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席問:“十年前?”


    他說:“後來我去找過你,但是你也再也沒來過。”


    “然後呢?你就離開了a市?”阮喬說:“那段時間,我出了點事情,在醫院……後來出院之後,我就去過公園了。”


    他沒說話。


    ……原來不是因為不想再見到他。


    而是因為生病了。


    他低聲:“後來我被送到了隔壁市的福利院,路上遇到了現在的父母,他們領養了我。”


    “這之後,我也會偶爾迴去,卻沒有再遇到你。”


    阮喬明白了:“所以我們隻是正好錯過了?但你還是沒說,那天為什麽不在,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後的第二天。”


    “那天……”


    蘇席說:“因為打架,被送到了派出所,所以沒能出來。”


    阮喬問:“……又是搶瓶子?”


    “不是,”


    他笑了一聲:“之前公園的秋千壞了,你說你想坐,我重新修好了,結果被新來的流浪漢弄扯下來賣了。”


    其實不一定有什麽理由,小時候做的很多事情,理由聽起來都很幼稚,很無聊。


    但對於當時的人來說,卻是很重要的事情。


    阮喬原本還有些莫名的氣,前麵說了那麽多,她也沒覺得有什麽。


    隻是一種慶幸,終於找到了那個人,而往後他們還有更多的時間。


    但就是這麽普普通通的一件事,忽然讓她覺得心裏難受起來。


    他是那麽優秀的人啊,聰明,冷靜,之前和蘇父見麵,也是誇得多,在蘇父的口中,他是一個聰明又善良的孩子。


    這樣的人,在加上富裕的家庭背景,讓人總覺得他從小就應該是過得好日子。


    可不是這樣的。


    他小時候,也曾經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底層,沒有家可以遮風避雨,沒有熱的新鮮飯菜可以吃。


    下雨了,隻能找個屋簷。


    他穿的衣服不一定很貴,但一定很幹淨,哪怕上麵都是漏洞和縫補的痕跡。


    即便是見到朋友,也絲毫不提那些艱難的日子,隻是輕描淡寫地和她說著那些快樂的,開心地,讓人覺得美好的東西。


    她忽然就心軟了。


    蘇席還在說:“流浪漢當晚就放了出來,可是我不行,他們要把我送到福利院,但a市的福利院……也就是焦山,正好出了事。所以我暫時就被留在了派出所,第二天我自己偷跑了出來,但是你卻沒有再來……”


    “後來,他們又來了人,把我帶走了。”


    “我也喜歡你。”


    她忽然說:“所以你以後就是我的男朋友了,隻能喜歡我一個人,知道了嗎?”


    蘇席的聲音像是被人掐斷了。


    他低頭,看著她:“不行,”


    他說:“不行,這件事不能你來說。”


    他重新靠近她的臉側,在她臉頰輕輕落下一個吻。


    輕的她隻能感覺到一陣溫熱而縹緲的觸感,稍縱即逝。


    然後他問:“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你隻能喜歡我一個人,知道了嗎?”


    阮喬:“……這是我剛才說的。”


    他又親了一下:“是的,但是現在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


    她被他親的愣了神,見他又來,原本想伸手推開他,去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拽住,整個人都在往後麵而去!


    可她身後原本該是牆。


    阮喬在看,四周的走廊和房間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片片扭曲的暗色漩渦。


    而蘇席的眼眸微沉,四周多了黑色的金屬羽毛,直接朝著她身後的那股力量而去!


    噗噗的刺穿聲響起,阮喬脫離了控製,立刻轉過身看著後麵。


    她的身後,幾條漆黑的深紅色觸手上鑲嵌著幾隻金屬黑羽,正在痛苦地扭動!


    觸手的末端,是一個漆黑的龐大怪物的口部,重重疊疊有數層利齒!


    龍女:……是格魯克!它居然進來了!


    不就是血腥和暴力的魔神,消滅競爭者的手段也粗暴的可以,直接就入侵了他們的世界。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左右兩邊的天空瞬間出現了兩個不同的圖案。


    一個是頭生雙角,背生雙翼的模糊人影,另一個是個圓形符號……


    後者極其具有辨識度。


    兩個圖案一出現,兩股無形的力量便直接衝著中間的格魯克本體而去,像是帶著刀刃的颶風,將格魯克的血色觸手瞬間撕裂成了粉末!


    整個空間都被巨大的力量包圍著。


    而身後的人伸手拉了她一下,兩人四周的景象瘋狂前進,三股力量離他們越來越遠!


