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傅,你也不必太過傷感,如果靜水和尚能夠知曉你在他屍體變異之後,能夠將其鎮壓,他在黃泉淨土,也會深感欣慰。”


    “阿彌陀佛,貧僧終究是對同門出手,已經算是破戒,施主不必相勸,貧僧了卻此事之後,自會向方丈告罪,於後山瀑布之下的石室內誦經贖罪。”


    “阿彌陀佛。”說著,他又念了一聲佛號,轉身看了一眼身側的葉漢典,“靜言師弟,你我快些趕去水塔吧。”


    “是,師兄。”


    “唿唿”,陳聰和葉漢典相繼離地破空趕向瀑布邊上,過去了大半個小時,此時瀑布下方的水潭中,仍然隻有水波被飛流直下的水浪衝刷而起的景象,若是仔細觀察,倒能瞧見水潭四周漂浮著不少已經泡得腫脹的屍體。


    “阿彌陀佛,那些人應該都是我們之前幫著埋葬的香客。”後續抵達水潭邊上的靜安一杖將攔在身前的肥屍王腦袋打爆,看著水潭裏的景象,滿臉悲痛。


    “嗒嗒嗒嗒”,一陣密集的槍聲徹底打破了水潭附近的寧靜,成片的喪屍栽倒在排槍攻擊之下,兩百人的藤甲軍推進到水潭周邊的山道上,但凡從水潭裏爬出來的喪屍,都會迎接一串子彈。


    陳聰留意到了站在瀑布中的兩道身影,兩道身影都披著袈裟,一人自然是那護國寺的禪定大師,另外一人,則是護國寺內門傳功堂的首座喚作禪海。


    此刻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水麵,一人手持著金剛杵,一人單手提著一把戒刀。


    “這水魃該不會是溜了吧,咱們都在外邊打了這麽久了,還不出來?”白雲京雙手環抱在胸前,和那一條竹葉青大蛇的戰鬥他就沒想著去摻和,他伸手指了指水潭,“手雷準備。”


    “是。”下一刻,圍在水潭四周山道上的兩百名藤甲軍士兵紛紛舉起一顆手雷,拉開拉環。


    “拋。”心中默念了兩秒之後,白雲京率先將手上的手雷朝著水潭拋去。


    “啵啵啵”一顆顆手雷落入水潭中,在濺起大片水花之後,帶著一陣陣悶聲在水底炸開,震蕩的水浪一陣翻滾,底下的屍體一具一具地飄了上來,那些被炸成碎片的喪屍所在的水域,全都被染紅。


    “嘩啦啦”飛流直下的瀑布水浪一卷,在手雷集中爆炸之後不過短短數十秒,就將水潭上彌漫的血紅給衝散了不少。


    陳聰拿起了腰帶上掛著的對講機,“炮兵連,瞄準血水退散的區域,5發急速射裝填,放。”


    “咻咻咻”帶著一長串尖嘯聲,一顆顆榴彈在水潭中炸開,激蕩起近二十米高的水浪幾乎將四散開來的水花濺到了四周嚴陣以待的藤甲軍士兵身上。


    “唰”,一道蔚藍色的身影,也徑直從水潭深處一躍而起,竟是順著衝擊的瀑布,如同一條飛躍龍門的鯉魚一般逆流而上。


    “喝。”隻見那手提戒刀的禪海爆喝一聲,一刀徑直劈落在瀑布上,白色的月牙一刀將二十多米寬的瀑布截斷刹那,陳聰也看到了水流中水魃的身影。


    “嘭……”水魃的身體如遭重擊,拋飛重重地砸落到水潭之中。


    “開火。”等他從水底飄浮起身來的刹那,白雲京已經率先扣下了手中88狙的扳機。


    “嗒嗒嗒嗒”數百道火舌一瞬覆蓋他方圓幾米的區域,那一片水域就像是下了一場特大稟報,又像是被燒開的水麵,一陣沸騰。


    “嗒嗒”,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落到了水麵之上站定。


    “是禪定、禪海兩位大師。”


    “我的天,踏水而行,這也太誇張了吧。”


    陳聰定睛看著站在水麵上,潭水隻漫過大半鞋麵的兩道身影,目光看穿他們的腳下,就在水下,有著不少水塔,裏麵埋葬著曆代護國寺高僧圓寂之後留下來的舍利。


    陳聰眼前一花,整個水潭裏潛藏的水開始劇烈旋轉,他分明瞧見那水下十幾米的地方,一道影子正在迅速繞著兩大高僧所在的水塔區域不斷地旋轉遊動,卷動水下的浪潮凝聚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啪啪啪啪啪”旋轉的力量將水麵上漂浮的屍身都給拋飛出去,砸到了四周的山壁上,撞得血肉模糊一片。


    “老大。”白雲京擔憂地看了一眼陳聰,他的手上拿著一個對講機,在來之前,陳聰讓他做了一個後手準備,調動了七號基地的一個導彈井,一旦這裏的情況難以遏製,便要動用中程導彈。


