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街頭高樓林立,汽車行人川流不息。


    看了會形似老款桑塔納的方頭轎車,方俊淇擺動雙腿,開始了他的破壞之旅。


    沒錯,就是搞破壞,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宇宙忍者巴爾坦星人。


    巴爾坦星毀於核戰,最後的20億遺民縮小到細胞大小,登上宇宙船開始逃亡。飛船路過太陽係時發生故障,他作為代表被派來地球搜集晶體管,不過這家夥眼見地球人間繁華,卻是打算留下常住。


    無視了左上角那串“盡快搜集大量芯片”的任務,方俊淇曲腿小跳,人物立即從樓頂躍下。


    身軀迎風變大,落地時已經恢複50米的標準高。沉重的身軀撞擊地麵,輕易在硬化路麵上踩出兩個小坑,一個裏麵汩汩冒著自來水,另一個裏麵有塊彩色鐵皮,卻是被踩扁了的倒黴汽車。


    看也不看腳下的倒黴蛋,方俊淇微抬雙臂,對準驚慌逃竄的人群。臂端的銀灰色龍蝦鉗子打開,從中噴出兩道紅色光線,隻要被它掃到就會立即凍結定身。緊接著,他使出鏡像分身技能,一個個龍蝦人陸續出現,各自離開前去追擊逃竄的路人。他們並不需要發動攻擊,隻要施施然走過去,就能把活人或者凍人踩成紙片,讓他們變成帶著誇張驚愕表情的2d貼圖。


    這畢竟是個子供向故事,暴力呈現隻能極盡浮誇,倒也不怎麽違和。


    子供是日語詞匯,意思是“小孩子”,子供向作品有些類似“全年齡作品”,通常具有畫風低幼、台詞易懂、愛用平假名、暴力血腥極度弱化,強調善惡分野教育意義等特點,家長們不用擔心孩子看了會學壞。隨著當初粉絲逐漸長大,奧特曼也嚐試加入一些更有深度的內容,比如阿古茹奧特曼要替大海清理人類什麽的,可惜結果卻不如人意,隻能繼續在懷舊和創新之間搖擺。


    既然是善惡分明的子供向故事,壞蛋剛剛開始作惡,救世主馬上登場。


    天空響起歡快的bgm,一道亮光唿嘯而來,內裏有個銀身紅褲燈泡眼的巨大人形,正是初代奧特曼。


    最初的奧特曼完全可以稱之為“大超人大戰哥斯拉”,能夠飛行的強大外星人ultraman,因為追捕逃亡的宇宙怪獸百慕拉而在地球暫時落腳,卻因為種種原因扛起了守護地球的眾人,和兢兢業業保護地球(確切說是大都會metropolis)的superman很有幾分相似。當然,隨著故事的不斷完善,不斷有新的奧特曼、怪獸、外星人登場,讓整個係列走上了迥然不同的發展道路,除了“ultraman”、“鹹蛋超人”、“神力超人”這些外文名字,已經很少有人會將其和超人聯想起來。


    迴到戰場,一個來自m78星雲,一個來自巴爾坦星,兩個外星人價值觀不同,語言更不通,很快就打了起來,在東京的街頭大戰起來。


    按照設定,巴爾坦星人擅長變形和瞬移,近身格鬥能力卻很一般,而初代奧特曼卻是紅族戰士,擁有可近可遠的強大戰鬥力,雙方交手明顯是後者占優。不過這個龍蝦人卻有顆人類的腦子,方俊淇根本不和奧特曼對打,隻是一味地瞬移躲避,在巨大的都市裏麵和對方捉迷藏,偶爾再推個樓踩個車,氣焰各種囂張。


    奧特曼雖然全力飛行追擊,超音速激波打碎無數建築玻璃,卻始終追不上無腦瞬移的對手。迫不得已之下,他隻得使出消耗大量能量的瞬移招數,驟然出現在龍蝦身邊一把將其抓住。麵對奧特朗的手刀頭撞連擊,龍蝦人完全沒有抵抗,直接往地上一蹲,縮到一人高然後瞬移躲開。要是縮小無效,他就會使出巴爾坦星人的脫殼神技,隻給對方留給一具無用的軀殼。


    就這樣,奧特曼空有一身實力,卻被他賴皮的打法消耗了太多能量,最終隻能無奈飲恨。


    當然,全程體感操作的方俊淇也不輕鬆,身上的“超輕型機甲”一點兒也不輕,他為了多搞破壞又在不停抬手蹬腿,著實消耗了不少能量,此刻正在瘋狂喘著粗氣。


    一道半透明虛影迎麵走來,伸出巴掌蓋到他臉上,頭顯單元被人掀起,名叫吳平的前輩出現在麵前。


    “這關難度不大,直接打也不一定輸,你幹嘛舍易取難啊?”耳塞裏傳來那人的打趣笑聲。


    “啊,我也沒多想,”方俊淇想要撓頭,手臂抬起才想起身上還有一層負擔,“吳哥,能不能幫我把這個解一下?”


