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和芍藥小時候在鄉下玩耍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一種草。


    這種草盡管其貌不揚,但是,晾幹之後混著泥土砌倒牆裏麵,可以很好地吸濕,防潮。


    南方的天氣跟北方不同,在冬天的時候,陰冷潮濕,在房間裏的感覺甚至還不如在外麵舒服。


    冀鋆的爹將自家居住的牆加厚,同時,又模仿北方的人做了簡易的“炕”用來提高室內的溫度。


    可即便如此,房間內依然潮濕。


    後來,冀鋆和芍藥發現了這種草之後,冀鋆的爹冀垚嚐試著將草放在牆裏,如此,竟然明顯感覺房間內幹燥許多。


    這種草,冀鋆在來京城的時候帶了一些晾幹的,還有一些種子,沒有想到派上了用場!


    冀忞告訴麥冬,


    “趁著飲茶的時候,我將小球扔進茶杯裏,小球很快將茶水吸幹。然後,又趁人不備,在仰頭的時候,這個小球就落進了衣袖中。焦賢妃於是自然地以為我一飲而盡。”


    可是,麥冬還是不放心地道,


    “小姐,我聽說,有的毒藥,隻要碰到嘴唇就會中毒,萬一,焦賢妃想到了這一層,將毒藥抹到杯子的邊緣,怎麽辦?”


    冀忞低頭看著手裏的“吸水小球”,眸光閃亮,笑道,


    “我根本沒有碰到杯子啊!”


    麥冬不解,


    “可是,我看見焦賢妃特意命令宮女盯著您喝茶……”


    冀忞又從梳妝匣裏拿出一個唇脂盒,從盒子裏麵用個小竹鑷子輕輕挑起一個薄薄的“唇脂”,輕輕貼到嘴唇上!


    不仔細看,隻覺得冀忞的口脂塗得有點厚而已。


    冀忞道,


    “這是堂姐用淘米水還有豬皮等好些東西製成的,隻能用一次。剛剛,就是用這個將我的嘴唇和茶盞邊緣隔開。我迴到咱們這邊後,馬上將那個取下,又仔仔細細地用清水衝洗,又漱口,應該沒事兒了。”


    麥冬才放下心來。


    繼而,麥冬想起了冀忞讓自己趁著焦賢妃和手下盯著冀忞喝茶的間隙,趁人不備,偷偷將一包藥粉灑到焦賢妃身邊宮女身上!


    此前,在焦賢妃的寢殿,麥冬已經灑了另一些藥粉。


    這兩種藥粉都是無色無味,單一藥粉對人沒有多大作用,隻有一個人同時接觸到兩種藥粉,且劑量要足夠大的時候才會出現反映。


    換言之,就是第二種藥粉隻有焦賢妃才能接觸到。


    而第一種藥粉分散在十幾個宮女身上,這十幾個宮女不管一次或者多次接觸焦賢妃,都不會被中毒。


    中毒的隻能是焦賢妃一人!


    除非,焦賢妃連續十天一個身上沾染藥粉的宮人也不見。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然而,這還不夠。


    如果僅僅這兩種藥粉,隻能是令焦賢妃纏綿病榻。


    而冀忞去焦賢妃跟前討要湯盅的時候,又悄悄將袖口裏的迷幻藥灑向焦賢妃!


    這種迷幻藥,是冀鋆在潘嬸的指導下,用自己的血和冀忞的血混合在一起製作而成,可以致迷致幻!


    麥冬聽得直撓頭,這也太麻煩了,有這個必要嗎?如果是她,就直接下點毒藥,多省事!


    冀忞看出來麥冬的心思,無奈搖頭,低聲道,


    “這是宮裏,咱們不能引火上身,這樣得不償失!”


    麥冬做恍然大悟狀。


    焦賢妃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福遠宮,福遠宮上上下下都會受到牽連。


    焦賢妃一人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惜福遠宮其他人,即使有幫兇,但是,終究有無辜之人。


    冀忞狠不下心來讓那些無辜之人為焦賢妃陪葬。


    但其實,這隻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冀忞沒有跟麥冬講。


    冀忞記得堂姐告訴過自己,一個人在重病纏身,在眾叛親離,對周遭事物失去了掌控的時候,內心常常會極度恐慌和焦慮,會夜夜難安,會徹夜不眠,會神思恍惚,會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會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犯下的罪孽,從而,悔恨,恐懼,驚惶,絕望.


    會猶如白蟻噬心,一點一點啃食她的自負與驕傲!


    會猶如春日融雪,一點一點將她推到她曾經造下的罪孽麵前,無可逃避!


