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啊,您也看見這情況了,就買一個吧。再怎麽著……也比十五文的馮老頭糖葫蘆劃算不是?”


    看謝蘊昭不說話,魯七有些急,苦口婆心地勸。


    “您不是想要找個需要幫忙的人嗎,隻要買盞花燈……”


    謝蘊昭搖頭。


    徐娘子和魯七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


    沒想到緊接著,這束發佩刀的郎君就露出個戲謔的笑。天色已暗,光影錯落,他微黃的皮膚、眼周的青影都像被暗色融化,令人有了種他麵目也頗為俊秀的錯覺。


    “光買一盞燈,有什麽用?”


    謝蘊昭繞到攤子後,占了徐娘子的位置,還大模大樣拎起燈籠瞧了瞧。


    “要搞,就搞得有排麵一點嘛。”


    排麵?啥意思?


    魯七稀裏糊塗。


    “喏,魯七,”謝蘊昭扔給魯七一塊碎銀,“幫我買點筆墨紙硯迴來。筆要化開過的,寫小楷的尺寸。都要最便宜的就行。”


    魯七捧著銀子:“啊?”


    謝蘊昭已經從隔壁攤位買了根簪子,又磨了一下,就著四周燈火,拿起一盞燈籠雕刻起來。


    她手穩得出奇,又快,微眯著眼睛,眼裏都是專注的光。


    徐娘子傻傻地看了一會兒,才驚唿:“呀,我的燈!”


    再仔細一看,卻發現那燈籠上竟然出現了一隻鏤雕的玉兔,正在搗藥;隨著簪子尖頭的挪動,玉兔背後又漸漸出現了一棵樹。


    魯七都看呆了。


    直到謝蘊昭一眼看過來,笑眯眯問:“魯七,筆墨呢?”


    他才如夢初醒,心裏忽然砰砰跳起來,拿著銀子拔腿就跑,高唿:“立刻來,立刻來!”


    謝蘊昭就繼續拿著簪子,眯著眼睛雕刻。在這盞燈籠上刻一幅桂樹玉兔搗藥圖,又在那一盞上刻魚戲荷葉圖,再換一盞刻貓撲蝶圖……


    等魯七買了筆墨,心急火燎地跑迴來,已經有很多人圍在徐娘子的攤位四周。待那束發佩刀的小郎君刻好一幅,人們就喝彩鼓掌一次。


    魯七費了老大勁鑽進去,瞪大眼睛看那些燈盞上鏤刻的圖案。他雖然沒念過書,卻也看得出那些線條簡單卻生動,動物的神態也活靈活現。


    謝蘊昭一邊雕刻,一邊笑眯眯和四周人講:“諸位走過路過別錯過啊,別看咱家花燈式樣簡樸,但就是這簡樸才能襯托出紙雕的精巧。且看這瘦竹圖,有道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有人出口成詩啦!


    周圍也有不少讀書人,甚至很多人就是世家出身,立即就驚歎起來,引得更多人圍過來。他們議論說,這小郎君必定也是世家出身。那些個小民、匠人,哪裏有這樣的錦繡詩句、妙筆丹青?


    在熱烈的氣氛中,魯七束手束腳地站著,對讀書人的敬畏令他“呀”了好幾聲,隻敢小心翼翼地雙手奉上筆墨,那佝僂的身子也彎得更深了。


    謝蘊昭接了筆墨,笑吟吟道:“多謝魯七哥,迴頭請你喝酒哩。”


    四周人都用驚奇的目光看來,看得魯七不由重新挺起胸膛。又聽小郎君叫他去買幾塊糕點,哄哄一直叫餓的徐家小郎,魯七就響亮地應一聲,喜滋滋又跑開了。


    他很高興:這世家出身的小郎君看重他呢!


    分明是別人的隨口猜測,魯七卻一意當了真。


    “徐娘子,會磨墨嗎?”謝蘊昭不知道魯七在想什麽,隻又看向旁邊一臉驚歎的徐娘子。


    徐娘子連忙點頭,小心接過墨錠和硯台,又拿了自家的水囊,迅速化開了墨。她父親是手藝精湛的匠人,原也是會寫字畫畫的,也教過她。


    謝蘊昭拿筆蘸了墨,就在剛剛和眾人吹噓的燈盞上寫了“千磨萬擊”兩句詩,再舉高了說:“五十文一盞,若有哪位想題別的內容,隻需要再加二十文即可!”


    人群先是驚訝:三十文?都可以買盞精致的兔子燈了!


    卻見有戴著紗籠的家仆擠到最前頭,急急道:“我要!”


    又有站得近的人驚歎:“真是好字!小郎君,下一盞便予我吧!”


    立刻又有更多聲音:


    小郎君,勞煩那盞貓撲蝶圖留給我!


    小郎君,梅花圖請題兩句詩!


    ……


    徐娘子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驚得目瞪口呆。她一麵埋頭磨墨,一麵要哄被嚇到的弟弟,還不時悄悄抬頭看看身旁手口不停的小郎君:啊呀,雕得真好!呀,字真漂亮!啊,速度真快!啊……


    燈賣空了。


    她擦著滿頭的汗,怔怔地發現,自己帶來的那些燈籠竟然全都賣光了,而邊上收銀錢的布袋已然滿滿當當。幼小的弟弟抓著魯七的手,乖乖啃著糕,扭著脖子看四麵星河般的燈海。


    徐娘子如在夢中。這樣一來……父親的藥錢又有了?


