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芒芒攤了下手:“八成是涼了,我讓他擦那個畫的時候其實就覺得不對勁了,紅衣女人的脖子好像轉了,但又好像沒轉。現在想想就是轉了,太他媽嚇人了。”


    餘芒芒說完,彎腰把一片狼藉的地板收拾了一下,她把血跡用抹布擦掉,然後將抹布扔到了洗手間的地漏上。血水化開,順著地漏往下滲,餘芒芒不知道地漏通向那裏,以防萬一她還是彎下腰,把那抹布撿起來掛牆勾上了。


    餘芒芒知道,如果是她自己過副本的話,她才懶得這麽細心,可現在她帶著兩個孩子,雖然那兩個孩子果斷、警覺,完全有能力活下去,但如果因為她的一些舉動連累了他們,餘芒芒心裏還真就過意不去了。


    等她收拾好了以後,屋外的慘叫聲也停止了,隻剩下女人的哭泣聲和沉重的喘息聲。


    就在三個人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敲門聲咚咚咚咚響,急促又慌張,不像是鬼怪弄出的聲音,周苒疑惑道:“難不成他還活著?”


    餘芒芒:“我去看看。”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大家都以為他要涼的男人竟然真的活著!


    他哭著央求餘芒芒開門,並告訴餘芒芒他是人不是鬼,剛剛那個畫裏的女人頭發被雨水腐蝕了,所以沒能把他拽進去,他現在不敢迴自己的房間了,想在他們房間擠一擠。


    餘芒芒打開了門。


    瘦弱的男人見門開了,撲通一聲便跪下了,拉住餘芒芒的褲腿哭道:“你真是個好人,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餘芒芒嘴角扯了扯:“你可別,死了別拉上我就行了。”


    男人哭道:“一定,一定不會,我要死也死一邊去,一定不會連累大哥你的!”


    餘芒芒:“叫什麽名字?”


    男人趕忙道:“裴豐年。”


    餘芒芒:“你再說一遍,剛剛那個女人的頭發怎麽了?”


    裴豐年戰戰兢兢地說:“被小魚吐出來的雨水腐蝕了,化成了很粘稠的一灘東西,我情急之下把那東西撿起來扔在了畫上,正好扔在女人的臉上,那女人捂住臉一個勁兒的尖叫,那副畫就倒下去了。”


    餘芒芒:“我看看你的手。”


    裴豐年趕忙抬起手,果然他的手也被腐蝕了,血肉模糊的手掌露了出來,指縫處已經露出了白骨。


    餘芒芒:“竟然還有腐蝕性。”她皺眉,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紫色的塑料梳子走到窗戶邊。她拉開窗,將梳子伸出去,那塑料材質的梳子立刻萎了,縮成一個黏膩的小球,劈裏啪啦的,發出刺鼻的燒塑料味兒。


    不管屋外下的是細芒還是腐蝕性的酸雨,總之就是不想讓玩家出去就對了。


    餘芒芒關上窗戶,居高臨下對裴豐年道:“我很少救人,是你喊那句你的女兒需要父親我才讓你進來的,但你也最好掂量清,我能救你就能弄死你,你如果有什麽壞心眼的話趁早出去,不然隻會死的更慘。”


    裴豐年又跪下了,連連磕頭道:“大哥我真的不會那樣!”


    “最好是這樣。”


    餘芒芒的下馬威配合上她的長相真的很有威懾力,裴豐年就算有那麽一點壞心思也全都嚇沒影了,一個勁兒地把頭往地上磕,磕破了一層油皮,血絲不斷滲出來。


    餘芒芒就看著他磕,等他磕的什麽力氣都沒了,才開口道:“行了,那個床頭櫃裏有消炎藥,你自己上點藥,疼也咬牙忍著,別打擾別人休息聽見嗎。”


    裴豐年連連點頭,一個勁兒的向餘芒芒道謝。


    餘芒芒敷衍了幾句便躺下了。


    裴豐年咬著牙給自己上完了藥,也不敢到空床上去睡,縮在窗子和床之間的縫隙裏抽搭了幾聲,然後累的睡著了。


    周苒低聲道:“項社長。”


    項江明:“怎麽了學妹?”


    周苒輕咳一聲:“不太對勁。”


    項江明:“嗯,我也覺得,如果我和他都將血弄到了畫上,且都活下來了,那這死亡條件未免太不嚴謹了。”


    周苒:“是的,所以我想,如果將血沾在畫上根本不是死亡條件呢?這裏從沒有人說過確切的死亡條件,一直是咱們在猜測而已,萬一,我是說萬一,被拉進畫裏才會給出提示信息呢?”


    項江明:“但這太冒險了。”


    周苒:“是,但什麽都不做也是一種冒險。我們明天去三層看一看吧,如果什麽都沒有發現的話,必須從畫上下手了。”


    項江明嗯了一聲,“到時候我進去吧。”


    周苒:“好。”


    項江明嘴巴癟了癟:“你怎麽這麽爽快啊。”


    周苒:“我也去。”


    項江明聞言,瞬間淚眼汪汪,拉住她的手臂抹眼淚:“姐姐你真好,但是如果有什麽危險的話,請讓我來保護姐姐吧!”


    餘芒芒睜開一隻眼,喂了一句:“你倆誰都不用去,趕緊睡覺,演什麽黃金檔狗血劇呢!”


    項江明吐了下舌頭,“她沒睡啊,我以為她睡了。”說完朝周苒呲牙笑了笑,說了句學妹晚安,然後一頭紮進枕頭裏睡了。


    餘芒芒:“他高三?”


