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暑未過,天氣還沒有涼下來,今天又是個晴天。


    鞭炮過後,柳如霜帶著小弟小妹跪在爹娘墳前燒紙,還是覺得有些熱。


    她兩邊看看,小弟小妹也是小臉乏著紅暈、額頭冒汗,於是她道:“你們倆起來歇歇,我在這兒就行了。”


    “不要!”


    不愧是雙胞胎,竟是異口同聲地搖了搖頭,不肯自己休息。


    “你們去旁邊呆著。”


    這時,柳大年走了過來,伸手就將柳如寒拽到一旁了,他自己在旁跪下來幫著燒紙。


    柳如寒見是大哥,雖然不高興但也不敢說什麽,就站到一旁去了。


    柳如霜看了一眼沒有阻止,又朝另一邊的小妹看了一眼,讓她也去旁邊呆著。


    “外婆年紀大了,來一趟不容易,她今天來除了讓舅舅他們來墳頭看看娘,也是惦著你的歸宿。”


    柳大年突然開口,沒有看柳如霜,他盯著堆放在墳前的紙錢包,目光深沉複雜。


    隻怪當初一念之差釀下大錯,現在卻連認錯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小的們都不原諒他。


    他張不開口求和,隻能說起外婆和舅舅他們的事情。


    “我們已經分家了,親戚們來了,你們有房子在的大房和二房招待就是,我們三房還沒有自己的屋,不方便招待。”


    柳如霜也沒去看柳大年,隻是默默看著熱氣中升騰飛起的黑紙片,淡聲道。


    “至於我的歸宿,我自己作主,誰也別想打著為我好的主意來管我!”


    惦著她的歸宿?不就是想給她說親唄。


    她現在忙著賺錢,還要照顧小弟小妹,“惦記她的歸宿”這句話,本身就很容易成為笑話。


    就像沒有實際行動的“我擔心你、我想你、我是為你好”一樣,不過是嘴上一句空話罷了。


    “你心裏有氣就衝著我和你二哥來就是,別朝外婆和舅舅他們撒氣行不行,他們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顧,不欠你們的!”


    柳大年見她說話這麽絕情,又氣又怒,急聲喝斥。


    “我隻是在提醒你們,已經散開的關係就不要強行拉攏了。”


    柳如霜緩緩起身,伸手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土,這才淡瞥著跟著起身的柳大年,表情冷漠嚴肅。


    “當初是你們將小弟小妹的戶籍劃到我名下,如今我對他們有養育責任,我們三個人就是柳家三房。”


    “我們既然已經自食其力,你們也休想拿什麽一家人來說事兒,再說了,有些事情親戚不明白,你們應該明白。”


    “我現在是莊子上的人,聽命於莊主,管著莊子上大小事務,用人和工錢都要經我的手,我不再是柳家村的柳如霜。”


    “行事、說話,處理事情,我考慮的是莊子上的利益,而不是柳家村更不是柳家的好處,不與你們走近,豈非很正常?”


    “說白了就是你在防著我們,怕我們占你便宜!圖田莊的好處!”柳大年變了臉色,怒視著柳如霜。


    這丫頭自從當上了管家,可真是囂張得很。


    “話不是說得很清楚了麽。”柳如霜淡哂一聲,又道:“用不著生氣,畢竟我不是隻針對你們。”


    “那天夜裏在村長家院子裏,我也是這麽說的,你們當初不也在院子外頭聽著麽,我還以為你們聽明白了呢。”


    現在來跟她談親情,看來是沒聽明白啊,那她也不介意再說一遍。


    “你這麽說,我確實不該生氣,畢竟你的話並沒有錯。”柳大年這才緩和了臉色,歎了口氣。


    “莊主看重你讓你管著莊子,你的擔子重,年紀又輕,想來攀關係討要好處的人必定很多,你防著也沒差。”


    “我和你二哥都明白這道理,因而那天我們隻求能去山頭幹活,可沒給你添麻煩,今天讓你們迴去拜見長輩,也沒想要做什麽。”


    “到是你說話帶刺、句句紮人,豈能怪我們生氣?”柳大年語重心長,言語竟還有些委屈的情緒。


    “大哥竟然明白我的苦衷了,就不該再三強人所難。”柳如霜微微蹙眉,覺得自己剛才說了這麽多都浪費了。


    “剛才上山來我就說了,莊主不準我出莊、不準我進村,今天情況特殊,四喜他們才陪著來的。”


    “原因已經再三解釋給你們了,你還堅持讓我迴去拜見長輩,我剛才不是白說了嗎。”


    “若你還不懂,那我再說明白點,我們現在是莊上的人,沒有長輩,我們的死活,你們以前沒管,以後也不要管。”


    她說完便看了一眼還在燒著的紙錢堆。


    還沒有燒完,不能立刻離開,隻能繼續呆在這裏麵對這些突然跟她講親情的人,真是……無語。


    “這是什麽?”


    柳穀雨見他們在爭辯,就過來幫著燒紙,突然從火堆裏抽出一包燒了一半的紙錢,白紙上還有幾個字沒有燒完。


    隻不過在他吃驚時,那幾個字還是被燒著了,很快不見。


    但他確實看見了,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眼中還隱有怒意。


    “上頭怎麽寫著你的名字?”他剛才看見的就是“柳氏如霜啟封”幾個字。


    紙錢包上會有注明是什麽原因燒的紙,比如清明化財、中元化財,新死之人還有三七化財、五七化財。


    正中間會注明紙錢燒給誰,與燒紙錢的人是什麽關係,最後落款也會留下燒紙人的名字。


    就像日常寫信一般清楚。


    可他剛才看見的卻是收受紙錢人的名字,赫然寫著柳氏如霜。


    哪有人給自己燒紙錢的!


    “哦,我頭迴弄這個,一時寫錯了地方,畢竟都是花錢買的,幹脆一起燒了。”


    柳如霜目光微閃,垂下眸子一臉淡定地解釋。


    “你、你這個!蠢貨!”


    柳穀雨很生氣地蹭起身,怒瞪著柳如霜,捏了捏拳頭,好想打一頓這蠢丫頭。


    “這可是鬼節!出了岔子你擔得起嗎!若你再有何好歹可如何是好!”柳大年也提高了聲音怒斥。


    還從來沒有人給死人寫紙錢包會把自己寫成收錢人的。


    “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都看著呢,自會感念我的不容易,不會讓我出事的,你們不用擔心。”


    柳如霜卻不為所動,見他們一直瞪著自己,隻好訕笑一聲,再道:“好啦,我覺得我是有福氣的人,壓得住這次的失誤。”


    “你確實是個有福的,不然怎麽就進了莊子,還一路得到莊上信任呢。”柳穀雨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


    放眼幾個村子也沒人比不過這丫頭。


    “嗬嗬,時候也不早了,我得迴莊子上了。”


    柳如霜不想再多說,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她還是趕緊撤吧。


    那紙錢包當然是燒給原主的,她占了原主的身軀,不能讓原主泉下連個祭祀的人都沒有。


    見她要走,柳穀雨目光一跳,連忙追問:“霜兒!東邊作坊已經建好了,還不招人嗎?”


    “已經招了呀,那幫小子們可不就是!”


    柳如霜隨口答了一句,就牽著小弟小妹頭也不迴地下山去。


    四喜他們三人趕緊收拾了籃子,也跟在後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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