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子棘身形一動,人已站在王強王平兩人的身後,警惕的看著來人。


    剛剛發出聲音的是個男子,看模樣是夏族人。


    此人皮膚黝黑,看著二十來歲,步伐極快,荊子棘剛剛轉身看到他的時候此人距離約在百米外,幾秒時間這人已經跑到了荊子棘身前十餘米的位置。


    “止步!”


    荊子棘冷聲喝道,左手一鬆,手提箱落在地上,右手青筋隱現,已是用力握住了手杖的握柄。


    體內法力湧動,魚腸刺劍術刺激身體的秘法也暗暗發動,隻要眼前這人有絲毫異動,立刻就要將這人斬於劍下。


    無論他是誰!


    來人立刻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不做出任何可能引起對方誤解的行為,立刻開口說道:


    “在下新漢國駐大崇津門港大使館參讚黎長生,見過術友!”


    術士與術士之間,關係一般的叫術友;關係近些的就叫術兄。


    聽到此人自報來曆,並非大崇官府之人,荊子棘微微點頭,但仍舊沒有放棄警惕,問道:


    “新漢?不知閣下可有辦法證明自己真的是新漢之人?”


    黎長生聽了這話,沉默片刻答道:


    “此次出行為求隱秘,未帶身份牌,無法自證。”


    荊子棘聽了不置可否,繼續說道:


    “就當閣下確實是新漢大使館的參讚吧。不知黎術友到此,所為何事?”


    黎長生所修術法名為《太易星辰書》,最擅占卜星相趨吉避兇,剛剛這少年術士問話時內心劇震心神晃動,隻覺得生死隻在旦夕之間,知道這是法體心血來潮的示警,立刻自報家門。


    隨著麵前這人說的話,眼前這少年那股引而不發的殺氣較先前變弱許多,但還是若隱若現,黎長生不敢怠慢,立刻答道:


    “大崇朝巡術司的狼蠻術士倒行逆施,為修邪法命令這二人到處抓捕十幾歲的年輕人,術友不巧被其選為目標。”


    “我新漢以術法立國,國人皆乃夏族人,絕不能坐視此等邪派術士害同族性命,特來阻止。”


    這確實是他此來的目的,但是根本目標還是要抓王強王平,逼問情報。


    救人那是順帶。


    荊子棘聽了,微微點頭說道:“我素聽聞,這大崇起家之初,就是陰山荒蟲這二邪派的狼蠻人術士拉起一支草頭軍,一路以戰養戰成了氣候,橫掃那時的諸多義軍建了這大崇朝,這狼蠻子修的是他們祖上傳下的邪法倒也不足為奇。”


    “隻是不知黎術友要我饒這二人性命,又是為何?”


    黎長生此時隻覺得生死為荊子棘掌握,雖然荊子棘問的是機密,但還是立刻答道:


    “正是要活捉這兩個為虎作倀的賊子,問出情報好救出被抓去巡術司的無辜的夏族同胞。”


    這當然也是目的,不把人救出來哪來的人證呢?


    荊子棘聽了這話,又仔細觀察這人神態有無異樣,隨即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裏是大崇,縱然那官府術士倒行逆施殺人練法,那也是大崇自己的事,怎麽也輪不到新漢來管吧?”


    黎長生聽到這話,額頭都留下了冷汗,隻是這人問的是新漢對大崇的根本國策和態度,這可萬萬不能泄露。念頭閃動間強撐著找了個借口:


    “我有一至親,為那大崇術士所害,來做這參讚就是為了報仇雪恨。”


    “噗,原來如此。”


    荊子棘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卻是根本不信這人給的理由。


    他覺醒了前世記憶,哪能不知道這新漢和大崇之間相看兩厭?