    機甲模擬器還在工作,雙手舉到頭頂其實也能做到,隻不過檢測動作、計算出力、液壓傳動需要時間,動作會有明顯的延遲,在遊戲裏還不覺得,到了現實中各種不習慣。


    “嘿!這下知道好歹了吧?”後者開口取笑,卻還是接下來請求,伸手幫他解開右臂上的固定帶。


    看他滿頭是汗,吳平遞給他一張紙巾,這才例行問道:“感覺怎麽樣?”


    “還成吧,變大後退樓踩人破壞感非常美妙,但是戰鬥感覺就有些一般,主要是太累人了,”為了加強說服力,方俊淇還伸手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汗水,“隻打了兩關,就熱成這樣了。”


    鷺島靠近海邊,空氣濕度本來就比較大,最近又經常下雨補充,更是稍微動動就會出汗,何況他的動作還那麽激烈。


    “這的確是個問題,”老吳點點頭,轉頭看向同事,“茶聖,那件風扇馬甲呢?快拿來給小方穿上。”


    後者應聲去取衣服,他這才解釋道:“之前看氣溫比較低就沒給你拿,這東西誰用誰洗,等下別忘了。”


    陸羽很快迴來,和吳平一起幫方俊淇解開身上束縛,遞給他一件亮藍色空調衣,讓他脫了t恤貼肉穿上。


    後者低頭看看,“款式貌似不一樣?”


    “專門定製的,把風扇和電池挪到兩邊,不然會頂到機甲。”


    穿上馬甲,電源打開,一道道細小的涼風席卷胸前背後,方俊淇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正在填表的右手都忍不住抖了下。


    他正在興頭上,填完把記事板塞到吳平手裏,就火急火燎地讓他幫忙固定手臂,再次進入遊戲。


    有了前麵的經驗,方俊淇逐漸熟悉了遊戲玩法和機器操作,動作越發自如流暢起來。要不是機甲模擬器時不時要鬧點兒幺蛾子,提醒他注意工作,小淇哥表示他今天就能打通遊戲完成一周目。


    當然,“我能通關”什麽的隻是錯覺,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臨近中午,蘇鷹組長再次出現。


    看過測試報告驗收了上午的工作,他點頭示意吳陸兩人幫忙把實習生放下來。


    呆在架子上還沒什麽感覺,人一下來方俊淇頓時感到渾身難受。解開風扇背心下擺一看,肚皮上、肩窩處,多了幾道道紅色印痕,上麵密布平行細線,卻是固定帶壓迫背心風道造成的結果。因為上課久坐又缺乏專業健身,方俊淇和許多大學男生、男白領一樣在腹部、前胸及大腿處堆積了脂肪,稍微受壓就會留下痕跡。


    這些其實沒什麽,衣服蓋住等它慢慢消褪就是,真正讓他難受的還是腹部深處、上臂根部,以及大腿兩側傳來的撕裂痛感。這些地方的肌肉群昨晚被迫加班,今早又被一通亂造,卻是在用持續的痛感進行抗議。


    看到某人抬臂穿衣時露出的痛苦表情,蘇組長臉上閃過一抹得意,接著迅速恢複正常,開口送上關心:“小方同學,你沒事吧?”


    方俊淇伸手拉好衣服擋住肚皮,卻沒有嘴硬說無事,老實承認道:“更長太過專注稍微有些用力過猛,肌肉受不住有些酸痛。”


    蘇鷹心中偷笑,某人的肌肉問題到底是怎麽來的,他卻是一清二楚,一夜n次郎顯然不是那麽好當的。


    壓下這些小心思,他轉向老吳吩咐道:“這個記下來,迴頭看看怎麽調整。”


    說完這些,組長又轉向實習生,意有所指地說道:“就先這樣吧,中午迴去好好休息,下午繼續測試,這幾天最好別做什麽劇烈運動。”


    話外之意並不難猜,方俊淇白淨的臉上浮起一抹羞紅,很快就敗退閃人。


    ……一刻鍾後……


    蜜蜂電視台旁邊的一食堂,方俊淇放下餐盤,在張聘對麵坐下。


    注意到男友不自然的動作,後者從手機屏幕上收迴視線,關切問道:“怎麽了?感覺你好像不舒服?”


