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冀忞和冀鋆打算到大理寺去,欲當麵問一下侯南一些隱秘的事情時。


    忽然間,有人急匆匆地跑來報告給周桓,候南死在了大理寺的監牢裏!


    仵作驗屍之後,是中毒而死!


    但是,候南死前沒有掙紮的痕跡,周圍也沒有打鬥的樣子,不象是被強行喂下毒藥。


    而且,如果是被害,既然已經進了牢裏,直接殺死不是比喂毒藥更加簡單?


    李宓皺眉道,


    “難道是她自己身上藏著的毒藥,用來自盡?”


    周桓搖頭,


    “這不可能。”


    周桓認為一是有人蓄意謀害,比如偷偷在飲食或者什麽上下了毒。


    另一個可能,有人傳遞給候南毒藥,候南自己服毒身亡。


    因為在候南被捕之後,周桓等人特意將她從頭到腳檢查個遍,頭發都沒有放過!


    甚至為了防止有疏漏的地方,周桓還命女獄卒將候南全身的衣服扒下來換上新的牢服。


    而且,在換牢服之前,將候南全身浸泡在水裏一個時辰,頭發也完全浸透。


    即使身上藏有毒藥,這麽一折騰,也所剩寥寥,而且,藥效大減。


    至於嘴裏,更是沒有放過。


    候南身上絕無私藏毒藥的可能!


    冀忞的內心升騰起濃濃的不安,她此次之所以以身犯險,就是為了將候南引出來。


    而且,她還想從候南那裏獲得更多的信息,或許就能離疑團更近一步。


    二皇子不是蠢的,能夠花那麽大的力氣尊候南為“國師”,且任由她胡作非為,不會沒有理由。


    想到這裏,冀忞忽然道,


    “桓世子,我想去再見一下侯南的屍體。”


    周桓神情略有遲疑。


    周彪立刻反對,


    “不行!忞兒,候南確實已經死了,大理寺的仵作不會出錯,再看她也問不出什麽,一點意義也沒有。而且我聽說候南死狀淒慘,她中的毒類似那種“千機毒”,死狀恐怖。再加上此前她還被衙役刑訊逼供。身上也是滿身的血汙。”


    還有一點,周彪沒有說,因為候南涉及跟後宮一個婕妤的死有關,而且,又有些許的蛛絲馬跡表明,候南跟陳美人的死也有一定的關聯。


    廣寧郡王“賦閑”,這個差事就落到了周彪的頭上。


    皇上很是震怒,倒不全是因為候南膽大妄為,殺人如麻。


    而是她憑著“綠茶教”身份竟然在宮裏隱藏這麽多年,而且一路攀升。


    皇上暗暗擦了一把汗,幸好,這個候南的尊容實在是下不去口,假如,假如,候南再生得好點,憑著候南的本事,肯定能跟皇上弄到一起去……


    之後,萬一,候南再步步高升,這大周朝豈不是要易主?


    皇上不敢想下去了,誰知道如今身邊這些花容月貌的女子裏麵有沒有第二個候南!


    周彪為此也去牢裏提審了候南,牢裏,遠遠就聞到一股腐臭氣息,夾雜著濃重的血腥之氣。


    周彪對候南沒有什麽印象,隻是見到一個滿身汙糟的女人,女人沒有傷痕處的皮膚顯示著她還不算老。說蓬頭垢麵已經過於輕描淡寫,臉色已經看不出什麽色澤,唯有一雙眼睛,間或明滅,讓周彪確信這個人還活著。


    這就是曾經叱吒風雲的“綠茶教”的幾大長客之一啊!


    當年,綠茶教的多名女子成為了京城高官,皇親貴胄的寵妾,最厲害的還成了一個侍郎的平妻。


    這些女子不留痕跡地從權貴口中套取朝廷機密,然後,高價賣給北燎和南疆,還有所古族的一些部落。


    她們的教主用獲得的資財開始招兵買馬,私自鍛造兵器。


    如果不是太子……


    周彪歎口氣,聽父王和姨父說那次剿滅“綠茶教”很是艱難,因為,沒有想到區區數載,一個因眾多女子組成抱團取暖興起的小團隊,竟然有如此規模!


    一個“長客”身邊的死士竟然有千人之多!


    周彪不想然冀忞見到牢裏的那副景象,但是,冀忞搖頭,仍然堅持要去。


    李宓也有一些不忍心,


    “忞兒,聽表哥的,侯南雖然對我們的一些事情可能有幫助。可是她既然已經中毒死掉了……”


    冀鋆打斷他道,


    “我支持忞兒,死要見屍!既然是毒死,不管她自己服毒還是被人呢下毒,說明有人怕我們見到侯南,那麽我們更應該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也說不準呢!”