    新漢是諸夏的夏族人建國;大崇是諸夏的狼蠻人建國,現在這世道貿易昌盛,某些仇恨雖被掩蓋,但依舊存在且越發紮根。


    黎長生見這少年姿態,臉色漲的通紅,剛想繼續編造借口,猛的發現這人身上引而不發的殺氣消失,身體驟然一鬆。


    這年輕的過分的術士笑著繼續說道:


    “好吧,為親報仇,果然是事出有因。那為什麽那個修習邪法的術士找上我了呢?我運氣不至於那麽差吧。”


    “他們抓的都是有新漢背景的大崇民間學社的年輕學徒,術友隻是適逢其會。”


    黎長生深深的唿吸幾口氣,緩解了剛剛緊繃的精神後,立刻答道。


    “民間學社裏包括機械研討會?”


    荊子棘若有所思。


    “是,八日來這兩賊子已經抓了十幾人,各個民間學社都有,術友大約是最後一個。這兩賊運氣不好,沒想到剛好撞到了術友手裏。”


    黎長生看了躺在地上渾身乏力痛苦掙紮的王強王平,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這二賊,身為夏族人,給狼蠻人做狗禍害同胞性命,為虎作倀,實是可殺。


    荊子棘了然的點了點頭,提議道:


    “原來如此,你要去找那狼蠻術士報仇,那就算我一個吧。”


    黎長生聽了這話,不可思議的看著荊子棘,詫異的問道:


    “術友這是為何?”


    荊子棘灑然一笑,也胡扯道:


    “自然是見義勇為。這邪派術士殺我同胞練法,我不知道便罷了,知道了還坐看無辜同族受戮,真是枉為術士!”


    這話不是假話,荊子棘雖然為人理智,但是是非觀還是很正。


    不過這也隻是他的理由之一。


    他剛剛腦中念頭急速碰撞,立刻推演出事態發展的可能:


    不管這事,立刻離去,這新漢大使館難道不怕自己其實和大崇有勾搭或者直接投靠大崇?


    如果繼續按照既定計劃,新漢大使館就不怕自投羅網?


    所以他們很可能立刻銷毀一切人證物證,裝作無事發生。


    之後這巡術司就會發現這王強王平來抓自己後人間蒸發,然後官府注意力自然而然集中到自己頭上。


    如果把黎長生殺了,先不論是否符合他的人生準則,這黎長生既然來了,事前情報肯定有,如果人沒了,那新漢也會知道此事和自己脫不了幹係。


    無論怎麽選,都是根本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坐上去新漢的船了。


    既然這事怎麽都會牽扯到自己身上,那倒不如主動出擊。


    更何況自己此身可是實打實的夏族苗裔,大崇會放過夏族術士?這是不可能的。


    一麵是同族的新漢,一麵是狼蠻子的大崇,如何選擇不問自知。


    而且他個人情緒上,無論是因前世遊戲的見聞還是這一世實實在在生活過程中的所知所曉,他都很是厭憎大崇。


    看著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黎長生心中一凜,點頭說道:


    “術兄高義!那巡術司不僅派了這兩人綁架無辜者,還派了一暗哨盯著這二人辦事,此前我已經將那暗哨拿下,術兄,我在不遠處停了輛車,我們這就把三人都送迴大使館,自有專精刑訊的人員來逼他們吐出實情!”


    荊子棘微微點頭,收迴了王強王平身上的法力,和這黎長生一道扛起已經痛苦到昏迷的兩人一路往黎長生指的方向走去。


    未多久,就見到前方一處小巷子旁停著一輛黑色蒸汽車,巷子裏還有個人昏迷倒在地上。


    兩人將王強王平連同那個暗哨一起塞進了黎長生的蒸汽車裏。而後黎長生坐進了主駕駛的位置,荊子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黎長生一踩油門,發動機轟鳴的聲音響起,蒸汽車向著新漢大使館的位置駛去。


    這新漢大使館和津門司的幾個官府機構雖然都在商業區,但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差了老遠,路線也完全不同。


    荊子棘右手扣著手杖劍,淡淡一笑。


    直到抵達新漢大使館前,他都不會完全相信這人就是新漢的參讚。


    如有異動,拔劍立刻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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