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臨潢府。


    這座由遼太祖下令興建的第一座聳立在草原上的巨大的都城,正在進行著一場,自遼建國以來,前所未有的盛會。


    往來的商隊源源不斷的運載著大量的貨物,在城門處接受衛兵檢查之後被放過通行,進入到城池之後商隊分開,一部分押送著大宗貨物的,在禁軍的引導下往北而去。


    而另一部分,則是跟著人群匯合在一起往南側走去,而在他們所要前往的目的地,那裏擁堵著更多的人群跟叫賣的商販,各色的店鋪客棧林立在梯次林立街道兩側,場麵繁榮的同時,也格外的吵鬧,成千上萬的人,交談叫賣的聲音,即便是在城池之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而另一邊被禁軍指引北行的商隊,正緩慢的通過一條條街道,每條街道都要駐足下來接受隨機的檢查,盤問。


    但在這堪稱繁瑣的查驗下,卻沒有任何商人流露出不悅的神情。


    不單單是因為麵前的兵卒身穿厚重的鎧甲跟手中已經出鞘的馬刀的震懾,還是因為這裏可是北城區。


    臨潢府,以日字形結構修建,分南北兩塊城區。


    南城是漢人,商人,往來的旅客居住的地方,而北城則是皇宮跟遼國的王公貴族們才能踏足的區域。


    雖然北城對外並不是完全封鎖,但在以前,想要踏足這裏,你至少得有個契丹民的身份,才不至於被巡邏的禁軍拿下扔進大牢,而想要在這裏做生意,那更是貴族們才有的特權,哪怕是店裏邊兒雇傭的夥計,也得是純正的契丹民。


    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但,在當今皇帝英明的決策下,往日裏一直對外處於半封鎖狀態的北城忽然解開了禁忌。


    不光是允許尋常商販的入駐,連先前要低人一等的漢民也被允許踏入這片區域,當然前提是得擁有臨潢府為當地百姓開具的路引,但這玩意兒相當好申請,隻要追溯兩代內都是遼國子民的,隻需要繳納幾個銅板的紙筆費就能拿下。


    這些商隊就是第一批壯著膽子吃螃蟹的人,派來的馬前卒。


    不光如此,聖明的皇帝陛下,甚至還更改了原本的人等,將漢人跟契丹人提到了等同的位置上,種種優待都一模一樣。


    甚至於,聖明,偉大的皇帝陛下,還在內宮新納了幾個漢家妃子,甚至有傳言如果不是太子已立,皇帝都會要考慮挑一個漢妃扶正作皇後。


    但哪怕太子換不了,也下令休了原本的太子妃,將太子的東宮中全部換成了漢家女


    這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風浪。


    但以往作為領頭羊的王公貴族,此次卻意外的沉默,隻是契丹百姓的不滿,所造成的影響也隻限於字麵意思——持續了沒幾天,一切都安靜下來,畢竟百姓也是要生活的嘛,在看到自己的利益沒受太大的影響之後,為了生計,人們的熱情也隻能漸漸褪去,迴歸日常.


    當然,發生在這臨潢府內的變故還有很多,隻是商人重利,在北城對外開放的時節,不趕緊搶占地盤為以後的爆利做準備,哪兒還有什麽心思去打聽八卦。


    或許日後等在北城站穩腳跟之後他們會有心打聽一番,聽些閑言碎語,但絕不是現在。


    在通過了繁瑣的檢查之後,就各自分開,攜帶著滿車的貨物,朝著預先購買的商鋪方向走去。


    而此時,人們口中,聖明的皇帝陛下,正站在皇宮的宮城上,遠遠的眺望著這熱鬧的臨潢府。


    在他身後跟著的都是遼國執掌大權的文官武將。


    “如果還是按照過去的法子,恐怕再過百年,臨潢府也難看到如今的盛況,百姓安居樂業,諸臣公團結一心,此為盛世之兆啊!”


