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裏的紅袍法師,吳攀伸出雙臂手掌虛抓,擺出搓火球姿勢。


    “biu!biu!biu!b!b……”


    一根橙紅色法杖敲在後腦上,打斷了他的“施法動作”。


    齊琳琳推了他一下,“好了,別鬧了!收拾好了就趕緊下去吧!”


    吳攀看向鏡子裏的女朋友,不滿道:“小心點兒!要是打壞了,心疼死你!”


    “沒關係!”齊琳琳甩了甩手中法杖,笑著說道:“蜜蜂出,必然瓷實!輕易打不壞的。”


    “棒子是結實了,”吳攀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道:“可我呢?法杖壞了不過是損失押金,要是把我打壞了,你下半輩子要怎麽活呀?難不成就用這根棒子麽?”


    “去你的!”齊琳琳掄起塑料法杖又敲了他一下,不滿道:“你是你,我是我,咱倆名字還沒寫到一塊兒呢。要是你真的傷了掛了,我就再去找一個,有3000萬人排著隊讓我挑呢。”


    “你怎麽可以這樣?你說過要為我負責的!”吳攀轉身,拋出一個媚眼兒,“咱倆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你不嫁我嫁誰?”


    “隻可惜,你既不是明朝人,也不是伊朗人……,”丟下這句話,齊琳琳就提著裙擺和法杖朝樓下走去。


    她身上同樣穿著一套紅色法師服,大領口、細收腰、長手套、大裙擺,有一種性感女王範兒,看起來就像是精靈國度的王者,當然是低配版的。


    吳攀還在想明朝和伊朗有什麽聯係,卻被咚咚的樓梯響聲打斷思路,隻得搖搖頭放棄。看了眼窗外華燈初上的天色,他伸手取下桌上壓著的氣球係繩,掛在頭頂法冠上,邁步追了出去。


    到了樓下,沈莫孫湉他們已經收拾整齊等著了,倆人同樣身穿不同款式的紅色法袍,前者身邊放著一本硬殼大,後者正低頭把玩手裏的水晶球。


    為了爭取應用開發商的支持,蜜蜂商店經常舉辦各種活動,既有普通的講座會議,也有免費的國外采風,打著開拓眼界促進交流,行會議經濟送福利之實。這些名額頗為稀少,磨盤科技一直都沒能混上,這次終於得到機會四人立即收拾東西,帶著骨幹員工一起來了新西蘭。就算超出的人數需要額外花錢,人均開銷也比跟團劃算,四位老板自然不會錯過,就當是搞團建了。


    昨天在南島基督城裏逛了一圈,他們聽說了今晚要舉辦萬聖夜遊行的消息,立即興致勃勃地跑去裝備店一人弄了一身s服。


    每年十月最後一夜是英語文化圈的萬聖夜,傳說這一晚會有妖魔鬼怪出門,人們會準備各種貢消災解運,最終變成“不給糖就搗蛋”的小孩節日。他們在這一天會被父母打扮成僵屍鬼怪的樣子,送出去找門前放著南瓜燈的人家要糖吃。


    隨著動漫遊等二次元文化對現實的侵染,很多已經成年的大孩子也會在這一晚出門玩耍,不要意思敲門討糖的他們,隻好穿著自己喜歡的奇裝異服結夥走在大街上,是為萬聖夜大遊行。敬業一些的,會打扮成僵屍、狼人、血腥瑪麗、三角頭,再塗上暗紅色染料出去嚇人。也可以喜歡什麽穿什麽,就算是打扮成背帶褲馬裏奧和萌神比卡丘也沒關係。


    吳攀他們得到大遊行的消息有些晚,s店裏的恐怖係服裝都被借走大半,剩下的挑來揀去都不怎麽看得上眼。四人索性穿上紅色法袍,組成人見人怕的四火球戰隊,既威風又保暖,也是極好的。


    9月23日前後,太陽直射南迴歸線,標誌著南半球開始進入夏季,理應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不過新西蘭卻有點小例外,它的緯度比較高,大部分國土處在大名鼎鼎的西風帶上,持續不斷的高空氣流帶走熱量,氣溫自然高不起來。即便時間已經進入夏季,基督城這裏傍晚氣溫也隻有十來度,甚至還不如老家鷺島。眾人在家穿短袖著單衣,到了這邊卻被寒意侵襲凍成狗,第一時間套上毛衫、裹上外套。


    新西蘭人口稀少,整個國家隻有四百多萬人,隻和算上暫住者的鷺島相當,麵積卻比英國還大,端的是地廣人稀。人口過百萬的第一大城奧克蘭還好些,基督城號稱第三大城卻隻有30萬人口,自然顯得空曠少人氣。


    所以當四人走上街頭,第一反應就是互相對視:“咱們是不是被騙啦?”