    會猶如秋日枯葉,一點一點令她從希望走向失望,最後是無邊無際的絕望!


    冀忞想看焦賢妃那個時候的反應,看看焦賢妃淒惶無助時候眾人的麵目,尤其是她無限信任且倚重的如宏公公,蘇答應,關靜秋一幹人等的嘴臉。


    他們可能會埋怨焦賢妃,


    會仇恨焦賢妃,


    會爭先恐後地背叛焦賢妃,


    甚至是添油加醋地出賣焦賢妃!


    從前,他們跪在焦賢妃的腳底下,舔著焦賢妃的腳底板,喊著焦賢妃“祖宗”。


    焦賢妃的一個笑臉,就可以令他們趾高氣揚好幾天!


    焦賢妃的一句讚美,就可以讓他們背叛良知,拋棄道義,踐踏良善,蹂躪真誠!


    焦賢妃從指頭縫裏漏出的一點點的蠅頭小利,就足以令他們喪心病狂!


    而如今,他們恨不得將焦賢妃剁碎,通過啃噬焦賢妃的血肉向新主子證明自己的忠心!


    冀忞緊緊攥了一下拳頭,從焦賢妃再次給自己下毒那一刻,冀忞就下決心,要讓焦賢妃在逐步落魄的時候,一點點地看到人間地獄!


    一點點地品嚐她曾經強加在別人身上的痛苦!


    一點點地承受因她的無恥和霸道製造出來的那些人間慘劇!


    福遠宮裏,焦賢妃在臥榻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看似進入了夢鄉,卻不時地驚厥,手有時候會胡亂揮舞,接著又滿臉淒惶!


    她想喊出來,可是嘴唇幹裂,咽喉幹涸,無論如何也無法發出一絲的聲音。


    眼前,擺著的毒酒和白綾!


    兩個太監壓著她的頭一點點地挪到托盤前。


    “慢著!”


    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美琳和焦賢妃俱是一震。


    美琳微微蹙眉,似有不滿,而焦賢妃則大喜過望!


    洪逑濱快步進了牢房,居高臨下地看了看焦賢妃,又嫌棄地退後兩步,轉而柔聲對美琳道,


    “妹妹,還好我來的及時,陛下說先留著她的命。”


    “為何?”美琳不解。


    洪逑濱笑道,


    “陛下聽說這個賤人喝過冀忞的血,冀忞中了毒,陛下不敢喝她的血,有太醫說,喝過冀忞血的人的血也有用處!恰好,關靜秋要將功折罪,說了這個秘密!”


    美琳嗤笑一聲,


    “想不到這個賤人竟然有這等福氣,還喝過冀忞的血!要知道,先皇和幾位皇子還沒有這個福氣呢!可見這個賤人死有餘辜!”


    焦賢妃聞言拚命搖頭,但想到能夠不死,遂停止了掙紮。


    洪逑濱不屑地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當年,你生病,關靜秋為了討好你,特意用自己的血做藥引,為你煎藥。你喝過有關靜秋血的藥之後,很快恢複,而且容光煥發,為此,你更加信任和依賴關靜秋!可惜啊,你空有雙目,卻是個睜眼瞎,關靜秋跟你是一類的人,怎麽可能為了你傷害她自己的身體!每次的血,都是關靜秋從冀忞身上取走的!”


    焦賢妃瞪大雙眼,不住地搖頭,不知道是對這個事情的不可置信,還是對關靜秋的前麵虛與委蛇後又徹底背叛的無法接受。


    美琳笑道,


    “不過歪打正著,關靜秋以為可以人不知鬼不覺地偷梁換柱博來富貴,沒想到以這樣的方式大白於人前。而焦賢妃你,本以為關靜秋無比忠誠,又對冀忞百般折磨,百般厭棄,卻不料,如今,是你最信任的人將你置於死地,而你最嫌棄之人救了你的命!真是可笑啊!”


    焦賢妃再次拚命搖頭,她想捂住雙耳不再去聽這些誅心之言,可惜雙臂被太監按住,無法動彈!


    然後,有人上前,在她的手腕處毫不留情地劃開一道口子,鑽心之痛,幾乎令焦賢妃暈厥,可是疼痛又令她瞬間清醒無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鮮血一滴滴落入碗中!


    整整一碗血,紅的刺目!


    焦賢妃隻覺得眼前紅彤彤一片,美琳不見了,洪逑濱不見了!


    宮女太監不見了!


    連監牢的四壁都不見了!


    她終於感受不到疼痛!


    焦賢妃暈過去了!


    暈過去之前,她忽然想起,她那次病,足足喝了七天的血!


    冀忞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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