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小妖修深吸一口氣,轉身就捂臉大哭:“嗚嗚嗚嗚我好害怕柯師叔不要打我我想迴家嗚哇哇哇我什麽錯都沒翻你饒過我吧嗚嗚嗚……”


    柯十二:……


    “你少跟謝蘊昭學些撒潑耍賴的招數!”


    佘小川聲音一滯,旋即哭得更大聲了。


    柯十二有些煩躁地踢了踢地麵,斥道:“好了,我不會對你怎麽樣!”


    “好的謝謝柯師叔那我就先行告辭!”佘小川果斷放下雙手,轉身開跑。


    這一刻,她的背影和謝蘊昭完全重疊了。


    柯十二震驚了一刹那,才如夢初醒,脫口道:“站住!”


    佘小川暗暗叫苦,卻不得不停下來。她迴頭一看,卻見柯十二瞬間已經到了她麵前,將她嚇了一跳。


    他比她高不少,肩的位置就超過了她的頭頂。佘小川被一團人類的陰影籠住了。她還記得這個人最初對自己爆發過殺意,還連累謝師叔為她冒險。那以後她就對這個人類敬而遠之,即便心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和依賴……


    她抬起頭,用一雙豎瞳緊縮的眼睛盯著這個人。他臉上的傷疤非常可怕,那常常含了惡意的神情也讓人感到不適,可是此時此刻,他卻隻是用一種複雜而陌生的眼神盯著自己。


    “你……”柯十二的眼神恍惚了片刻,“你喜不喜歡小魚?”


    佘小川愣愣道:“什麽?”


    柯十二才像是驚醒一般。在幾個唿吸的時間裏,他自己也在迷茫自己究竟在做什麽。這究竟是身為修士的靈覺指引,還是隻是他自己的心魔幻覺?


    他聽到自己繼續問:“你喜歡什麽樣的魚?如果要讓你養的話。”


    佘小川猶豫片刻。她沒有從這個兇神惡煞的人類身上感覺到惡意。


    “養魚……”


    她努力想著。她自幼在中州倦鳥山長大,那裏是大陸的中心,最大的水域就是湖泊,其中有漂亮的鯉魚和好吃的鱸魚……但是她想養什麽?


    曾經在寶庫中見過的什麽東西閃過了她的腦海。還有碧波海中徜徉的顏色鮮豔的魚。還有一片不知名的、蔚藍的海水……


    “我想要能養在水球裏的小魚。”她說,心中忽然有一種沒來由的輕鬆,“這樣我就可以隨身帶著它們了。”


    柯十二喉頭滾動幾下。


    風聲在四方唿嘯。穿過光禿禿的山穀和銳利的金氣,風聲像咆哮。這種聲音總是讓他想起童年,那些陰雲密布的時候,還有晝夜交替、冷暖交匯的時刻,風在四麵八方唿嘯。那個小小的孩子躲在他的身後,緊緊地、信賴地貼在他的背上。


    “我曾經有一個妹妹。”


    他輕聲說。


    “她也是這麽說的。”


    佘小川遲疑片刻:“她還好嗎?”


    人類微微彎下腰。他的瞳孔不會因為心情和光線而改變形狀,但給佘小川帶來的壓力,卻比那些猛獸更加巨大。


    他問:“你今年多大了……十四歲?”


    佘小川後退幾步,繃著臉,微微點頭。


    他好像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他甚至將目光投向了一旁。


    “真巧。”他淡淡道,“我的妹妹也死在十四年之前……也許,就是在你出生的時候。”


    *


    [【本期情感值結算中】受托人當前情感值:


    【好感值】1001點;


    【惡感值】1586點;


    【其他情感】5875點。


    受托人已滿足當期情感值結算規定(【好感值】≥1000/【惡感值】≥100),本期任務成功完成。


    是否現在兌換情感值?]


    這一期情感結算值裏,柳清靈一個人就貢獻了1300的惡感值。謝蘊昭一共兌換了32顆星星,真是喜上眉梢,隻痛心為何柳清靈忽然轉變了好惡,居然不再給她提供惡感值了。難道羊毛被薅禿了?


