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夏川還是頭一次看到星球崩毀全貌。


    海洋因為月球變故卷起驚天巨浪,西半球海麵甚至高出了山峰,地核內部也在巨大壓力下產生劇烈震動,一束束火柱從各處火山爆發,離他最近的富士山隻堅持了一秒便轟隆爆炸,火山口一擴再擴。


    原本隻是人類麵對的危機,突然之間輻射到了整顆星球。


    生機晦暗,連太陽光都漸漸被厚實雲層遮掩,隻有快速垂落的神鏡愈發明亮,仿佛成為了新的太陽。


    “就差了一步啊!”


    首領灰袍人虛影從怪獸殘骸中飛出,不甘沐浴在神鏡光輝下,望向夏川的目光痛苦與期待交錯。


    “作為這場比賽的最後獲勝者,你可以實現一個願望,真正脫離神鏡成為新的生命體也不是不可能……”


    “唿唿!”


    夏川靜靜看著富士山噴出的海量岩漿與遮天蔽日的火山灰。


    時間緩慢而又迅速,就好像有人撥快指針,本應該是漫長的末日景象被極大壓縮。


    颶風唿嘯聲中不斷傳來痛苦哭喊聲。


    不隻是人類,連地球本身都似乎在哭泣。


    “這就是偉大之力的代價?”


    夏川巨人身形轉向神鏡。


    他不是沒有見過可以實現願望的爭鬥,遠有不死生物之戰,《龍騎》的鏡騎士之戰,《鎧武》的黃金果實,現在也有《極狐》的欲望大獎賽。


    那些比賽或許有代價,但都沒有本世界如此慘烈。


    神鏡真的僅僅隻是用來實現願望嗎?


    他甚至都還沒有說出具體願望。


    “還在猶豫什麽?”灰袍人催促道,“你不是說自己是人類嗎?隻要許願,不管是做人類還是奧特曼,都能夠成為現實!”


    “神永……”


    魔寶石世界內氣氛安靜,所有人沉默仰頭,直直觀望著天空投影,連一向獨處的驅紋戒鬥也忍不住擠進現場。


    如果本世界的地球毀滅,副本世界會變成什麽樣沒人知道。


    可能會徹底融入神鏡,也可能會隨著地球一起煙消雲散。


    “副本世界在變暗!”


    櫻井景和突然驚唿一聲。


    原本環繞著本世界的其他地球陸續淡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彼此關聯,周圍部分怪人與人類也跟著開始一個個消失。


    “不隻是現實世界,副本也同樣是祭品!”


    “完了!”


    不用再疑惑,沒有人可以從這場危機中幸免。


    甚至魔寶石世界也未必能夠留存下去。


    即便能夠在這裏苟活下來,可世界全部毀滅,少數幾人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隻會承擔比死人更多的痛苦與絕望。


    “這場挑戰賽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尾上巧麵色更白。


    世界毀滅,就算他複活了父母又有什麽用?


    隻不過是再死一次。


    人群中驅紋戒鬥看著虛化的手指默然不語。


    《鎧武》副本也開始走向毀滅了,作為副本生命的他似乎無法逃過這場災劫。


    就是不知道葛葉紘汰那些家夥現在怎麽樣。


    人生的最後時刻,總感覺應該是死在對手手上,而不是這樣莫名其妙消失。


    “唿!”


    一雙雙視線聚焦在本世界平地環形廢墟現場間的銀色巨人身上。


    即使是身為敵人的灰袍人也是目光火熱。


    “至少也要讓我看看神鏡的真正力量!我族所追尋的偉大之力……”


    “唰!”


    夏川忽然伸手捏住灰袍人頭顱,像掐蟲子一樣提到眼前,沒等灰袍人繼續說話便一把甩向火山。


    他在對方身上產生了危險預知。


    雖然不知道又有什麽謀劃,但總歸不是好事。


    “你幹什麽?”灰袍人驚怒撐開飛行護盾,止住衝勢後陰沉迴望。


    神鏡正好縮小飛入夏川攤開的巨人掌心,隻有一輪虛影越來越大,大得將要吞噬整顆星球。


    地麵,遭到毀滅性破壞的東京。


    僅僅隻有遠離山穀戰場的港區一帶還有些許幸存者,可惜在末日關頭結果已經注定,活下來隻會麵對更深的絕望深淵。


    “堅持住,我馬上救你!”


    孤門額頭鮮血直流,卻還是在大樓地板斷裂處緊緊抓住一名中年男人手臂,拚盡全力纏繞掛上鉤繩,但男人似乎完全沒有活下去的想法。


    “我老婆女兒全死了!”男人淚流滿麵,“全部都完了,不隻是東京,這個世界也……”


    “不能放棄!”孤門大聲嗬斥打斷男人哭聲,“未來一切都有可能,活著就有未來!”


    土石掩埋的遊樂場。


    火山爆發持續傳來轟隆巨響。


    青蛙古朗基被大塊殘骸壓在下方,鋼筋穿透腹部,血流一片暗紅,看著被自己救下的小孩驚慌逃離,臉上笑容欣慰又微微泛苦。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要成為真正的人類。”


    “真的有來生嗎?”


    一名蟻兵在廢墟上方摘下頭盔,露出和大叔臉異常相似的麵龐,似乎沒了逃離的想法,隻是陪著青蛙古朗基靜靜觀望天邊火雲。


    “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就這一條命啊。”


    “所以絕對不能放棄!”孤門在唰唰掉落的碎塊中嘶聲呐喊,“至少還要有人記住你老婆女兒!記住她們的過去!”


    “嘩!”


    “住手!”


    神鏡投影中傳出一聲驚恐喊聲。


    持續膨脹的神鏡虛影突然頓住,鏡麵隱隱開始有裂紋蔓延。


    “哢哢哢!”


    “你怎麽敢?”


    灰袍人嘶吼盯著夏川握緊巨人拳頭,每一聲碎響都像是在其心頭響起。


    “破壞神鏡後你也會跟著消亡!”


    “一起消亡又如何?”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巨大阻力,夏川調動所有能量,指縫間爆發一道道金色光束。


    他隱隱猜到了灰袍人的謀劃。


    偉大之力也許是真,但絕不是實現任何願望。


    對方或許是想通過神鏡召喚具現什麽。


    不過,猜測畢竟隻是猜測,要做出選擇還真不容易。


    夏川念力感知掃過港區廢墟,在孤門身上些許停留。


    破壞神鏡,神鏡未必會真的毀滅,作為衍生的他卻必然無法繼續留存。


    沒想到走向理性的他會做出這種選擇。


    是神永新二與利匹亞的選擇,但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沒人不害怕死亡,除非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


    好歹也被視為奧特曼。


    以前的他不是英雄,最後當一次也不是不行。


    “嘩!”


    夏川迴轉過身,巨人雙目隔著時空仿佛與魔寶石世界眾人對視,輕輕點了點頭,巨人身軀忽然在神鏡崩潰虛影下收縮成一團白光,拖過一條彩色尾光飛向港區。


    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後悔。


    但是該有的後手還是要留下。


    隨著神鏡儀式強行中斷,本世界將會重啟並迴溯到正確的時間線,可要是連分身也被迴溯的話,他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希望。


    光之副本,他或許知道了其中一處節點。


    最初騎士副本就是先出現平行時空同位體。


    “下雪了!”


    魔寶石世界,淺見弘子伸手拖住虛空飄落的雪花。


    不隻是魔寶石世界,突然安靜下來的本世界地球以及各個騎士副本也紛紛迎來降雪,無視空間幾乎彌漫所有角落。


    時間之雪。


    神鏡失去實體後轉變為了另一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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