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連續出現,地麵的顫動越來越劇烈,幾秒之後房屋也開始抖動了起來。


    裏弗斯府邸裏的傭人們尖叫著地震,跑出房子來到院子之中,接下來卻是一片寂靜。


    諾曼和辛西婭·裏弗斯也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房間,隻是一抬頭,就看見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中上城區交接的方向,兩個高達三四十米的巨型怪物正在戰鬥。


    諾曼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特別行動部,鮑勃·麥卡杜。


    卡森市守墓人組織首領,努特·阿努比斯。


    和當初諾曼刺殺潘妮·昆娜之後,出現在現場的虛影不同,這一次戰鬥的兩人是真實的身體。


    之前他們身後凝聚的虛影,就是他們戰鬥時的真身。


    兩人的戰鬥力應該是差不多的,但是努特·阿努比斯出手沒有一點顧忌,狂暴的能量肆無忌憚的激發,毫不在意的攻擊鮑勃·麥卡杜,對周圍人事物的毀滅毫不在意。


    那五個頭顱中的一個將死去市民的靈魂吞噬,另一個則是啃食市民的肉體,即使明明知道普通人的身體和靈魂對他這種等級的強者來說毫無作用,他依然這樣做了。


    鮑勃·麥卡杜卻束手束腳,作為官方代表,他不能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不僅不能,他還要盡可能的出手阻攔努特·阿努比斯。


    這個時候,努特·阿努比斯其餘四個腦袋突然開始唱歌:


    “肉體凋謝了,它的快樂消失了...”


    “有的早逝,有的還和我們同在...”


    “我的身體裏關閉的,是往昔之靈...”


    “讓我們一起歡笑,把憂愁拋在一邊...”


    “沒人能把他的歡樂帶給死者...”


    “尋歡作樂在今朝,死亡不分今和明...”


    (節選自詩歌《肉體凋謝了,它的歡樂消失了》,譯者肖毛。)


    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浩浩蕩蕩的傳開,諾曼隻覺得心頭難受惡心到了極點,在這一刻,眼中的一切都變得麵目可憎,眼見房屋綠地牆壁都想毀滅,身邊站著的人更是如同生死仇人一般。


    就連對自己都無比厭惡,想要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進入那可以尋歡作樂的天堂。


    所有的冥想法模型同時發力,爆發出的力量使諾曼在片刻之中恢複了清明。


    而裏弗斯府邸中的其他人已經開始互相攻擊,他們瘋了一樣用手邊的器物,用自己的身體牙齒想要殺死其他人,有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女傭甚至跪在地上舉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想要插進自己的眼中。


    伊蓮背後出現自己的影子,那影子不再聖潔,而是扭曲錯亂,她的身軀瑟瑟發抖,源自古代的血脈和覺醒者的靈魂也無法抵抗這恐怖的魔音。


    辛西婭·裏弗斯更是不堪,她的身體扭動著,粉紅色的能量霧彌漫而出,那霧裏傳達的不再是誘惑,而是誘導,她想讓所有人都去死。


    諾曼在迴神的第一時間撐開了自我領域,籠罩府邸裏的每一個人,他們在瞬間停止了正在做的動作,先是滿臉茫然,然後一臉後怕的跌坐在地上,那個要戳破自己雙眼的姑娘忍不住嚎啕大哭。


    辛西婭·裏弗斯臉色蒼白的看著諾曼,說道:“先生,我剛剛...”


    諾曼擺了擺手:“別說話,看著。”


    遠方的景象十分恐怖。


    肉眼可見的兩道洪流從地麵升起進入努特·阿努比斯的嘴裏,一道是生命洪流,另一道是靈魂。


    無數個生命因為他的歌聲而死,接著全部被他吞噬。


    這是諾曼第一次直觀的感受到高等級強者的可怕。


    諾曼覺得自己之所以不受影響,冥想法還是次要原因,主要是因為自己距離戰場還很遠,歌聲針對的是廣域範圍,而不是單一目標,如果努特·阿努比斯隻是對他一個人釋放,想要他一個人死,諾曼不可能有一點幸免的機會。


    鮑勃·麥克杜憤怒到了極點,巨人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兩手交叉握緊成錘,重重的轟在了虛空當中。