    聽著耶律賢的感慨,他身後的文臣武將紛紛翻了個白眼。


    得了吧。


    要不是那位自西向東來了一次大清掃,又許諾下了長壽的願景,你口中的盛世之兆恐怕是取禍的根源。


    下令都不出一個月,這遼國就得遍地烽火狼煙,精怪妖邪作亂.甚至都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皇帝陛下就得禦龍升天,然後太子繼位,一切照舊。


    從本質上講,命令自然是好的,但卻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要知道,在沒有更改國號之前,遼國可還是叫契丹的,是草原民族,有著近乎嚴苛的上下尊卑。


    當然,即便是南邊兒的宋朝,那些所謂達官顯貴也不會允許貧民百姓出現在自己住處的街頭巷尾,這是對貴族的一種侮辱,更別跟契丹百姓享受同等待遇,跟更換太孫血統。


    這一係列的命令,觸動了太多人神鬼的利益,你皇帝不死能行?


    但現在嘛為了長生,為了那位口中神人混居的九州本土,些許委屈也不是不可以承受一下。


    反正,這股變革之風暫時不會吹到他們這些貴族的身上,隻要在這之前能征服整個世界就成了,至於之後沒聽那位說嘛?


    他們的皇帝陛下隻有六年的壽命了。


    哪怕祭祀天地之後,適當延長壽命,但也有限,而西征南討,即便是一路平推也得數年的苦工,到時候他耶律賢又能有幾年的活頭?


    沒能聽到想象當中的恭維聲,耶律賢眼珠隱晦的往後瞥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


    轉而扭頭問起了禮部的官員:“後日就要祭祀天地了,禮部準備的怎麽樣?”


    “迴陛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欽天監也看過了,後日無風無雨,絕對是晴天,微臣也挑選了一批世代住在臨潢府百姓,絕對沒有紕漏!”


    “嗯,無事就好,等這次事畢,朕會給趙光義去一封信,你就不用迴那邊兒了,幫朕把這禮部打點好,可有信心?”


    “有,絕對有!”


    被點到的禮部官員頓時激動的麵色通紅。


    說實話,最開始要他來這遼國擔任禮官,他是拒絕的,畢竟,遼國,蠻夷也,他們有什麽禮儀文化?


    還要祭祀天地?


    笑話,一群草原來的蠻族,祭祀咱九州的老祖宗,不被五雷轟頂都算他命好。


    但耐不住自家皇帝的聖旨,隻能隨行北上。


    但真等到了這上京臨潢府,探聽到了事情的內幕之後,禮官整個人都傻了。


    啥玩意兒?


    天神下凡,為遼國掰正法統?


    這也就算了,這遼國君臣還得到了天神親口承認的長生之法,雖然聽起來有些過於苛刻,但舉國飛升嘛,不難點兒也沒人信。


    自那時候起,禮官就率先跟那些頹廢的同僚劃清了界限,萬事爭先,現在總算是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讓皇帝親自開口把他留了下來。


    至於大宋


    趙小二,咱倆真不熟,你別聯係了,我怕吾皇誤會!


    而就當耶律賢讓禮官挑挑揀揀,給自己說些祭祀天地時的注意事項的時候,一直伴隨在身後的太監忽然走上前來:


    “陛下,這日頭有些過於酷烈了,您看是不是先迴宮,再讓這位大人跟您稟告?”


    日頭?


    不說還不要緊,被提起來之後,耶律賢感覺了一下,今天的太陽卻是有些異常的明亮,甚至不知不覺間,自己的額頭跟後背都滲出了點點汗水。


    不對啊,他記得剛才上城樓的時候還沒這麽熱。


    而且這臨潢府偏靠北方,又在草原之內,即便是在七八月份,炎熱的也隻有正午,清晨傍晚溫度還是十分涼爽的,怎麽今日如此反常。


    而太監的一句話也提醒了周圍的文武官員,紛紛抬頭看向頭頂的太陽。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這短短功夫裏,身旁的溫度竟又高了幾分,沒有衣服遮擋,暴露在外的雙手都感覺到了一股熾熱的意味。


