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苒:“相機有延時功能,你們四個也可以確定白慧的身份。”


    她說完,架著項江明離開了111,小華和小數站在周苒的肩膀上,用明晃晃的火焰耀亮了前方的路。


    周苒小聲鼓勵著項江明:“哥,你再堅持一下。”


    周苒帶著項江明去了一樓大廳,扶他躺在了前台上,然後自己也爬了上來。


    項江明拉著周苒的手,歪著腦袋直笑,身子都在抖了,被周苒將頭推到了裏麵去,低低問道:“哥你沒事了吧?”


    項江明捂著肚子:“有事。”


    周苒也在黑暗裏笑了,聲音壓得非常非常低:“你有什麽事?”


    項江明歪著腦袋,手壓在胸口認真道:“我懷疑你綁架我。”


    周苒沒忍住又笑了,小梨渦在臉頰上像兩個小月牙兒。


    項江明:“到底發生什麽了?”


    周苒:“等等,我想驗證一下,我猜的到底對不對。”


    項江明點了點頭,表示完全信任周苒,然後閉上眼,皺起眉繼續假裝病人。


    周苒不得不承認,項江明很擅長演這種,那樣的眉眼笑意突然僵住,頹然倒下,手朝前去胡亂抓東西的樣子透出一股無助和絕望,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周苒,都抽了一口冷氣。


    但如果周苒不知道項江明是裝的,或許也會被騙到。


    過了一會兒,哢噠一聲輕響在周苒耳邊響起。


    項江明也睜開了眼,屏息去聽那邊的動靜。


    快門聲落下了。


    可緊接著的,卻是女人刺耳的尖叫聲,聲音是從111那邊傳來的,昭示著111並不太平。


    項江明手腕拖著下巴,開始疑惑:“難道白慧是瘋人?”


    項江明話音未落,兩個女孩兒從拐角處衝了出來,白慧和茉莉都露出害怕的神色,拚盡全力在逃跑。


    茉莉看見坐在台子上的周苒:“快跑啊,有女鬼。”


    白慧也跑的很快,朝這邊大聲道:“小妹妹別管你哥了,快跑啊!”


    正拄著腦袋看戲的項江明:“……”


    周苒搖搖頭:“我不會拋棄哥哥。”


    茉莉繼續往前躥,交代了最後一句話:“白慧不是鬼,張飛才是鬼,你們一定小心他!”


    兩個女人穿過大廳後,一個倒吊著的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從拐角處繞了出來。


    周苒:“艾德裏媽媽。”


    項江明:“我的天。”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艾德裏的瘋人媽媽。


    這女人的臉上插著一根短箭,血肉模糊的一張臉完全看不出人的樣子,雙腳被漂浮在一片虛無之中的繩套鎖著,伸長了手臂要去抓逃跑的人。


    周苒見狀,提醒項江明把搭在櫃台前沿兒上的長腿收迴來。


    周苒:“小心她抓你腳腕。”


    項江明:“好可怕。”


    周苒:“沒事,我們這個位置她應該捉不到。”


    果然,女鬼從櫃台旁過時,身子向上想要去抓周苒和項江明,她的小腹費力地卷起來,但最後因為體位不對,沒能夠到人,於是繼續朝前飄去。


    不一會兒,茉莉和白慧再次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周苒:“有人來了。”


    項江明唔了一聲,手臂落下來,頭倒迴了周苒的手臂裏。


    鹿晚眼角三顆小痣不見了,手裏拿著一柄紅色的弓。鹿早也走了出來,他的小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深紅色的盾牌。


    鹿晚眯著眼走過來,在一片漆黑之中對眼前的兩個人道:“好了,不用演了。”


    周苒偏頭,朝他挑了下眉。


    鹿晚手裏的弓往迴收了收,緩緩道:“你們早就猜到了,小莞才是瘋人,對吧。”


    第118章


    兩個女人的尖叫聲在五樓響起。


    鹿晚將弓收迴, 揚頭看著躲在問尋台上的兩人。


    周苒也低頭,打量著他。鹿晚肩膀上的衣物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撕開了,脖子上也有一道撓痕, 顯然是和瘋人打鬥過了。


    周苒:“瘋人出現了。”


    鹿晚眼神複雜, 用手遮了一下傷口, 以及自己破碎的衣物, 點點頭道:“你早就猜到了。”


    周苒看著他, 隨後輕輕笑了一下, 坦然承認道:“沒錯。”


    問尋台不低, 是倒吊著的女鬼無法夠到的位置,鹿晚低低道:“下來吧,我們商量一下如何找到院長。”


    項江明拄著腦袋,笑了笑:“不下, 你們有武器,我們下去了被殺了怎麽辦?”