    周苒:“嗯。”


    餘芒芒:“讓他誌願填戲劇學院吧,保證錄取。”


    周苒猜到餘芒芒會這麽說了,但還是沒忍住笑了,說我會建議他去試試的。


    餘芒芒說完也閉上了眼。


    不一會兒,均勻的唿吸聲從兩邊傳來,餘芒芒和項江明都睡著了,隻剩下周苒眼睛還睜著。


    周苒每天的睡眠需求時間並不長,而且昨晚聽著項江明的吹奏聲入睡的,睡得很沉,故而這會兒並不是很困,於是盯著天花板出了會兒神。


    一直到清晨四點半,周苒才把眼睛閉上了,可剛閉上一會兒,耳邊卻隱約傳來爭吵的聲音。


    聲音似乎是從三樓傳來的,分別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在哭,嘴裏不斷重複著‘為什麽’‘我不夠愛你’‘比我好!’之類的話。


    這聲音時遠時近,很難捕捉,若不是她現在醒著根本聽不到那個聲音。周苒皺眉,果斷地開啟了耳聰目明的技能。


    那聲音依舊很小,但終於是清晰了。


    男人哭聲壓抑,控訴道:“為什麽這樣對我!”


    “我難道不夠愛你嗎!”


    “他哪裏比我好,為什麽要離開我!”


    “不,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我要你愛我,留在我身邊,隻愛我!”


    隨後,女人便開始尖叫,有銳器刨開皮膚的噗嗤聲,還有手掌拍著地板的求饒聲。


    周苒眉頭鎖的越來越深。


    這些聲音持續了大概五分鍾,隨後就消失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屋外的雨還在嘩嘩地落。


    周苒思索了片刻,叫醒了項江明。


    項江明睜開眼:“怎麽了?”


    周苒:“我們上去看看吧。”


    項江明沒問那麽多,嗯了一聲就坐了起來,跟著周苒往外走。


    天還沒亮,兩個人輕著手腳走出來,順著二樓的樓梯慢慢往三樓挪。


    周苒將剛剛聽見的聲音告訴了項江明。


    項江明:“你是說,男主人被女主人綠了?然後男主人惱羞成怒殺了女主人,但他又發現他愛她,所以創作了那麽多的雕塑和畫來留作紀念。”


    周苒:“大概是這樣的。可我總覺得,雕塑和畫並不是相同的畫風,雕塑的臉很清晰且女人的身子大都殘缺不全,但畫裏的臉卻模糊,身體完整,似乎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周苒頓了頓,然後道:“項社長,我想印證一下一個猜想。”


    樓梯上聽不到外麵的雨聲,四周非常的安靜,仿佛黑暗將聲音全都吸走了,兩個人的周圍陷入了無邊的死寂。


    項江明頭皮一陣一陣的發麻,揉著胳膊道:“你是說,雕塑和畫分別出自男主人和女主人之手?”


    周苒:“嗯,如果女主人是被男主人殘殺了,那她做出的畫裏有提示信息這個猜想就可以成立。”


    項江明:“我們逮住男主人問問?”


    周苒:“問他他未必會說。”


    項江明:“要不咱們威脅他,罵他活該被綠,然後當他麵兒砸他雕塑。”


    周苒:“……”我似乎知道你的解題思路為什麽都很新穎了。


    項江明:“那怎麽辦?”


    周苒默了片刻,考慮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的嚴謹性,然後對項江明道:“項社長,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晚來的時候,傭人說創作者都不喜歡被其他人影響,讓我們未經允許不要輕易打擾。我一直覺得,這個信息沒有那麽簡單。”


    項江明:“創作者不喜歡被打擾,不就是提示我們不要上樓嗎?”


    周苒:“沒錯,但他也提醒了我,創作是不能被互相打擾的,那是不是男女主人就不會共用一間畫室。”


    項江明瞳孔縮了一下,順著周苒的思路想了下去。


    項江明:“所以,我們隻要去看一下樓上有幾間畫室,就知道雕塑和畫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了。”


    周苒:“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們去看看吧。”


    第66章


    天就快要亮了。


    山腳下的別墅總是潮濕, 這會兒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四周冷寂陰鬱,那股黴味兒熏得人腦袋直發暈。


    黴味兒越往上越濃烈, 仿佛置身於滿是青苔的廢棄院牆之間, 周苒還好, 但項江明的心髒有問題, 一時間被熏得有些喘不上氣, 臉色愈發的白, 捏著鼻子吐槽道:“天天被這個味兒熏著真的能創作嗎?”


    周苒:“可能藝術家的喜好大多不同尋常。”


    項江明:“尋不尋常不知道, 我知道這地方待久了絕對長蘑菇。”


    項江明說完,嗓子一陣癢,彎下身子壓抑地咳嗽了幾聲,周苒握住他的手, 兩個人輕悄悄地走上三層。


    三層和底下兩層的結構不一樣,一上來不是走廊,而是一個圓形的開闊大廳, 大廳兩邊分出了兩個房間,都是雙開門,門把手花紋繁雜且複古。


    上來三層後兩個人便不再說話,腳步和唿吸也調到了最輕,項江明偏過頭, 用眼神對周苒道:“真的有兩間房。”


    周苒挑了下眉, 同樣用眼神迴複:“過去看看。”


    他們走近其中一扇門, 仔細觀察了一下, 發現這扇門的把手光滑, 還有些磨白了的跡象,看起來像是經常開啟的。


    周苒將耳朵往門邊上湊了湊, 屏住唿吸,聽見了房間裏男主人用小刀雕刻東西的沙沙聲,還有早茶被煮沸後咕嚕咕嚕的水聲。


    她朝項江明點了下頭,表示裏麵有人,然後兩個人直起腰來,更加輕悄地挪到了另一扇門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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