    龐大的音爆打斷了歌聲,難以計算的能量在一點引爆,空間產生了實質的割裂感,純粹力量的風暴凝聚成一柄橫亙天際的錘子,無視距離,砸碎防護,轟在了努特·阿努比斯的身體上。


    可是努特·阿努比斯毫發無傷,他身體裏關閉著的,數以十萬計百萬計的靈魂代替他承受了這一擊,靈魂破碎的淺白色半透明光霧如雨一般灑落,隨著風暴衝向天空,居然描繪出一幅淒美殘忍的壯麗畫麵。


    諾曼以及所有普通觀戰者能看到的內容到此結束,最後的畫麵是五個同樣巨大的身影出現在戰場上,其中一個施展手段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感知渠道,整片戰場連通中城區第一街區,上城區最靠近外圍的街區一起,被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方塊分割開來,就像被從地圖上摳出去一樣。


    就在大家還沒有從剛剛的巨變中迴過神來的時候,從下城區方向,淩亂嘈雜的喧嘩聲海嘯一樣傳來。


    諾曼從中捕捉到三個出現頻率最高的詞語:


    救命。


    殺人。


    怪物。


    這時,諾曼突然毫無征兆的抬手指向天空,一道極細的電流纏繞在他的指尖,隨著他手指下落劈在裏弗斯府邸大門外。


    一名正要破開大門的守墓人學徒被這道電流貫穿,整個身體都成為焦炭,兩個寄生者罵罵咧咧的從中鑽出,還沒等到做出什麽,就被隨後而至的另外兩道電流電死。


    成為兩具骸骨,掉落在地。


    辛西婭·裏弗斯等人透過柵欄劍的縫隙清晰的看到這一幕,“先生,是守墓人!”


    諾曼點了點頭,精神感知當中,街區附近幾個住戶都遭受了攻擊,守墓人徹底撕掉了以往披在身上的偽裝,明目張膽的對卡森市居民下手。


    諾曼不清楚守墓人組織成員的具體數量,裏部人數應該不多,外圍成員的構成很雜亂,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組織的臥底在,他們不可能全部都跟著守墓人背叛人類聯盟。


    諾曼有點奇怪,單憑裏部的人手怎麽敢全麵反叛?真的把其他組織當成麵團捏出的玩偶?


    疑問剛剛產生沒多久,他就親眼看到了答案。


    ——


    卡森市有許多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城牆的普通居民,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危險是基因病,汙染體變異獸屠戮者都是在宣傳當中的遙遠怪物,他們沒有親眼目睹的機會。


    不過今天他們看到了。


    數不清的,喪屍一樣的東西從街頭巷尾陰暗角落,從地麵裂開的縫隙,從任何一個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衝出來。


    毀滅它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它們的身體裏攜帶著傳染病毒,被它們撕咬殺死的健康人類,會在短時間內變成它們的一員。


    它們互相之間也在進行吞噬,當一個個體吞噬的其餘個體數量足夠多的時候,它們的身體會開始二次變異,轉變成真正汙染體一樣的東西。


    這就是守墓人的底氣,他們進行人體試驗的副產物,喪屍。


    全城大亂,秩序全無,普通人們因恐懼而走上街頭亡命狂奔,可是根本就無濟於事,喪屍的速度比他們更快,混亂隻會造成更大的死傷。


    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各個組織的超凡者們,他們顧不上繼續保持神秘,親自下場收割喪屍。


    這些東西在超凡者,哪怕是學徒麵前都沒有什麽抵抗之力,可是數量相比於超凡者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倒下,上百個就會重新出現。


    第二個做出反應的是軍方。


    卡森市城防軍,火器軍,超凡者組成的精銳軍隊全部走出駐地,成組織大麵積高速度的消滅喪屍。


    隨後警方,乃至地下世界都出麵共同清剿喪屍,所有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一切都要為這件事讓步,否則卡森市將迎來滅頂之災。


    可是問題依然存在,消滅的速度遠遠低於誕生的速度。


    ——


    裏弗斯府邸外,數百個喪屍正向柵欄發起衝鋒,它們口中發出含義不明的嘶吼和咆哮,行進間身上的汙血和變異的身體組織不斷掉落蠕動,這副恐怖的景象嚇壞了府邸裏所有的普通人。


    辛西婭·裏弗斯張手揮出一片粉色霧氣,一部分喪屍停止了腳步向後衝去,可是轉眼之間就被其餘喪屍撕成碎片吞入腹中。


    她轉頭焦急的對諾曼說道:“先生,我沒有辦法...”