    鹿晚皺眉。


    鹿早則收起了盾,笑嘻嘻地從後麵走過來。


    他一彎腰, 手橫在鹿晚的腰和膝彎上,十分輕鬆地將鹿晚抱起來送到了問尋台上。


    鹿晚坐到台子上的時候,肩膀不小心蹭到了周苒的頭發。


    他肩膀上的衣物破開,露著皮膚,柔軟的發絲末端掃過少年頸肩後, 帶來一陣麻癢, 少年身子稍微僵了一下, 硬是轉動脖子盯住了身後的掛鍾。


    周苒以為弄疼了他的傷口, 便往項江明那邊移了移身。項江明看著鹿晚, 皺了皺眉,然後手臂撐開, 母雞護崽兒似的把周苒圈在了他跟前。


    鹿早手一撐,自己也爬了上來,大手落在弟弟頭發上揉了揉:“讓他們下來幹嘛,咱們都坐著聊多好。”


    鹿晚臉有點紅:“別動我頭發。”


    “害什麽羞嘛!”鹿早目光往周苒那邊掃了一下,然後朝弟弟呲了呲牙:“你剛剛還說她漂亮……”


    鹿晚使勁兒摁了一下鹿早的手,鹿早便噤了聲。


    鹿早隔著弟弟,問他們:“你們是怎麽發現的?”


    周苒:“猜的。”


    鹿早:“嗯?”


    周苒解釋:“因為小莞死在床底下,張飛躲在櫃子頂上。”


    周苒拍照前,注意到了張飛問白慧的那句話。


    張飛問:門口還有沒有鬼了?


    根據語境,周苒猜,張飛應該是正麵碰上過女鬼了。


    他發現女鬼頭朝下,隻能抓到地麵上的玩家,於是爬到了櫃子頂上。而因為害怕躲在了床底下的小莞,一定在床縫裏看到了一雙可怖的、女鬼的眼睛……


    鹿晚輕咳,繼續周苒的話道:“所以,‘捉迷藏’其實就是字麵意思上的‘捉迷藏’,瘋人沒有占據或是控製任何人的身體,隻是依附在上麵。”


    “對,小莞一定知道這一點。”鹿早補充道。


    從八段遊戲裏存活下來的玩家,雖然不是身經百戰,但該有的警惕還是有的,不會連播報次數和玩家人數不對等都注意不到。


    小莞剛出來的時候表現友好,後麵又說自己沒注意幾次播報,才露出驚慌,表演實在有些刻意了。周苒猜測,她一定知道自己的門是艾德裏媽媽開啟的,自然的以為自己是和瘋人一個陣營,所以在尋找線索的時候卸下了該有的防備。


    周苒:“嗯,拍照就是觸發方式。”她將頭偏過來,看著鹿晚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鹿晚道:“你們急著離開111的時候。”


    周苒輕輕一笑,搖搖頭對鹿晚道:“你那時候沒有發現。”


    鹿晚指尖僵了一下,皺眉。


    周苒:“你發現的話就不會讓我們走了,沒人願意承擔風險,對吧。”


    鹿晚被拆穿,白皙的臉又泛起了一點紅。鹿早笑了笑,說了些別的緩和了一下氣氛。


    兩個哥哥開始閑聊,互換關於院長的線索,但無一例外,大家都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院長的提示。


    周苒抱著膝,靜靜地聽樓上咚咚的腳步聲和叫喊聲。


    不一會兒,那些腳步越來越近了,但卻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張飛從樓梯處拐了出來,他跑的很快,手裏一左一右拎著兩個女人。


    項江明招招手:“張飛,這兒。”


    張飛快速跑過來,將昏過去的兩個女人放在了前台上,自己也跳了上來。


    張飛抹了一把汗,用手揪著衣服前襟扇風,無奈道:“累死俺了,都讓她們不要打我了。”


    周苒:“發生什麽事了?”


    張飛頭發淩亂,脖頸上還有血道子,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一條一條。隻聽他無奈道:“剛剛五樓被瘋人堵死了,我想把她們拉上櫃子來躲一下,她們不聽,還打我。”


    項江明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因為她們以為你是鬼。”


    張飛歎氣:“俺解釋她們也不聽,我怕把瘋人招來,就把她們敲暈了。”


    項江明:“瘋人呢?”


    張飛:“把她鎖在院長室裏了,院長室似乎有能禁錮她的東西,她進去了攻擊性就弱了很多。”


    項江明:“你知道誰是瘋人了?”


    張飛點點頭。他一定是知道了,才把兩個暈過去的女人給抱了下來。


    他摸了摸臉上的血道子,小聲道:“俺爹說的真對,漂亮的女人都不講理,我都說了我不是,還撓我。”


    張飛的樣子實在委屈,四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張飛撓了撓黑峻峻的眉毛:“別笑俺。你們誰先想清楚小莞是鬼的?”


    鹿早指了指周苒。


    張飛偏頭一看,看見穿著白裙子安安靜靜的周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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