    隨著這奇怪的發現,正在皇宮旁邊兒,督建天壇的張道人被拉了過來。


    聽過前因後果之後,張道人深唿吸了一口氣,藏在衣袖中的右手默默的抓緊了天師印,運轉法目,眯著眼睛小心翼翼的往頭頂撇了一眼。


    隻是匆匆一瞥,他的雙眼就感覺到了一股灼燙之感,一雙眼睛好似要燃燒起來一樣。


    好在此時,手中緊握著的天師印恰當的傳給了他一股法力,順著手臂的經絡湧進腦袋,在雙眼處消融,與此同時,幾乎要燃燒起來的雙眼也迅速降溫,變的正常。


    但睜開眼之後,張道人看向周圍,他的視線卻出現了輕微的恍惚。


    見狀,他輕籲了口氣。


    幸虧有祖天師的印璽,隻留下了輕微的後遺症,隻要修養幾日就能痊愈,否則自己以後非得變成個瞎子不可。


    但張道人心裏卻絲毫慶幸不起來。


    因為在剛剛瞥的那一眼裏,他看到了天上的太陽中有一個朦朧的人影。


    單純的人影也就罷了,畢竟,在晚上觀摩星辰的時候,如果用上法目也能看到星君們留在星辰當中的化身虛影,並不足為奇。


    關鍵在於,自己都有了祖天師印的加持。


    動用法目之前,又念誦了一段兒道經,按道理來講,自己是通稟了身份,怎麽還這麽強的攻擊性.不對啊,要真是太陽上的那位,外顯的形象不應該是金烏麽?


    這一發現,讓他心頭一驚。


    顧不得自己的雙眼,再抬頭望去。


    當然,相比於之前通告身份似的調動天師印,這次張道人是直接驅動天師印到頭頂給自己防身。


    這一次觀摩,他花了更長的時間,也看清了那道人影的本質——一尊踏在金蓮上,渾身寶相森嚴的菩薩。


    當然,反噬也如約而來。


    隻不過是在到達張道人跟前的時候,天師印上光芒一閃,幫他擋下了這次傷害,但現在張道人顧不得這些了。


    幾乎是在認清跟太陽重合的那道身影的同時,他就從衣袖裏掏出了一炷香,插在城磚的縫隙中,同時另一個袖口中甩出一幅畫卷,上麵有一尊端坐在寶座上,麵容俊秀,神情肅殺的神靈。


    “香氣沉沉應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門.紫微宮中開聖殿,桃花玉女請神仙;千裏路途香伸請,飛雲走馬降來臨;拜請威武聖佑靈王,今有番僧更改天數,以烈日灼烤臨潢府,請.”


    “知道了!”


    哎?


    自己是幻聽了嗎?


    怎麽請神咒還沒念完,就聽到了迴複。


    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心中的狐疑,一道蒼色的流光從東方的天穹陡然顯現,仿若隕星墜落一般,所過之處,雲層盡皆被撕裂開來,甚至連更上層碧藍的蒼穹都在不安的顫動著。


    流光裹挾著無窮的威勢朝著天上的大日飛馳而去。


    “孽障,爾敢!”


    恰逢蒼色的流光逆流而上,太陽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爆喝。


    下一瞬,熾熱的光芒猛然收攏,露出了天上那略顯清冷的太陽,以及一位幾乎跟太陽相重合的,通體金色的身影,而不等地上的人們看清楚這位的麵貌,那蒼色的流光就已經到了。


    兩者相撞。


    “轟隆!”


    一聲巨響,天穹猛的顫動了一下,無形的衝擊順著爆發的中心迸射開來,將正在周圍飄蕩的雲層掃蕩一空,而傳到到大地上的時候,恰逢一聲龍吟。


    一道虛幻的龍影忽然浮現在臨潢府上空,幫城池抵擋下了無形的風浪。


    但城外的荒野可就沒這麽幸運了,以臨潢府為中心,百裏範圍內的土地都下沉了一寸有餘,土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而相比於被餘波波及到的地麵。