    夜幕下的街道上,一群奇裝異服的妖魔鬼怪正朝四人走來,走著走著還時不時停下來擺姿勢拍照,應該就是萬聖夜遊行的隊伍。隻是人數實在人無力吐槽,稀稀拉拉的甚至可以看到後麵空曠的街道,目測不超過50人。


    “這也叫大遊行?你踏馬一定在逗我!”這是沈吳齊孫四人心裏共同的唿聲。過往的生活經曆,在他們心裏留下“萬人大遊行”的思維定勢,覺得眼前這幫人完全是在瞎胡鬧。


    不過對麵那群人卻不這麽看,以前沒有專業的s裝備租賃店,大家沒心情自製裝備又不願購買一次性服裝,導致節日氣氛異常寡淡,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這還隻是開始,等到最後應該能夠聚集起三百人左右的規模,千分之一市民走上街頭參與其中,自然稱得上是大遊行。


    歎了口氣,沈莫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還是快過去吧,不要白白浪費了這身裝備!”


    接著他打開自己的“法術”,觸發內置開關發出曚曚清光,照亮一張張頁,原來這件裝備竟是自帶光效的高級貨色。


    “嗯!”孫湉第一個附和,右手按下按鈕,左手托著的水晶球亮起光芒,飛離左手懸浮在掌心上方兩厘米處。她左手戴著的手套另有玄機,可以產生斥力把輕巧的透明圓球頂起來。


    “咱們也過去吧,”吳攀按下頭側按鈕,頭頂氣球便“燃燒”起來,發出明亮搖曳的火光,同時開始緩緩旋轉,就像三顆漂浮飛行的火球一樣。這些氣球裏麵有le燈組,外壁上畫著深深淺淺的火焰紋路,燈光一照就會“燃燒”。至於飛行和旋轉效果,卻是頭上法冠的功勞。


    齊琳琳法杖頂端的那顆旋轉“火球”也是差不多原理,利用旋轉變換的燈光模擬搖曳升騰的火焰。


    抓著這根“火把”,女法師邁步朝那邊的僵屍骷髏走去。


    看到四名火法靠近,理應怕火的僵屍骷髏卻沒有任何懼色,反倒張牙舞爪、噴吐黑煙,氣焰十分囂張。顯然,他們身上也有類似的表演裝置,雖然效果粗糙卻能渲染一下氣氛。


    麵對圍過來的骷髏、狼人、吸血鬼,火法們絲毫沒有淨化邪祟的想法,反倒是放出伴奏音樂,對他們唱起來“我喜歡火法的火法的,火法的火球”。當初《nby》火遍全球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幫人很快就被強烈的節奏打動帶走,跟著哼起了“豁發的豁發的豁球”。


    受到幾位亞洲友人的啟發,其他人也都摸出手機開始放歌,把鬼氣森森的萬聖夜遊行變成熱鬧喧囂的街道飆歌會,引得許多人打開窗戶看過來。不斷有人看得興起走出家門加入隊伍,讓整個隊伍漸漸壯大,氣氛也變得更加熱烈起來。


    可惜韶光易逝盛景難存,很快隊伍就開始繞圈往迴走,然後不停有人告別離開,吳攀他們也在靠近自己家門時選擇了跳車,帶著激動興奮的心情搖手離開。


    迴到暫時居住的家裏,齊琳琳把自己丟在沙發上,對走在後麵的孫湉說道:“孫小湉你們快去洗澡!我先把剛才的照片整理一下。”


    這間房子上下兩層各有一間大臥室,內有坐便器和淋浴器,但是大家卻更喜歡樓下浴室的雙人浴缸,哪怕輪流使用也不願意放棄。孫湉本來還想爭辯推辭一下,卻被沈莫拉去了浴室,鴛鴦浴什麽的最有愛了。


    吳攀在女友身邊坐下,伸肘撞了撞她,朝浴室方向努了努嘴,“親愛的,你說他們這次要洗多少時間?會不會洗到下個月去?”