    幾秒之後,她才感覺自己腳下踩到了實地。


    嘀嗒,嘀嗒。


    剛才看見的三股力量變成了三個黑色的點,落在牆上,像是牆上的汙漬,


    阮喬問:剛才是格魯克?它怎麽進來了。


    龍女感受了一下:小心點。


    它說:這個世界雖然是魔神利用深淵力量侵蝕的現實世界,但看來,格魯克也感應到了,原本這裏隻有蚩和讓德的力量,現在格魯克進來,就是想要絞殺你們。


    但顯然,蚩和讓德隻是想要讓力量侵蝕他們的精神,一旦他們在這裏生存失敗,就會被規則奪取生命,到時候蚩和讓德就可以趁生與死的間隙搶占他們的身體,利用之前簽訂的深淵契約,完成完全融合。


    但格魯克的目標和他們不同。


    雖然都是殺死他們,但是格魯克顯然更激進。


    它想要直接除掉他們的存在。


    現在深淵力量對他們二人的侵蝕作用還沒有深入骨髓,這個時候他們被規則以外的魔神力量殺死,讓德和蚩也會失敗。


    因此,格魯克在發現這處存在之後,立刻就闖了進來。


    現在已經滲透到了第三晚。


    龍女又道:不過有偉大的龍大人在,你大可放心,格魯克那個傻子,空有力量,不足為據。況且,讓德他們也不是蠢貨,之前怎麽鬥,那都是你們和他們之間的事情,力量容器和魔神之間互相算計也罷,都容不得其他的魔神插手。


    它笑了一聲:格魯克想要將你們兩個一網打盡,可惜,這樣隻會引發讓德和蚩的再次聯手。隻要接下來你們小心一點,它很難再次闖進來。


    阮喬:這麽說,它們三個現在打的挺熱鬧的?


    龍女的聲音也愉悅起來:西格瑪雖然也蠢,但還沒有格魯克那麽沒腦子,它知道現在闖進來,不僅不會得手,還會被圍攻,現在估計也在某個角落悄悄窺探。


    它加重了語氣:狡猾的人類,你可要小心點,現在你們兩個的生死,關係到了之後魔神之間的爭鬥。世界的侵蝕還沒有進入最後的階段,你們對於魔神來說,力量太過弱小。


    如果不是有各種鬧心的世界規則約束著魔神的行為,要他們死,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阮喬不是第一次聽到所謂的世界侵蝕,遊戲反影響現實的事情,她正好一起問個清楚:所以,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恆信公司作為隔離區,應該知道點什麽吧?


    龍女似乎對恆星公司沒有什麽好影響:它們,不過是另一個神的走狗罷了。這件事情很複雜,等你出去了,我在和你慢慢解釋,真奇怪,讓德沒有告訴你這些?


    阮喬笑了:你覺得它口中的話,有多少能信?


    龍女讚同:這也是,隻有偉大的龍大人,才會這麽耐心又誠實地給你解答你們那些愚蠢的疑惑。


    蘇席站在原地,聽了一會:“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阮喬點頭:“我們盡快解決掉這裏,出去再說。”


    “出事了出事了!”計老三大叫著衝了進來:“你們快來,快來!”


    他神色驚慌,似乎聽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阮喬和蘇席對視一眼,跟著計老三到了外麵,她這才發現,已經到了晚上。


    剛才一瞬間被拉入虛幻的空間,經曆的時間遠比他們感受到的要久。


    “這地方不幹淨啊!”計老三氣喘籲籲地站在旁邊,道:“那房間,就是吃人的房間!吳振絕對是進去了!”


    鄭危安見到兩人,走了過來:“你們兩個剛才怎麽也失蹤了?”


    熊紀看見他們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們也出事了。”


    阮喬說:“隻是找了個房間休息了一會,裏麵的孩子還挺熱情的,拉著我們不讓走。”


    “熱情?我看到的娃都詭異得很,那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你,瘮得慌!”計老三連連搖頭:“你們還能和他們呆那麽久!”


    “不做虧心事,怕什麽眼睛?那群小孩還能把你吃了不成?”沙鷹說。


    之前的交流之後,大家心裏都有個猜測,這個福利院早就在火災裏毀掉了,現在重新出現,說不定是個鬼院。


    帶著這樣的想法去看這裏,加上陰冷的房間,小孩們詭異的反應,就更令人心慌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阮喬問:“所有人都在這兒了?”


    她看了一圈,吳振不在。


    “我們分完東西,約定好是在這裏碰頭,你們沒來,我們就分頭去找人,當時是程大晚和吳振一組。”鄭危安說。


    他經驗豐富,知道這種地方不能單獨行動,兩個人多少有點照應。


    程大晚現在都還推著清潔車,車上一堆清潔劑和抹布掃帚,他帶著的白色手套放在車後麵的推杠上:“俺推著這麽大一堆東西,怎麽找人啊,吳振說他自己進去看看,我就在旁邊等著啊。”


    “結果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俺叫也沒人迴答!”他說完,又害怕地抖了幾下:“我一個人怕啊,這裏麵說不定都是鬼,就跑出來了。”


    “人在哪裏不見的?”熊紀皺眉問道。


    “就是那棟樓裏,就二樓吧,我們當時在二樓。”程大晚迴想了一下。


    “他說聽見了什麽聲音過去看看。”程大晚害怕極了:“我看這裏麵絕對有問題,那一棟樓的娃娃,都是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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