    數道匹練一般的風刃出現,各自連續斬斷了近二十個喪屍之後才消失。


    諾曼覺得隻是這種程度的喪屍的話,有多少他能殺掉多少,可是剛剛見到喪屍之間互吃之後個體增強的事情讓他有些擔心。


    一旦這些怪物增強到一定程度,這些增強的個體數量增加到一定程度,卡森市遲早要完。


    他可不想在潮汐降臨之前這段時間裏,和已經開始攻城的外物一起生活在沒有屏障的荒野裏,怪物絕對不可能和人類和平共處。


    此時此刻,他和所有頭腦還清醒的人一樣,都在等待黑色方塊裏的對決結束,如果摩爾聯邦同各個超凡組織的頂尖戰力能夠盡快解決掉努特·阿努比斯,憑他們的實力區區喪屍揮手可滅。


    可是如果他們失敗了,卡森市可以宣告滅亡。


    哪怕是戰鬥時間拖得過長,也會造成難以挽迴的後果。


    人口代表生產力,在潮汐時甚至代表超凡者的生命力,銳減到一定程度就等同於滅亡。


    諾曼一邊憂慮著,一邊用法術清剿喪屍,元素掌握之下,任意一道元素魔法都能帶走數十個喪屍,初級重力掌控更是可以直接把大麵積喪屍壓成肉泥。


    這時伊蓮也出手了。


    背後小小的羽翼由能量延伸成半米大小,輕輕一次扇動,光羽落入喪屍群中,造成的傷害比諾曼差的太遠,可是諾曼卻不得不讚歎翼族天行者血脈的強大。


    居然連這種怪物都能克製,如果伊蓮能強到方塊裏那幾個人的程度,也許真的能一己之力挽迴喪屍危機也說不定。


    自我領域在這一刻展現了強大的威力。


    進入自我領域內的喪屍,因為兩種規則的衝突,自身存在依憑的不協調,會陷入極度的混亂當中。


    將對外界事物的毀滅欲轉移到自身。


    單是自我領域覆蓋下喪屍死亡的速度,居然還要超過法術殺死的。


    不過這是完整的自我領域,伊蓮和辛西婭·裏弗斯身上帶著的次級自我領域效果就要差上許多,僅僅能做到讓喪屍失去目標,敵我不分。


    喪屍似乎也意識到自我領域的可怕,進攻裏弗斯府邸的規模一點點降低,一個小時過去,居然僅僅隻剩下十幾隻在府邸外遊蕩,卻不敢踏入自我領域範圍之內。


    開始時諾曼也為此鬆了口氣,可是不久之後,他就主動散去了自我領域,任由喪屍再次集結進攻。


    喪屍主動撤退,意味著更可怕的事情。


    要麽是它們仍然有思考能力,就像安全區域外的汙染體一樣,這代表它們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汙染體的一員。


    要麽是它們背後有人在操控著,如果是這樣的話,剛剛的事情很可能已經被操控者發現了。


    接下來等待自己的絕對是守墓人組織正式等級的親自狙殺。


    ——


    與此同時。


    除了超凡者和學徒紮堆的上城區和中心城區毫發無傷之外,中下城區近乎完全淪陷。


    在己方勢力聯合清剿喪屍的行動當中,有幾個不太起眼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展現的能力卻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


    首先是蓋。


    影魔的能力很強,無論是正麵進攻還是暗殺刺殺都算得上是頂級天賦,在強大的攻堅能力下,他的身邊自然而然的聚起了一批抱團取暖的人。


    然而更讓人在意的,是蓋展現出的次級自我領域,那種讓接近的喪屍失去目標倉惶逃竄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甚至比殺死它們更加有用。


    每個人的能量都是有限的,過度使用等於把自己的生命交給能量器官,等同於自殺。


    地下世界的明星,傑拉爾·英格拉姆同樣如此,他雖然沒有用出如同蓋一般的神奇領域,但是新式冥想法帶來的強大續航能力,為他開出了一條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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