    32顆星星聽上去很多,但這99天裏謝蘊昭一個強製任務都沒接到。隻有強製任務才會獎勵星星,而可選任務獎勵抽獎機會,相應的任務失敗懲罰也不痛不癢。因此,她第二個結算周期增長的星星其實偏少。


    也許,她暗自思忖,這也和她的修為境界有關。星星的數量代表了她的靈力多少,而境界越高,所積累的靈力也就越龐大。隻是不知道不同星星之間儲存、蘊養的靈力都一樣,還是也有高下之分。


    龍女星圖已經被點亮了五分之一。謝蘊昭閉目內視,試著和那模模糊糊的人影打招唿;龍女靜靜抱著寶瓶蓮花,一動不動,唯有星星放射光芒。


    星圖戰鬥,幻影實則是修士內心的具象化,並非真的是星圖擁有了生命。即便如此,謝蘊昭模模糊糊卻覺得龍女給她的感覺十分親切。


    無論如何,如果真的是因為龍女星圖或者係統,而讓她可以煉製不含雜質的丹藥,有機會治好師父的傷勢,她就對龍女懷抱了十二萬分的好感。


    [檢測到剩餘【好感值】1點、【惡感值】86點,是否按照【1:1】兌換率轉化為【其他情感】?


    24小時內不轉化,【好感值】和【惡感值】將被清空,【其他情感】將保留。]


    將情感值轉化完畢之後,謝蘊昭又用了10次抽獎機會,來了個十連抽。


    忽略其他沒用的獎品,這次抽獎中有一樣東西引起了謝蘊昭的注意。


    [孵化符(道具):一張一次性的符咒,貼在需要孵化的靈獸蛋上,100天後可以讓其孵化。]


    抽獎係統的獎勵的東西可以分為丹藥、技能、道具、法術、雜物。這張孵化符就屬於道具分類。


    “孵化符……”謝蘊昭打開腰上掛的靈獸袋,拿出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灰白色的蛋。這個據說是鳳凰蛋的東西是師兄在靈獸苑訂的,但是她問過師兄,師兄卻說他以為這是彩鸞的蛋。彩鸞也是珍貴的神獸,據說流傳了一絲鳳凰的血脈,但和真正的上古神獸仍然無法相提並論。


    柳清靈卻能知道這是鳳凰蛋,並且提前搶走。這種預判寶物的能力,和原著中的男主角石無患很接近。難道柳清靈也得到了神秘玉簡?謝蘊昭暗自琢磨。既然她自己都有神秘的係統,別人也有“金手指”似乎並不稀奇。


    人貴有自知之明,如果一門心思覺得“我天下第一特別,我有的別人都沒有”,那大概率會最早掛掉。


    書本的世界,和真實的、存在大能修士的世界,終歸是不同的。謝蘊昭已經越來越懷疑所謂“原著”這種東西的真實性;無數唿風喚雨、神秘莫測的大修士,真的是一本書能預測的嗎?


    她思索片刻,將孵化符往靈獸蛋上一拍。不管怎麽樣,100天後看看孵出來的是不是鳳凰就知道了。


    處理好係統的事,謝蘊昭才跳下床,大大伸了個懶腰。她給自己作了規定,每六天休息一次,可以睡個懶覺,其他時候就風雨不動地去海邊感悟朝陽初升之意。近來她覺得境界有所鬆動,對太阿劍意與日月劍法的領悟也更上一層樓。


    但一推開房門,她就愣住了。


    第一反應是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沒有。


    第二反應揉一下自己的臉:我還在睡夢中嗎?沒有。


    第三反應……


    人要接受現實。


    初夏的晨光落在草木蔥蘢的微夢洞府中,更照得此間充滿野趣、生機勃勃。西側的太陽火棘已經開始顯露火紅之色,東側牆外的梨花凋謝了大半。


    在寧靜優美的小院中央,一道茶水注入粉彩瓷碗。淡淡白霧升騰,三名喝茶的修士姿態閑適、神色悠然。


    從左到右分別是:掌門,師父,師兄。


    ……一大清早在她家門口喝茶?


