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逗趣,也過於簡單,但好像有隱含了禪意在裏麵,小姑娘大多愛鮮豔愛繁複,能畫出這樣的作品,也是心思剔透了。


    楊姑姑深思以後,看著沈妧的目光裏多了一絲欣賞,怪不得太皇太後特別提到,總歸是有與眾不同的地方。


    這幅畫,最後自然呈到了太皇太後麵前,太後伴在婆婆身邊,看太皇太後麵容愉悅,不由湊過來瞧了一眼,這畫的什麽鬼,太簡單了,簡直是兒戲。


    “你愛花團錦簇,我愛青喬痩木,個人喜好不同,本就沒個統一標準,以你的眼光來要求所有人,今後誰還敢表現出真性情,個個都巴著你捧著你,滿臉假笑,你就高興了?”


    當然高興,她身為太後,本就該享受天下所有人的頂禮膜拜,但這話是不能跟太皇太後說的,這位婆婆本就對她諸多挑剔,她可不想自討沒趣。


    “既然太皇太後喜歡這畫,那就勉強算她過關了。”


    “什麽叫勉強,這麽好的畫就該打高分。”


    一句話堵得容太後啞口無言,這位婆婆二十年如一日的品味,她實在是欣賞不來,也不敢苟同。


    “可她規矩太差,吃不了苦!”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非得倒地不起,去掉半條命,你才高興,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的孩子無端被人這麽折騰,你心裏能好受?”


    太皇太後是越老越心軟,也更喜歡會隨機應變的小姑娘,懂得保護自己,才是聰明人。


    容太後被婆婆幾句話說得沒脾氣了,隻能努力讓自己想開,一個失怙女,又出自小門小戶,能翻出什麽風浪,隻要不影響到容宓的地位,留下來給太皇太後解悶也不是不可以。


    “母後,您看宓兒寫的這一手好字,又是自己做的詩詞,讀來朗朗上口,又頗有意境,遠遠在其他人之上,足以拔得魁首---”


    “是你選妃,還是皇帝選妃,選進來的人最後都是為了伺候皇帝,自然以皇帝的意思為主。”


    太皇太後將畫收起,放了迴去,吩咐嬤嬤:“將這些選好的作品都送到乾元殿,讓皇帝來評出前三甲。”


    太皇太後一旦開了口就再難勸動,容太後心不在焉地陪了一會就起身告辭,太皇太後看著兒媳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年紀大了,反而不經事了,什麽都想緊抓不放,到頭來什麽都抓不住,徒留一場空。


    容太後迴到自己宮裏,親近的內侍立馬送上來一封信,是容侯特意遣人送入宮的,容太後意興闌珊打開信,看完以後神情不見放鬆,反倒更凝重了。


    沈妧,怎麽這麽熟悉呢,太後欣賞的那幅畫,署名的好像就是沈妧。


    一個小丫頭片子,到底哪裏好了,得到太皇太後的青眼,自己的侄孫子也想求娶她,沈家那種門第,別說做正妻,就是許個側室也是高攀他們容家。


    容太後將信揉碎,丟進了火盆裏,看著漸漸升起的火焰,腦子裏紛繁複雜。


    不管皇帝喜不喜歡,她必須選幾個她中意的人進來,未來的皇後,必須聽她的話。


    容侯遞了信到宮裏,這邊秦昇也很快接到了消息,他站在禦桌前,打開畫卷,勾了手指在那栩栩如生的蜻蜓上點了點,她就是隨手畫幾筆,也是美的。


    皇帝出恭迴來,刻意放緩腳步,悄聲走近秦昇,秦昇耳力極佳,早就聽到了那細碎的腳步聲,但皇帝有著興致,他也樂於配合,因為,他正想借個由頭露些蛛絲馬跡。


    “堂兄對這幅畫很感興趣?”


    皇帝見他異常認真地端詳一幅畫,倒是難得的場景,不由出聲問道。


    秦昇微微驚訝地迴身,唇邊的笑意卻未來得及退去,秦冕不僅好奇,更有了幾分給人做媒的興味,眼角輕輕一掃,瞥到畫卷角落處的名諱,暗暗記了下來。


    “皇兄再多看幾個,看有沒有更喜歡的?”


    秦冕將容宓的詩稿翻了出來,秦昇草草掠過紙麵一眼,委婉拒絕:“這詩看著高雅,秦昇隻愛耍幾下大刀,怕是欣賞不來。”


    皇帝都不想沾惹的容家,他更不可能接手。


    最終,皇帝多方考慮,將左都禦史的嫡次女推上了魁首,顧及容太後的麵子,給容宓賞了個第三,而第二名,幾乎所多人都猜錯了,連當事人自己都想不到。


    “天呐,你太厲害了,那麽多秀女,你得了第二,我果然有眼光,沒有看錯人。”


    名次公布下來,顧怡比沈妧本人還要激動,拉著她蹦蹦跳跳,好不歡樂,容宓和趙鈴更是心情複雜,一個善於隱藏,一個表現明顯,同樣都感覺到不可思議,這兩人不僅沒有落選,其中一個還榜上有名,特別是容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吃苦怕累的小丫頭。


    “六表妹畫藝師從何家?”


    容宓終是忍不住,頭一迴主動跟沈妧攀談。


    沈妧也是一臉蒙,老老實實道:“從未拜過師,都是自己在家畫著玩。”


    不說還好,一說,更招人恨了,素來沉得住的容宓也難以維持平靜了。


    “六表妹不願透露也就罷了,何必這樣戲弄人。”


    “我跟你沒仇沒怨,為何要戲弄你?”


    容宓的發難,沈妧隻覺好笑,她從頭到尾都是懵的,隻有接受的份兒,又有誰顧及她的感受。


    “看來沈六小姐是有意藏拙了,不過人不可能一直得意,有些人,光是這一次就用盡了全力,下迴,可能就沒這麽好運了。”


    趙鈴寧可將沈妧這次獲勝看做走了狗屎運,就是不想承認她的實力。


    沈妧還沒迴話,顧怡就替她懟了迴去:“吃不到葡萄才會說葡萄是酸的,那麽我們就走著瞧,看笑到最後的是哪一個。”


    顧怡對自己沒什麽信心,但她特別相信沈妧,覺得沈妧有這個實力。


    “那就拭目以待,看誰技高一籌。”


    容宓也被激出了脾氣,冷冷迴嗆。


    四個人,分為兩派,算是徹底撂開了話,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了,沈妧心道自己怕是跟容家八字不合,兄妹兩人,一個個都盯上她了,她莫名其妙地就被架在了火爐上。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宮人送來了飯菜,四菜一湯,是她們四個人的份額,也隻有這個時候,四個人才會圍坐在一桌,難得和諧,不過也是暗中較勁,各自用飯,誰也不搭理誰。


    趙鈴喝完了一碗湯,頓覺胃中暖烘烘,正要盛半碗飯,剛一起身,不一會兒,瓷碗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捧著腹部,麵容扭曲,臉上不停冒冷汗。


    容宓跟她坐得近,看她很痛苦的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挪了過去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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