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字數不多,主要是為了保平安,男人也不是那種情意綿綿訴衷腸的性子,說了幾句自己在那邊的日常,不提戰事,最後結尾的話讓沈妧心頭暖暖。


    “記得想我,念我,等我歸!”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大約是思念所致,沈妧連著兩日都沒什麽胃口,直到發覺凝香總是有意無意盯著她瞧,麵色有些怪異。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


    沈妧不明所以,凝香隱晦提示:“主子,您最近好像時不時犯惡心,還沒胃口,腰身好像也稍微胖了些。”


    凝香這麽一說,其實有些明顯了,沈妧腦子裏轟了那麽一下,手不自覺搭到小腹上,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說好的不急,先養身體,怎就這麽快……


    “那該如何?是不是要找大夫瞧瞧。”


    “小姐別緊張,奴婢這就去請。”


    沈妧院裏請大夫的事自然瞞不過沈毓芬,以為沈妧病了,急急忙忙趕過來,剛跨過院門檻就碰到正要出來的大夫,衝她有禮地笑了笑:“恭喜夫人賀喜夫人,郡公爺要有後了。”


    沈毓芬第一反應傻了眼,隨後狂喜,大手一揮;“賞!”


    腳下生風,更加急切地直奔沈妧寢屋。


    沈妧正被凝香小心翼翼攙扶起來,麵色紅潤,眉梢都透著一股韻味,說的話卻愣是好笑:“我這才兩月餘,肚子還不顯,不必這麽謹慎過度。”


    “那可不行,前三個月是危險期,再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沈毓芬掀了簾子走進來,滿臉喜色,看著比沈妧這個新晉孕婦還要高興。


    第80章


    沈妧查出有孕之時, 秦昇正在充滿瘴氣的林子裏追緝海匪安插在莆州的內鬼,不僅捉人,最關鍵是截獲泄露出去的重要情報。


    這也是秦昇親自出馬的原因, 對方太狡猾, 潛伏東南一帶跟海匪裏應外合十多年未被發現, 導致沿岸三鎮失守, 斷斷續續打了十年也沒能完全收迴來,秦昇這迴也是下定了決心, 趁著這次機會誓要將這些躲藏在幕後的牛鬼蛇神一鍋端。


    進山之前秦昇和手下都有攜帶老山人特製的解毒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越進越深,深山密林遮天蔽日,吸入的瘴氣也越來越多,對於不熟悉這種環境的人來說是一道很難跨過的大檻, 身體的反應很強烈,唿吸不暢四肢疲軟一係列的身體上的極度不適, 不是靠著意誌力咬牙硬扛就能扛過去的。


    陸陸續續有人在路上倒下,秦昇命令他們迴撤,守在外圍警戒,自己則帶著少數體質過硬還能撐下去的幾人繼續往密林深處邁進。


    狡兔三窟又如何, 把他的窩點一個個挑了, 他還能往哪躲,總不可能憑空消失。


    遠在皖城的容崢正焦急等著密信,他在京城安插的眼線也不知何故一個個失去了聯係,容崢懷疑他們被控製或者已經遭遇不測, 忽生一種大勢已去的蕭索, 又不甘心就這樣被命運擺布,不然他重活一迴又有什麽意義。


    秦昇這個阻撓了他兩輩子的宿敵, 必須要盡快做個了斷,不然他將一直處於被動,而受製於人是容崢兩輩子最大的痛,拖到後麵劣勢更明顯。


    這日,秦冕偷了半日閑,選了禦花園一處僻靜的涼亭,叫來沈姝同他對弈。


    秦冕棋藝實在一般,不過沈姝似乎也不怎麽樣,下了五局,秦冕贏三局,沈姝贏兩局。


    是不是刻意讓的,懂點棋的都看得出來,沈姝想讓得明顯,也得她有那個能耐,事實是她沒有。


    贏了幾局,秦冕便覺無趣,手指在棋盤上隨意撥弄就讓宮人撤下,正要起身迴宮,總管太監匆匆跑過來,麵色急切道:“皇上,大事不好,惠宜公主她--”


    話未說完,總管瞥了秦冕身旁的沈姝,停頓了一下。


    秦冕皺眉:“惠宜如何了?還不速速報來。”


    “惠宜公主她突起急症,上吐下瀉,之後昏迷不醒,經過幾名太醫會診,得出公主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患了時疫。”


    總管一鼓作氣說完,垂首弓背,完全不敢看皇帝臉色。


    而沈姝更是心驚,悄悄往後退了好幾步,全當自己不存在,一點也不想攙和進來。


    秦冕臉色確實不好看,陰沉沉地似風雨欲來:“公主府裏百來號人全都是擺設嗎?府裏家丁都是吃幹飯的,竟讓疫病傳了進來。”


    “公主喜歡吃西南特有的一種果子,那邊的驛差送過來時在路上感染了疫病,自己未曾察覺,累得果子上也沾染了,又因果子隻有公主能夠食用,所以---”


    “那名驛差呢?可還在?”


    秦冕不想聽廢話,隻問關鍵人物。


    總管一臉沉重:“今晨已經亡故。”


    秦冕麵色頓時全黑,當即調派三名太醫進駐公主府,並派禁軍把守前後各門,運足了可以維係一個月的口糧便下令封府,不讓進也不準出,府裏的人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公主的病能不能好了,也要看他們有沒有被傳染。


    這一番動靜頗大,即便皇帝口諭不得擴散,私底下仍是在圈子裏傳了開來,都在悄悄議論這倒黴公主的命數,也在唏噓容家流年不利,命裏帶衰,不僅子孫多災多難,還拖累了嫁進來的婆媳兩代,老的病了許久不見好,新媳婦這病更是兇險異常。


    貴圈裏都是捧高踩低的主,一陣議論過後,越發覺得容家人有毒,曾經和容家交好的一些王公貴族和朝中大臣也在漸漸和容家疏遠往來,容震迴京已有月餘,前來探望的幕僚竟是寥寥無幾,淒涼到門可羅雀。


    沈氏坐在床前,侍奉腿不能行的夫婿用食,舀了一勺參湯遞到容震嘴邊卻被他一手打翻,神色極為煩躁地低吼:“說了幾遍沒胃口,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我殘了管不動你們了!”


    往昔越風光,跌下來以後落差感越大,人也會變得越發陰晴不定。


    “侯爺這話未免誅心,如今這家裏病的病傷的傷,一家老小全仰仗侯爺,侯爺若有個好歹,叫我們如何是好!”


    沈氏這暈眩症久治不愈,情緒一激動就發,腦中一陣陣的抽痛,麵色發白,身旁丫鬟早有經驗,一看主子這樣趕緊托著手扶住,唯恐沈氏突然暈厥磕到在了哪裏。


    容震看沈氏這病懨懨的樣子更煩,揮手讓丫鬟帶著人迴屋,不必再過來了。


    隨後幕僚入內,向容震稟告城裏的局勢,還有東南那邊飛鴿傳來的線報。


    容震聽後心情好轉,仍不忘謹慎問一句:“你所說可屬實?沒有誤報?”


    “確保屬實,鴿子是我們特訓的品種,這字跡這標識也是我們獨創,外人很難模仿,秦昇中毒不淺,全城戒嚴,進入休戰狀態,這事也瞞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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