罷了。


    細劍在空中劃過一道玄妙的軌跡,連點三下,幾乎是一瞬間,這三人眉心同時中劍,一點法力破入,這三人腦漿頓時被攪碎。


    他們撲向荊子棘的身體立刻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荊子棘轉頭望向麵如死灰一臉絕望的金恩,毫不遲疑的撲了上去,一劍刺出。


    金恩此時左肩被刺,無力結印施法,又催動法力想含血噴人,體內雖有新生法力,這舌尖處血液卻是有限,再也噴不出血液來了。


    見麵前少年術士刺來的細劍,他徒勞的張嘴想說些什麽:


    “饒……”


    話音未落,胸口一痛,已然被一劍刺入,一點法力破入,頓時將這人的內髒攪碎。


    尋常人經此一擊內髒破碎,必然當場斃命,這金恩到底是術士,修習的《占血要略》又是血法傳承,一時未死,他死死盯著麵前劍眉星目豐神如玉的少年術士,嘴裏吐出最後的遺言:


    “你敢……殺大崇術官!”


    “夏族賊子,大崇……不會放過你!”


    說完,金恩頭一歪,雙眼中神采消失,瞳孔裏還帶著驚恐與憎恨,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荊子棘冷笑道:


    “饒命?我饒你的命,誰來饒被丁遠山殘殺的無辜夏族人的命?”


    見此人咽氣,他啐了一口,閉目凝神感知著身體情況。


    他此時體內法力有些損耗,腹部剛剛受了這金恩一道法術,此時有點氣血翻滾,但並無大礙。


    體內法力微微運轉,腹部隱隱的刺痛慢慢消失。


    睜眼看去,隻見這間屋子的地上,癱倒著四具屍體,三具巡術司衛兵隻是眉心被破開一點,雖然內裏大腦被攪碎,但傷口處並沒出多少血液;而金文的屍體也僅是左肩和腹部流了點血。


    “這樣就好,沒流多少血,不至於把這酒樓的侍者引來。”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荊子棘微微一笑,轉身看了下這屋子的布局。


    這屋子旁有張大床,上麵鋪著潔白幹燥的被褥,床對麵有張桌子,上麵布著個木質食盒。


    諸夏酒樓提供食宿,這就是客房了。


    荊子棘快步走到大床前,將被子拿了起來,走到金恩死不瞑目的屍體前,將這層潔白的被褥鋪在了他的身上。


    這屍體上絲絲血液頓時染紅了雪白的被單。


    “剛剛好,這樣血味就傳不出去了。”


    荊子棘滿意的點點頭,又走到床對麵的桌子前坐下,打開食盒,頓時絲絲熱氣帶著食物的香味從中冒出。


    他先前從天秤星號上下來,先殺了十幾個大崇官差,隨後到新漢大使館與韓立業等人商議對策,現在又殺了巡術司司副並三個巡術司衛兵。


    此時是飯點,他是真的有些餓了。


    荊子棘將食盒中的幾道精美的菜肴拿了出來,快速在桌子上放好,然後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一間客房,四名死者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兇手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人行兇後不僅不離去,甚至還在屋子裏享受起本來屬於這些死者的美食來了。


    任何人看到這幅場景,必然會心生震怖。


    ————


    津門港外,諸夏近海。


    一艘雪白的蒸汽輪船正在洶湧的海麵上迎風破浪。


    甲板上船客們此時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塊,他們有的端著酒杯同身旁同伴談笑,有的遠遠眺望著遠方的海麵。


    一個身著鵝黃色的女裝,粉麵略施粉黛,長發烏黑的少女正站在船尾,秀眉微蹙的望著這輪船來時的方向。


    這船速很快,津門港早就已經消失在了海平麵。


    “清顏,在想荊小弟?”


    少女身後傳來溫潤的女子聲音,葉清顏連忙轉身,就見到身後不遠處站著身穿碧色諸夏女袍的母親。


    “嗯,娘,阿棘他……會有事嗎?”


    她貝齒咬著嘴唇,凝望著母親,艱難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


    “癡兒……”


    裴月離看著雙目微紅一臉憂慮的女兒,上前兩步,將愛女攬在懷裏,素手輕撫玉背安慰道:


    “清顏不要擔心,你爹把荊小哥要你轉達的消息傳給船上新漢的負責人後,他們立刻派了人前往大使館通報韓大使這事。”


    “你想想荊小弟前麵說的話,知道那人是大崇術士,他還敢去處理那些人,這說明荊小弟也是術士啊。別擔心,他一定沒事的。”


    葉清顏聽了這話,蒼白的俏臉微微有了點血色,忐忑的內心平複了不少。


    裴月離鬆開愛女,正色望著葉清顏問道:


    “清顏……你老實和娘說,你當真喜歡上荊小弟了?”


    葉清顏聽了這話,麵頰頓時染上一層醉人的酡紅,她聲若蚊蟻的答道:


    “嗯……”


    “我當初按照父親的意思,開了學社招攬學徒,準備作為以後去新漢的家底。當時阿棘入會時還很落魄,我還給了他一套新會員的衣服。”


    葉清顏迴憶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隻是個尋常的會員,我也沒有太關注他,隻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後來大使館,他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出現在我麵前,而且我也看出他修習了術法。娘你也知道,和我年紀相近的同齡人,又修有術法,還要一起去新漢,我當時對他印象就不一樣了了……”


    裴月離點點頭,看著愛女促狹問道:


    “但是隻是這樣……還不至於我女兒變成這樣吧?”


    葉清顏麵頰酡紅,吐氣如蘭的低聲說道:


    “本來隻是有些好感……後來他發現了那大崇的術士,我知道後真的好害怕,如果大崇發現了我們,我真的難以想象我們會有什麽下場……”


    “而他當時的反應,真的好果斷,讓我把事情傳給父親,自己毫不猶豫的就下去處理大崇官府的人……我當時看著他背影,就感覺心跳的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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