    真正難耐的是那道赤金色的身影。


    蒼色的流光不是其他,正是被張珂當做暗器投擲出去的蒼玉。


    作為權柄的承載物,蒼玉之中承載了整個遼國,西域,以及九州的山水地脈,哦,如今還又新添了一片粗糙煉化過的海域,其承載之重,比天上的星辰本體也弱不到哪去了。


    倉促之間,被這玩意兒撞上,哪怕那道金色身影已經有所防備,但還是被撞出了幾十裏遠,出了臨潢府的範圍。


    而這道身影不是其他,正是從靈山接了任務,來處理遼國事宜的金剛藏菩薩。


    原本按照祂的想法,尋找張珂的事兒並不著急。


    畢竟祂作為靈山的諸多菩薩之一,雖然在香火,在實力上要弱於那三位廣為流傳的菩薩,但能證得菩薩果位,也不是什麽庸俗之輩。


    也就是有了靈山的那場災禍,讓金剛藏菩薩提起了一些警惕,但警惕的不多。


    對付一個後輩罷了。


    別看這玩意兒底蘊足,但追本溯源,把他留在九州的痕跡加起來,也不過才兩年有餘,這點兒時間,還不夠某些存在打個瞌睡,哪兒能成什麽氣候。


    當務之急是要先給這立場不堅定的遼皇一個教訓,讓這臨潢府接受烈日的炙烤。


    讓他知道,背棄堂皇正道的後果。


    若是能錯過祭祀天地的時間那更好,哪怕天庭有接納遼國的意思,沒有典禮,那些仙神也沒理由下界。


    之後就進入熟悉的環節了。


    會有一位高僧來這臨潢府警告遼皇,能棄惡從善,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死不悔改那就多曬幾日,總會有聰明人幫遼皇妥協。


    當然,這件事並不會就此打住。


    雖然這一切孽債都是那個天庭的後輩做的,遼國隻是受到了脅迫,但沒錯就不能道歉了嗎?


    那些損毀的廟宇,必須得加倍建造迴來,百姓得有更多的香火供奉,更多的僧侶沙彌,才能填補遼國的過錯,而自己也壞事變好,跟佛祖有個交代。


    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後輩不,這孽畜居然這麽的


    不是,按凡俗時間計算,一個成神才兩年多點的小玩意兒,他是怎麽能成長到這地步的啊!


    如果不算其他九州的加持,權柄的複雜多樣性,單算一片天地,這家夥甚至都能跟天庭的那五嶽帝君相提並論了。


    上來就舉著一顆星辰偷襲祂這毫無防備的老人家,這誰能受得了。


    感知著自己酸澀,疼痛的雙臂,金剛藏菩薩心中滿是困惑。


    而正從東方騰雲而來的張珂,隨手接下迴轉的蒼玉,眼中凝重跟興奮情緒同時升騰。


    能承載蒼玉撞擊的對手,可不多見。


    當初的異域佛陀算是一個,如今金剛藏菩薩算第二個。


    蚩尤蚩尤不算,誰見過自家老師開著三頭六臂揍弟子的,共工也是一個秉性,為老不尊.


    於是,幾乎是在結過蒼玉的一瞬間,張珂就加快了騰雲的速度,在勘勘越過臨潢府的城牆之後,腳下的祥雲直接碎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宏偉的身軀正在迅速的成長,聳立在天地之間。


    同一時間,遼國,大宋以北,西域,三塊區域內的山川,土地,江河都奇奇顫動。


    一道道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影從大地之上掙脫,在空中短暫的停留之後徑直消失不見。


    下一瞬,正在飛速成長的張珂身上就增添了一片片繁複的紋路。


    而那原本俊秀的麵容,此時也被威嚴的龍首所替代,但威嚴之色隻持續了短短一瞬,原本仿若純金的龍首就黯淡下來,雙瞳內五彩斑斕的光芒被濃鬱的血色所替代,張揚的須發更是被猩紅之色所替代。


    點點暗紅的血珠自脖頸之上溢出。


    從威嚴正直的神靈,到暴虐之氣彌漫隻有短短的一瞬。


    唿吸之間,氣流向他所在的區域聚集,無窮的水火從他的口鼻中鑽了出來,化作一藍一紅兩條猙獰的巨蛇盤踞在他的肩上。


    適時的,晴朗的天空中忽然有烏雲匯聚,伴隨著倉促到極點的雷聲,接著便是大雨傾盆。


    正在變幻法相,在身後呈現出上千隻手臂的金剛藏菩薩唿吸猛的一滯。


    看了看自身,又看了看對麵的那身影。


    恍惚間,祂似乎看到了手持刀斧,一腳踩踏在山腰,在靈山狂揮亂舞的那道身影——但終歸是不同的,眼前的這個,身上彌漫的氣息要比先前的那個更加暴虐,仿佛是從無底深淵當中爬出來的某種兇惡存在。


    至於實力總得做過一番,才好評價,不是嗎?