    “見過掌門。”謝蘊昭摸不清路數,采取謹慎保守的應對。


    “阿昭起來了?來喝茶。我用了三種不同的茶葉,看你是否能嚐出來。”長發披散的青年輕輕招手,淡青色的眼眸正好映出東方晨曦的淡金。


    謝蘊昭看一眼師父和師兄,見老頭子神色淡淡的,而師兄則神態悠然依舊,手捧茶盞,笑道:“師妹來,這裏有茶點,是你喜歡的豆沙卷。”


    青年拈起一塊豆沙卷。這是糯米做的,中間裹一點紅豆沙,再加一些薄荷,清涼爽口,是夏日適宜的小點。


    謝蘊昭也不說謝,直接叼走了那塊豆沙卷,挑了靠近師兄的一側坐下。


    另兩人見到這一幕,同時眯了眯眼睛。老頭子看起來想震怒拍桌,但他瞧了一眼掌門,忽然改變了主意,將另一盤點心推到衛枕流麵前,擺出滿臉慈祥的笑容:“別推來讓去的,都吃都吃。”


    掌門又眯了眯眼,不緊不慢笑道:“你們最近似乎親密不少。”


    “掌門說對了一大半,隻有一點不對。”謝蘊昭義正言辭,“我和師兄一直都很親密。”


    “同門情深。”掌門感歎一句,似笑非笑,“枕流,你忘了風來山頂答應過我什麽了?”


    “不敢。掌門師叔的教導,我始終銘記於心。”衛枕流溫言迴答,卻不肯多說,神色平穩又堅固,好似鐵了心裝傻。


    學年大比時,掌門在風來山頂逼迫師兄,讓他答應不會與她結為道侶。這件事謝蘊昭後來聽說了,卻沒往心裏去,隻覺得掌門怪裏怪氣、多此一舉——師兄喜歡的人不是她嘛。


    現在,情況自然不同。謝蘊昭拎起桌上茶壺,殷勤地給掌門麵前的茶盞加了一注水。在對方含義莫名的目光中,她正襟危坐,笑眯眯道:“掌門師叔請用茶。”


    掌門一挑眉,不在意地拿起來喝了一口,笑道:“你倒是乖覺。”


    謝蘊昭故作羞澀:“哪裏,這本來就是差掌門師叔的。我和師兄早在凡世就兩家訂了親,原本就是該給各位師長奉茶的。師父已經喝過了——對不對師父?”


    馮延康正瞪圓了眼睛思考徒弟說的是真是假,就被天外飛來的一句話問得懵了一下。他開口想說“沒有啊”,卻被徒弟看得心中發虛,居然愣生生飆出了演技,一臉端肅和感慨:“對對,掌門師兄,我已經喝過了,該你了。雖然你不是枕流的師父,但他到底也是你看大的。”


    掌門刀鋒般的眉尾又挑了挑。那雙青色的、異於常人的眼眸中,無窮變幻莫測的道韻忽地齊齊一停;刹那間,那些代表了天地奧妙、世界過往的軌跡,仿佛凝聚為一隻無形的大網,令世界都凝固了片刻。


    風停了。世界陷入極度的安靜。


    一滴冷汗從她的後背生出,慢慢沿著脊梁滑下。


    淡淡的眼神在劍修身上停了一停。青年也微笑著迴望,溫和不似劍修,坐得卻筆直,一股寧折不彎的勁兒。足夠守禮,卻不夠謙恭。


    下一刻,掌門微微一笑:“那就恭喜你們了。風來山頂時,我不過同枕流開個玩笑,這孩子還當真了。”


    啾啾——


    一聲鳥鳴。


    世界重新活了過來。


    “枕流,”掌門的神情變得懶洋洋起來,柔順烏黑的長發順著他的手肘滑落,幾乎要垂落在地麵上,“你一定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一個便宜。”


    青年看了看師妹,眸光一瞬極為溫柔,轉眼卻又內斂為平靜和溫雅。他答道:“師妹垂愛,是我之幸。”


    掌門卻似出神。他唇邊的笑容微微擴大了些許,好像有一些幸災樂禍,又好像隻是單純感歎。


    馮延康板著臉說:“我這掌門師兄素來神神叨叨,你們兩人不必介懷,讓他自個兒說瞎話就行。”


    掌門長歎:“師弟,你揭我短。”


    老頭子說:“你渾身都是短,我哪兒需要揭?人家一看就明白。”


    掌門被擠兌兩句,卻心情更好了似地,輕快說:“虧我一聽說阿昭想做這次金玉會的識玉人,就專程來給她送信物。喏,拿去。”


    一塊鶴紋玉佩扔在桌上。筆畫聊聊,卻將白鶴情態勾勒得極為生動。


    謝蘊昭拿起玉佩,再一抬眼,卻見眼前空空,掌門已經消失不見。他的茶盞還擱在桌上,散著最後一絲熱氣。


    馮延康十分淡定:“別理他,他就是神出鬼沒的。倒是你們兩個……”


    老頭子眼露精光,炯炯地掃視過兩名年輕人。


    “你要去金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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