    齊琳琳盯著手機屏幕沒有抬頭,聞言隨口應道:“我管他們咧,愛洗多久就洗多久。”


    今晚玩得很開心,各種照片也拍了很多,有和當地人與遊客的合影,也有她的各種自拍,然後才是一路遇到的城市夜景。吳攀的情況也差不多,手機上同樣多了上百張照片,除了各種姿勢和表情的女友,還有很多星空照片。


    人少風多空氣好,新西蘭的夜空顯得很是幹淨。


    基督城旁邊的山區小鎮特卡波(ekap)是全球首個暗天保護區(isr),擁有極佳的觀星條件。基督城的條件雖有不如,卻也比大多數城市要好。走出家門後,吳攀偶然發現今晚無雲無月適合拍星,立即手機星空模式哢哢拍了起來。


    手機攝像頭采用的定焦鏡頭,其實看不清楚幾百幾萬光年外的星星,手持拍攝更是進一步加劇難度,想要拍到星星需要特殊優化。蜜蜂的方法是多幀疊加、星圖識別、智能增強的三板斧,以犧牲續航和精確性為代價,利用疊加合成技術讓星空清楚出現在屏幕上。


    他們還為東京和新德裏人民準備了額外的“抗汙染模式”,哪怕頭頂霾雲遮天,開啟定位就能“拍”到清楚地銀河或月亮。手機攝像頭當然不能看穿厚雲濃霧,大家看到的其實是內置星圖引擎的計算結果。這套引擎源自逸快的星空特效係統,可惜手機處理器和屏幕不能完整發揮它的性能,無法傳達真實星空的壯闊宏大。用戶要是追求更好,就隻能走上天文愛好者的不歸路,比如現在的吳攀。


    整理完照片,又手機上在特卡波訂了房間打算明晚去那邊看星星,吳攀這才放下手機。抬頭就看到齊琳琳正盯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看什麽呢?”他問。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好看,”齊琳琳笑著站起,“我怎麽沒有發現呢?”


    完成相冊整理、添加濾鏡、發送圍脖、迴複友的所以步驟,她去上了個廁所。迴來就看到吳攀正在對著手機上的星空照片出神,然後就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結果這一看就有點小入迷。不過這樣的話可不能說出來,會讓吳小攀翹尾巴的。


    意識到被調戲了,吳攀丟下手機就追了上去,倆人一前一後進了浴室。


    沈莫他們已經洗完澡,迴房間繼續戰鬥去了,混合著浴液甜香與人體汗味的潮熱空氣也都被換氣扇排到了外麵。齊琳琳打開龍頭放水,細腰被人從後麵抱住,男人帶著熱氣的聲音噴在耳朵上:“說說看,你沒發現什麽?”


    浴室裏很快傳來“嘩嘩”的水聲,中間還夾雜著其他古怪的人聲,斷斷續續不成語調。


    房門被從裏麵推開,穿著藍色浴衣的吳攀探出頭來又縮了迴去,再出來時懷裏就多了個人。齊琳琳身上裹著粉色浴衣,伸臂掛在前者脖頸,享受著公主抱的浪漫溫馨。


    “嗯?”她忽然皺起了眉毛,“怎麽迴事?這麽快就抱不動了?”


    被懷疑能力,吳攀立即不幹了,抬臂晃了晃她的身體,“哪裏抱不動了?信不信我把你扛肩膀上?”


    齊琳琳卻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大聲道:“我說的不是那個,等等放我下來,我怎麽感覺有些站不穩?”


    吳攀習慣性地調笑了一句:“別是給累到了吧,女上可是很費體力的,以後要多練……”


    “閉嘴!”齊琳琳突然大喊一聲打斷對方的慣常調情,走到茶幾那裏看了眼上麵放著的水杯,果然看到最不想見到的杯麵搖晃情景。


    顧不得猶豫,她大喊一聲“地震啦!”就朝沈莫孫湉他們的房間跑去,拍門大喊:“裏麵那兩個,別弄了趕緊出來,地震啦!”


    裹著棉被、拿著手機,四人小跑著離開房子,周圍人也都是差不多的造型,全都是蜜蜂係統軟件請來的各國開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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