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白了他一眼,又瞪了他一眼,卻一句話也沒反駁。


    箱子裏除了這兩身,還有粉紫、嫩柳、石榴紅三條中款襦裙,配著月白、杏紅、粉藍色的小襖。


    還有幾身顏色都能搭上也很適合小姑娘穿的中袖外袍。


    柳如霜一一欣賞完,看某人一臉得瑟的笑容,就猜是他親自挑選的。


    “你的眼光都不錯,估計大小也不用試了,肯定是合穿的。”說到最後頗有幾分咬牙切具的感覺。


    被他抱過那麽多迴,尺碼肯定不會錯了。


    “那是!”林天良得意一笑。


    “好了,我都看完了,先收起來慢慢穿吧。”


    “今兒大雪,很適合穿這一身紅色的,白雪紅梅,好看!”


    林天良卻拿起最先被柳如霜看過的那身襦裙,要她換上。


    “換了這一身我還得重新梳頭發配首飾,我不過是去作坊教手藝,打扮這麽隆重幹什麽!”


    她不滿地嗔了他一眼,轉身想走。


    誰知小的們卻不消停,拍著小手催促她換上,一點也不考慮她的心情。


    “看,孩子們都知道,好看的衣裳就要穿在身上,而不是收在箱子裏。”


    “這太高調了,不符合我性格。”柳如霜還在掙紮。


    “傻丫頭,今非昔比不懂?”林天良卻不認同。


    “當初你是小廚娘,穿著樸素有吃有住,就是最好的結果。”


    “現在你是管家、也是管事,在這莊子上和作坊裏,甚至幾個村子裏,你管著多少人的飯碗你不清楚?”


    “什麽身份做什麽樣的事,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還想著與作坊裏那些村婦差不多打扮就行?”


    “你現在多有錢你不清楚?連身好衣裳都舍不得穿,賺錢來幹什麽的?”


    “知道了!你別說啦!”柳如霜被訓得有些尷尬,伸手推了男人一下。


    若是以前,她肯定有一堆理由來反駁他。


    但最近有些事情,確實讓她有些感觸。


    隨著作坊裏人手增多,且許多都不是柳家村的人。


    難免會有些人不太瞧得上她這個小姑娘,每次都要她表現強勢才會正視她管事的身份。


    也幸虧一開始就立下了明確嚴格的規矩,且有村裏和各家簽過的文書、保證書壓著。


    不然就算不會變成一盤散沙,她也是多費幾倍心力。


    而讓眾人自覺遵守規矩,也是幹活獲利這一大原因在,怕被趕出作坊丟了這麽好的賺頭。


    而並非是她這樣的小姑娘真正服眾了。


    莊主說她適合紅色,氣場強大張揚;適合藍色,氣質沉穩內斂。


    可見,人靠衣裝也不是假話。


    別人隻看一眼穿戴,就知道你身份的不同,不是同一個級別的人,自然多點忌憚。


    或許這在村子裏體現不明顯。


    但若到了大城市、大家族裏,就是最明顯的區別。


    狗眼看人低,說的也是這種,深藏不露就容易被人小瞧了。


    “好啦,快出去我要換新裙子了!”她將莊主往外趕。


    莊主大人又一手一個將柳如寒和嶽一方拎了出去。


    告訴兩個小子:男女有別!


    柳如霜被他的醋勁兒尷尬到了,連忙喊了小妹關門。


    她沒有換下身上蛙式棉內膽,隻在外頭套上高領右衽長襦裙,係好寬腰封,再套上外袍。


    還沒有適應這世界裏的冬天,她穿得確實有些多,但她一點也不介意。


    若是她感冒了,後果會很嚴重,直接體現在新款不能繼續,就會誤了商機,少賺許多錢了。


    她換好之後一邊喊小妹把屋門打開,一邊對鏡重新挽發。


    就在她戴了兩對小巧絹花定型了發式。


    正要挑金釵還是銀簪的時候,林天良拿出一支白玉梅花簪插在她發間。


    “嗯,這麽一瞧,到有幾分大家閨秀模樣了。”


    林天良滿意地欣賞著,在柳如霜又要瞪他時,他立刻轉頭過去問後頭三個小的。


    “好不好看?”


    “好看!”


    “瞧,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林天良又得意地看向柳如霜,將她自妝台前拉起身,帶著她轉了一圈。


    小朋友們皆是拍掌誇著好看,認可之意毫不費力。


    柳如霜到底是被誇得不好意思了,抬起手掌捂了捂有些發熱的俏臉。


    “我要去作坊了,還沒有裁出新衣料呢。”


    上午要裁出衣料,也要提前告訴所有棉組人手,手裏最後一件快完成的人,按六人一次開始排隊。


    隻要有一塊衣料出來,她就可以先教,等她教完一遍,後頭十幾塊衣料都出來了。


    所以今天至少教兩批人並不影響進度。


    為了加快速度不耽擱整體進度,她決定一天教三批人手,方便大家陸續完成手裏舊款之後,就開始新款。


    林天良陪她出來,知道她要先去裁衣間,就陪她過去。


    裁衣間就在西院前頭的大屋子裏,屋子原是庫房自然沒炕也沒地龍。


    但有柳如霜早就畫出圖紙交代四喜找人趕製的壁爐。


    壁爐帶著煙道從中號泥爐橫向延伸再向上,三尺左右高度之後再橫向伸出。


    擱在屋子牆牆或靠角落的地方,再將煙道管朝門窗伸出去,隻需改製門或窗即可,不需要穿鑿牆壁。


    且爐子可以燒柴也可燒炭,燒炭沒那麽多煙卻更加聚火攏熱,不會像柴一樣很快就燒沒了。


    爐子上再擱一隻燒水壺,既增加了濕度,也燒了熱茶熱水。


    負責洗衣掌的小姑娘們,就會來這裏用熱水,大家灌湯婆子時也可以來這裏用熱水。


    不用時就隻是小火煨著,再讓門窗虛掩,暖和又透氣。


    一群小姑娘們圍著中間四張拚在一起的長案忙碌著。


    在增加了作坊和那麽多人手之後,這樣的裁衣間已經增加為兩間了。


    原來的三間庫房,兩間作了裁衣間,一間存放裁出來的布料和還沒有裁的布料。


    更多的布料就仍是堆積在西院裏那間廳上。


    林天良跟著柳如霜來到柳家村小姑娘們的裁衣間,大家看到莊主過來都不及看到如霜姐姐時的驚訝。


    “霜姐姐你今兒真好看!”


    “霜姐姐你好久沒這麽打扮了,是給莊主看的嗎?”


    “霜姐姐你這一身是不是莊主買的呀?”


    “霜姐姐你換新簪子了呀,真好看!”


    “……”


    小姑娘們剛攤開布還沒開始幹活,立刻圍著柳如霜嘰嘰喳喳地誇了起來。


    隻不過還真敢說!


    柳如霜被她們的話說得直接紅了臉,一臉無奈。


    這些小姑娘們當然還有徐家表妹了。


    徐家表妹們可在柳如霜及笄那天來過莊上,並未真正見到莊主。


    當天莊上帶著柳如霜出了門,這一走就是昨晚才迴。


    所以除了早期的那些人,新進的人都不認得莊主。


    隔壁裁衣間的另兩村小姑娘們也跑了過來看熱鬧。


    看到柳如霜這一身富貴打扮,自是羨慕不已,再看莊主……


    她們頓時覺得,大家都在悄悄說,如霜姑娘就是當家的莊主夫人,這話真是一點沒錯的!


    瞧莊主對如霜姑娘多好!


    也有人心裏悄悄地想:莊主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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