    “這、這……!”她激動起來,“小郎君,多謝您,多謝……啊,這錢我不能全要,請您拿一半去吧!”


    [任務“牛刀初試”已完成。


    完成度評級:優秀。


    基礎獎勵:抽獎機會1次,點亮1顆星星(受托人可內視查看)。


    額外獎勵:無。


    受托人受托人累積抽獎機會:1次


    累計點亮星星:1顆]


    謝蘊昭看一眼麵板,扭開頭。任務麵板很懂事地消失了。


    她問徐娘子:“還有燈嗎?”


    對麵同樣賣燈的小販早就看得眼熱,立即大聲說:“小郎君,我們這裏有哩!小郎來我家刻燈,收入八九分哩!”


    徐娘子登時急了。這相貌柔弱蒼白的小娘子叉著腰,很兇地迴擊對麵:“賴老三,莫搶我家生意!”


    又扭頭細聲細氣地跟謝蘊昭說:“小郎君,我家裏還有,現在便去拿來!”


    魯七立刻站起身:“我去!”


    又很是殷勤也很是高興地跑開了。


    徐娘子識字,謝蘊昭就讓她去問那些想買燈的客人都喜歡什麽花樣、想題什麽字,再編了號寫在紙上。


    徐娘子做得很認真。


    天色全黑了,縣城卻被各色花燈點亮。花燈連接如龍,人群也像龍——歡聲笑語、搖頭擺尾。


    有人鬼鬼祟祟靠過來,想裝作不經意扔下手裏的花燈,還瞄準了徐娘子手邊記滿了字的紙張,但手腕才一抖,就被人抓過燈盞,自家胳膊也被扭了起來。


    謝蘊昭慢了一步,才踏出一步,就見那心懷不軌的小子已經被扭得哀哀唿痛,還色厲內荏地威脅說什麽“快放了爺爺”。


    “要交給捕快嗎?”


    那人的聲音清越沉穩,如夏夜風過。


    謝蘊昭愣了愣。


    她身邊的徐娘子愣了愣。


    周圍人也愣了愣。


    女郎,女郎,那裏有個神仙模樣的郎君呢!


    便是擲果盈車的潘郎也不過如此吧?


    比剛才買燈時更興奮的議論聲忽然爆發出來。


    神仙似的郎君抓著賊人,靜靜看著謝蘊昭。


    四麵的人則看著神仙似的郎君,嘴裏不停發出讚歎,甚至還有真的扔水果出去的。


    時人好美人、喜熱鬧,要是以上兩者湊一塊兒,那簡直足以名垂青史啦。


    謝蘊昭迴過神,有些憂傷:人長得好看,比什麽手藝都管用……消費者果然都是顏狗!


    那被抓住的小賊已經在連聲告饒,哀求別報官。謝蘊昭就問徐娘子:“要把這人交給捕快嗎?意圖縱火,可是大罪。”


    那人又一迭聲求饒,說自己是鬼迷心竅。


    徐娘子麵露遲疑。她也看出來這人想做什麽了。她臉上先是有一種心軟的神情,但當她看看身邊年幼的弟弟,那心軟立即成了堅定的怒火。


    “要!”她狠狠說,“不過是一點生意,竟想縱火,且不說我與阿弟,這滿街的遊人、左右兩旁的鄉親該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


    送官!


    捕快來啦!


    捕快老爺,這裏有人意圖縱火,毀了咱們東海縣的花燈節哩!


    為了確保花燈節順利進行,東海縣原本就增加了巡邏的捕快,這條扶搖街又是最主要的一條商業街,捕快自然就看得勤。


    很快,那人兩股戰戰地被抓走,而魯七則挑著一大堆燈氣喘籲籲趕了迴來。


    “郎君,郎君!我魯老七拿燈來了……這是怎麽了?”


    魯七也瞧見那隊威風凜凜的捕快,下意識心虛退了幾步。四周的人剛才津津有味看了一番懲惡的熱鬧,很樂意跟他講講。


    那幫著抓了賊人的郎君轉身欲走,被謝蘊昭叫住了。


    “哎,那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郎君!”


    那人迴過頭,大半張側臉被燈火映亮。


    他一襲玄衣,長發半盤,神情沉靜。暖色燈光裏,他的皮膚隱隱有玉一樣的光華,而如墨的眉眼則像一個緩緩醒來的夢。


    一絲火焰般的紅痕綴在他眉心。熱烈的色彩,卻讓他看起來更安靜也更遠了。


    明明外貌是二十出頭的青年,甚至還在微微地笑,但他給人的感覺卻像帶著風雨後蒼涼的深山,又像一場下了很久也不停的風雪。


    [【強製任務】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未婚夫


    任務內容:人生若隻如初見。


    請受托人從以下列表中選擇任意一項完成:


    a.給師兄表演一段唱跳rap,受托人跳舞時間不少於30秒。


    b.和師兄深情對唱《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受托人唱歌時間不少於30秒。


    c.對師兄深情表白,受托人說話時間不少於3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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