    另外,冀鋆還有個心思,沒說出來,去了,也許有些人會心驚。


    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說不定對方就會以為他們沒處理好,被自己發現了什麽,從而欲蓋彌彰地做點什麽也說不準。


    李宓有點為難的且又有點埋怨地看了一眼冀鋆,冀鋆揚揚頭,佯做不見。


    李宓無奈,壓下了繼續勸阻的話語。


    冀忞垂眸,她知道冀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無條件支持自己。


    但是,大表哥他們也不是不支持,但是擔心嚇壞自己而已。


    可是,大表哥他們不知道,前世,在天牢裏,暗無天日。


    在冀忞被關進牢裏的時候,房間裏不是隻有她一個人,還有個不知名的女犯。


    女犯遍體鱗傷,已經奄奄一息,除了偶爾看到她身子略有起伏,是在唿吸之外,再也看不到她的動作,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冀忞起初不敢,後來,逐漸膽子大了一些,開始湊近去看了看,是個年輕的女子,透過汙垢,容貌還很不錯。


    冀忞曾經試著喂了她幾口水和米湯,可是,大半都灑了出來。但是,冀忞還是盡可能多喂了她一些水和米湯。


    幾天後,冀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女子的唿吸幅度大了一些,而且,灑到外麵的米湯和水也少了,甚至有時候,碾碎的米粒也沒有象以前一樣順著嘴角流出來!


    可是好景不長,幾天後,女子被提審拉出了牢房。


    一天後,女子被扔了迴來。


    這次,是一個“血葫蘆”一樣的人!


    冀忞怎麽唿喊她,她都一動不動。


    而此時,冀忞也無法移動。


    因為,美琳讓人在冀忞的腿上牢牢捆上了夾板,夾板裏,塞上了冰塊!


    美琳笑道,


    “芩美人,你可別怪我,這是焦賢妃告訴我的,說你的腿怕風怕寒。本來呢,我是想把你的腿打折的,省得你老想著跑!有了賢妃娘娘的提議,就省事多了!而且,你說,是不是老天都在幫二皇子殿下?國師說,你的腿受寒,血液凝滯之後,對國師更有用處!打折了的腿,影響血脈,說不定你的血就費了!”


    冀忞拚命地掙紮,可惜,雙腿,猶如墜了千鈞巨石!


    很快,冀忞就聞到了空氣裏飄散的一股腥臭氣……


    然後,有人將女子拖出牢房,女子死了……


    冀忞放聲大哭,哭那個不知道名的女子,更多的是,哭自己。


    在淮安候府的時候,她待每一個人都十分親厚,從進入侯府第一天,就與每個人交好。


    一年四季,美琳她們從來都會收到她價值不菲的禮品銀錢。


    在府外,她從來不曾說過美琳她們一句不好的言語。


    美琳最初被蘇瑾母女欺負,被陷害罰跪祠堂,蘇瑾哄騙她去陪美琳一起跪祠堂,說是可以幫助美琳減輕罪孽和懲罰。她就去陪著美琳一起受罰。


    玉顏在禮國公府得罪了李芳苓,口不擇言,說李芳苓“有爹生沒爹養”,事後,又將一切推到了美琳身上,被沺黎縣主不分青紅皂白猛灌了幾壺濃茶水,吐得滿身酸腐飯菜!


    別人不敢上前,擔心得罪沺黎縣主,是她冀忞主動幫著美琳擦洗,陪她梳頭換衣。


    玉顏都有點內疚,覺得冀忞做了本該她做的事情。


    冀忞以為,她做這一切,是真的把淮安候府當家,把玉顏,美琳等人當姐妹的。


    直到她最後被美琳,被淮安候府的人害死,冀忞才明白,整個的淮安候府出了楊氏,貴姨娘和琉璃等人,其他的人全部都是禽獸,而且是沒有心肝的禽獸!


    她已經見到了禽獸的惡行,還有什麽可怕的?


    周桓見冀忞神色凝重,心漸漸軟了下去,


    “好吧,我去安排。”


    周桓正要吩咐下去,冀忞看向他,忽然開口,


    “我想現在就去,越快越好!而且你囑咐你手下人,千萬不要挪動或者是移動候南,也不要清理牢房,可以嗎?”


    周桓怔了一下,隨即眸色溫潤地點頭道,


    “好,我答應你。”


    如果是有什麽解不開的心結,我幫你解。


    如果你有什麽放不下的心事,我幫你完成。


    因為侯南已死,而且又有周桓的吩咐,所以紀敏是在牢房裏見到的侯南。


    也就是說,是獄卒一早發現候南死去的地方。


    ,盡管周圍有一些雜亂的腳印,可能是仵作或者是獄卒過來的時候留下的,但是這樣的現場已經基本上等於破壞的很小了。


    冀鋆按照前世記憶,給冀忞做了一套“防護服”。


    布料製成後,外麵又塗上了蠟油。


    同時冀鋆又給冀忞做了一副手套。在手套內側也是塗塗上一些相對不太容易被汙染的油脂。


    冀忞將覆蓋在候南臉上的頭發扒開,仔細看了看候南的五官,突然,在看向候南的眉毛的時候,冀忞驚唿出聲,


    “堂姐!”


    冀鋆,周桓,李宓,周彪等人忙走過來。


    冀忞仰起頭,神色複雜,


    “這個人不是候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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