    但,孽畜終歸再沒辦法喊出口了。


    “張道長,這,這”


    “陛下無須擔心,神靈本相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就算是佛門之中,也有嗔怒,兇惡的明王,護法神。佑靈王常年征戰在外,本相兇惡一些,也隻是為了震懾外域蠻夷,其本質還是良善的”


    “陛下若是有意的話,日後可以讓南邊兒的歲金改一改,換成史書,傳說,多看看秦漢之前,上古之時的記載,您也就能理解了。”


    麵對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耶律賢,張道人開口,為他也是為他身後的文武百官解釋一番,安撫他們的心態。


    不解釋不行。


    畢竟,光從賣相上來看,現如今的場麵反倒是不像是神靈爭鬥,而變成了正邪之爭。


    但打心裏想,張道人也更偏向於後一種。


    倒不是張道人吃裏扒外,替佛門著想,哪怕是他過去在龍虎山看的那些上古記載裏,也鮮少有本相像佑靈王這樣兇惡暴虐的存在。


    哪家好人身上紋著圖騰,腦袋上庫庫冒血的。


    刑天?


    哦,那沒事了!


    此時的張珂才剛剛從審視自身的狀態當中清醒過來。


    在沒有從防風氏那裏得到答案之前,兇惡姿態一直是被張珂當做不願翻開的底牌。


    雖說,在這種狀態下,自身的血脈高度活躍,諸多流傳自防風氏的傳承技藝仿佛潛意識一般任他取用,搬山趕水的神通也如同本能一般刻印在他的身上。


    但終歸太過暴虐。


    過於活躍的血脈,讓他有著旺盛的戰意,並且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傷痕愈多,自身愈加強大之感,但受限於許久以前傳承記憶的影響,以及個人麵板毫無反應的拖累,擔心自己會失去控製的張珂並不敢將其作為自己的常用姿態。


    但等得到防風氏跟遊戲的反饋之後,卻又沒有一個能讓他提起興趣的對手。


    就一直封印到了現在。


    而在蒼玉偷襲沒能拿下這位金剛藏菩薩之後,張珂就感覺時機到了,與其束手束腳跟對方戰鬥一番,等到了殘血再開大,倒不如一上來就展開全盛的姿態來迎戰強敵。


    畢竟,哪怕是自己的身體,如果不測試的話,也不知道真正的極限究竟在哪兒。


    更何況,在張珂的感知下,如今自己的身體裏仿若一個巨大的寶藏,還有更多隱藏的神奇在等待著他去挖掘,發現。


    所以,勞煩了金剛藏菩薩!


    在皇宮交談的短暫時間裏,張珂跟金剛藏菩薩都已經各自做好了準備。


    哪怕金剛藏菩薩心中感覺這邊的事並不像自己所預想的那樣簡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不能把遼國掰迴來,等迴到靈山,被掰的就是祂的菩薩果位。


    所以,在張珂身上諸多異象紛呈的時候。


    祂也默默的將自身的法相擴展了幾分,若是踩在地上,大致達到了張珂膝蓋的位置。


    而眾所周知,除了極為稀少的個體之外,在東方超凡體係當中,體型的大小並不跟身體的靈活度成反比,甚至很多時候,體型愈大的存在,其身軀反倒十分的靈活。


    但菩薩還有金蓮,飛行在空中倒是彌補了體型所帶來的劣勢。


    在法相變幻的一瞬間,菩薩就猛然揮動了身後的數百雙手臂,雖比不得佛陀那般闊綽全部都用法寶點綴,但每一個手掌當中都拿捏著東西。


    金剛杵,金鞭,禪杖,佛珠


    一時之間,濃鬱的佛光在天空之上閃耀,原本被烏雲遮蔽,仿若深夜一般的環境被照的如同白晝。


    而張珂也適時的伸出了雙手。


    雖然以少對多,但過分龐大的手掌,卻遮蔽了大量的空間,所有的攻擊都被囊括沒有疏漏,接著轟鳴之聲猛然炸響!