    方俊淇苦著張臉,“沒什麽,上午玩得太嗨,肌肉有些受不了。”


    “哦?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呀!”


    自己被新組長下絆子的事情,方俊淇當然是不好意思說起的。不過這會兒他的大部分心思都在眼前食物上,卻是話不過腦地隨口說了句:“對了,我今天在研發小組裏遇到個熟人。”


    張聘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遊戲視頻,偶爾才會瞥一眼餐盤,卻是沒功夫關心那人是誰。


    方俊淇討了個沒趣,隻好自己尬尬地拋出下文,“我們的組長,就是昨晚那個人。”


    “哪個人?”


    “就是昨晚輸給我的那個。”


    聽見這話,張聘終於明白他要說什麽,臉色閃爍變換,最後卻是冷哼道:“男人真無聊!”


    見他還要再說,女孩連忙抬手叫停,“別說這個了,手機拿來,給你傳個遊戲!”


    收迴手機,方俊淇低頭看去,上麵多了個圖標鮮亮可愛的bpp安裝包。隨手點了安裝,他又忍不住吐槽起來:“廚房大作戰,又是烹飪遊戲。親,廚藝不是玩出來的,是練出來的,你完全努力錯了方向好麽!”


    丟給對方一對衛生眼,張聘噘起小嘴,“我倒是新學了幾道營養菜譜,要不給你試試?”


    聽見“營養”兩字,方俊淇嚇得渾身打顫,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些所謂的營養菜譜必然出自《料理擂台》的參賽選手。那地方出來的食物,營養也許沒問題,外觀和味道卻是不可說、不可說。


    “別別別,現在這樣就挺好,做飯還要借廚房,還是不要麻煩人家了。”


    “不吃算了,”張聘並沒往心裏去。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她自己也隻是修煉到“見之不吐”的境界,距離那些麵不改色地吃下黑暗料理,還能淡定點評的“擂台”評委還有很遠的距離。


    各自搞定麵前食物,把餐盤端去迴收處,她便拉著男友出了門。


    食堂門口,穿著製式t恤的後勤員工正站在梯子上掛橫幅。


    見到這一幕,她倆也和周圍圍觀群眾一樣駐足轉身,抬頭看向門楣。


    藍色橫幅上用別針固定著一串a4紙,每張各有一個黑體字,連起來卻是:“熱烈祝賀蜜蜂集團首次躋身forbes500!”


    輕描淡寫、簡樸到爆,女孩的吐槽欲頓時無可遏製,“公司也太摳門了吧?我從沒見過這麽敷衍了事的慶祝橫幅!”


    方俊淇笑著看了女友一眼,“你的關注點可真奇怪,難道不該先看橫幅內容麽?”


    “哦,”張聘應聲,視線掃過橫幅,終於發現異常,“嘶!這個forbes應該就是那個福布斯吧?”


    “沒錯,就是那家專坑有錢老板的雜誌。”


    沒有理會男友的吐槽,張聘訝聲道:“呀!蜜蜂已經這麽厲害了?這就世界500強了?”


    “還成吧,”小淇哥其實與有榮焉,不過說起話來卻是各種輕描淡寫,“全國500強還要看資曆和影響力,當初bat、粗糧和蜜蜂營收過線,卻還是被卡了一段時間。福布斯雜誌卻隻看營收數字,隻要營收過線並且經得起外部調查,企業就能入選。蜜蜂光是硬件銷售的營收就接近一百五十億美元,再算上遊戲和網絡方麵的營收,上榜完全沒有問題。”


    他卻不知道,蜜蜂能夠入圍其實是運氣使然。


    因為排名全看總營收,重資產的能源、鋼鐵、石油化工類企業在榜單上占據不小的份額。而最近幾年持續低迷的油價、鋼價卻是害慘了它們。能源、鋼鐵板塊紛紛掉隊,導致今年榜單再次縮水,上榜企業總營收、總淨利以及入圍門檻均有大約10%的下降,恰好把營收210億美元的蜜蜂集團給圈進去,坐上榜單守門員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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