    “別急,這家夥隻是想利用地形而已。”陳聰微微搖頭,在己方占據有利形勢的時候,浪費一顆幾百萬聯邦幣製造的中程導彈可不劃算。


    旋轉的水幕之中,數十米深的潭底裏幾十隻還在淤泥中擺動的魚蝦清晰可見,兩位老僧靜靜地看著出現在對麵的那道身影,滿臉複雜。


    “阿彌陀佛,禪山師兄,得罪了。”


    “師弟,他並非是禪山師兄,禪山師兄在召開完上一屆全國佛經大會之後,已經圓寂了,這家夥不過是披著禪山師兄皮囊的邪魔而已。”禪定那慈悲為懷的臉上也浮現出幾分殺意,彌勒心善,怒而金剛。


    “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幕才失去了支撐的旋轉力道,朝著四麵八方潰散開來,數十米高的水幕落下,直接衝刷出兩道身影。


    嘴裏大口大口朝外吐著鮮血的禪海,還有那麵色略微蒼白的禪定。


    “師叔。”靜安麵色一變,直接跳下古道,抬腳來到水潭邊緣,伸手將禪海扶起。


    陳聰雙眼一眯,禪海的腹部此刻插著一把橫劈的戒刀,赫然便是此前他使用的兵刃。


    “師叔。”靜安雙眼通紅,眼前一花,身子伏在禪海身上,滿臉悲痛。


    “靜安,莫要哭泣,師叔一時不察,被自個兒的兵器所殺,可那邪魔也別想好過……嘔……”禪海雙眼瞪圓,隨後一口鮮血如同泉水一般不斷從他嘴裏冒出來,眼中的神采也逐漸渙散。


    “師弟。”一旁,禪定痛苦地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嘴裏念道:“阿彌陀佛。”


    “靜安。”


    “師父。”靜安抽噎了一下,抬頭看向上方水塔塔尖單足而立的禪定大師。


    “若我圓寂,你便是護國寺下一任方丈。”


    “方丈……”靜安嘴裏捉摸著這兩個字,“師父,徒兒學藝不精,怕是難以繼承您的衣缽。”


    “癡兒,你以為你修煉出菩提樹乃是劍走偏鋒,也罷,那你就瞧好吧。”禪定雙手朝前一伸,一手托著,一手已經結成一個佛印。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咧嘴露出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笑容。


    “彌勒笑佛。”陳聰瞳孔微微收縮,災變中期,他可是聽說過這一招名號的,原本聽聞已經失傳了,沒想到這麽快他就親眼目睹了這一招。


    在華國聯邦的大地上,唯一讓他琢磨不透的也就是佛道兩門,這兩門傳承久遠,幾乎每一座名山大川之中,都有著佛道兩門的道場和傳承。


    此刻被禪定大師拿在手上的金剛杵上,已經出現了幾道拳印,那浮出水麵的水魃身上,更到處都是傷痕,他胸口一道插進心髒的傷口,幾乎可以看到那褐色的器官,但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痛楚,那泛動的睫毛彰顯著他此刻的興奮。


    “禪定師弟,你想殺了我嗎?”它桀桀地笑著,麵對氣勢越來越強的禪定,他的心神都在震顫,它在踏入毀滅級之後,就已經繼承了這一具身體原本的殘存意識,便是佛門禪語也能道出一二,但仍然無法看透這老和尚這一招神通的韻味。


    “阿彌陀佛,施主何必以此虛妄來迷惑老衲,塵歸塵,土歸土,施主也當放我師兄歸去了。”


    “嗡”,陳聰瞳孔放大的刹那,老和尚已經出手了。


    左臂持杖,右臂繃直,五指握成拳頭,朝前猛地一送。四周的空氣發出一道震顫的聲響,拳頭震蕩所在,無數波紋狀的音浪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去。


    禪定腳下的水波激蕩而起,他身上的袈裟鼓脹起來,支撐著他直接躍過超過十米的距離,一拳砸在水魃的胸膛上。


    “嘭”拳頭貫穿了水魃的胸膛,在穿透它胸口的刹那,附著在拳頭上的氣勁突然炸開。


    水魃驚唿一聲,就被老和尚雙手摟住,那玄鐵打造的金剛杵就這麽成為了老和尚雙臂擠壓水魃的工具。


    兩人砸進了底下的潭水中,同一時間,岸邊的陳聰也一個衝刺,落入潭水之中。


    當陳聰在水底開啟鼠目寸光尋到兩道身影的時候,禪定老和尚的腦袋已經被開瓢了。


    大半個身子被轟爛的水魃,此刻正啃食著老和尚的脖子,它還是站到了最後,即便是被命中要害,即便體內充斥著老和尚的佛門內功勁氣,但它還是不死。


    陳聰看到了它破碎身體裏蠕動的一顆顆如同鐵疙瘩一般的玩意兒,雙目瞪圓,“舍利?”


    “你竟然把這水潭底下所有的舍利都給吞了。”陳聰雙手朝前一推,數十根藤條恍若水蛇一般迅速纏向水魃,水魃腳下一點,迅速上遊,它的雙臂揮舞起來就像是兩個大風車,將刺到身前的藤蔓全部斬斷的同時,雙腳不斷蹬動,身體也在迅速浮高。


    陳聰看著他上浮的身影,藤蔓一卷,將老和尚的屍體拉到自己身後綁好,腳下一踏,身體如同炮彈一般朝著水麵彈射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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