    恐怖的衝擊席卷天地,掛起猛烈的風暴。


    激蕩的力量至使張珂後退了一步,腳後跟幾乎貼在了城牆的邊上,刹那之間,地動山搖,一道道裂隙在城牆表麵縱橫交錯,但緊接著一道光芒閃過,將即將裂開崩塌的城牆彌合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城內的皇宮之中傳來了一聲龍類的悲鳴。


    耶律賢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的跟張道人說道:“道長可否跟佑靈王說一聲,不然朕擔心這六年還沒活完,就得先去陰曹地府報道了!”


    看著麵色蒼白的耶律賢,再看看那後撤一步之後,立馬衝鋒上前的身影,張道人苦笑的搖了搖頭:“不如陛下跟百官暫出臨潢府避避風頭,等這邊兒的爭端結束了再迴來?”


    自己說話如果頂事兒的話,當初也不會跟一群陰兵被弱水鎮壓了。


    現在隻能看城外的這位,還記不記得他們這些凡夫俗子。


    聽著張道人無奈的話語,耶律賢也隻能點了點頭。


    唉,如果自己當初不起長生的貪念該有多好.可是當時的情景,又容不得他有其他的想法,煩啊,煩,哪怕他是一國之君,在麵臨鬼神的事上,也有太多的無奈。


    也不知道,九州本土那邊,人神混居的情況下,那邊的帝王是怎麽應對此類事件的.


    與此同時,金剛藏菩薩正麵色陰沉的看著朝自己邁步衝來的張珂。


    剛才的碰撞,直接損毀了祂法相上將近四分之一的寶物,雖然那些濫竽充數的玩意,並無法承受這種烈度的戰鬥,損毀再正常不過,但數量過於龐大,以至於金剛藏菩薩心痛非常。


    這都是祂一點一滴,用功德跟佛法孕養來的寶物,放在凡俗也足以讓一座寺廟代代相傳了,就這麽輕易的損毀,實在難以接受。


    但那蠻子卻不給祂一絲多餘的時間。


    而抬手之間,先前砸在祂身上的玉印也悄然間出現在那蠻子的手心之中,見狀,金剛藏菩薩頓時瞪大了眼睛,麵對這注定更加暴虐的打擊,金剛藏菩薩隻能展現自身的功德光輪,接引功德之力撐起法相再次應對。


    “轟!”


    “轟!”


    “轟!”


    在臨潢府內王公貴族們帶著百姓逐漸逃離之後。


    張珂也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一舉一動比先前更為激進。


    他手持蒼玉,以體型的壓製,自上而下的砸向金剛藏菩薩,那弱水跟三昧真火所化的兩條長蛇也從旁輔助,像是從張珂身上延展的兩條手臂一樣,總是挑準金剛藏菩薩想要運用神通法術的節點猛然上前偷襲。


    哪怕會被法相纏住,最後被禪杖打的額頭迸裂,但在迴到張珂的肩上之後,卻又會急速的迴複狀態,再度變得生龍活虎。


    但哪怕神通術法在幹擾之下,沒能蓄積足夠的力量,但也給張珂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而在碰撞當中,雖然損失了不少的寶物,但菩薩的金身卻格外的牢固,憑借蒼玉帶來的鈍器擊打,竟一時間沒能破開對方的防禦。


    兩個龐然大物,在臨潢府外打的天昏地暗。


    各種神通術法迸射的餘波,將周遭的土地破壞的滿目瘡痍。


    遼國國運所化的龍影,加上周邊一些山神土地的幫助,苦苦支撐,才使得臨潢府這座都城沒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至於城牆跟一些倒塌的民房,那就力有不逮了。


    而正當地上打的熱火朝天之時,那被烏雲遮蔽,昏黑的天空陡然間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雙隱晦的目光在後麵悄然間窺視了一眼之後消失不見。


    但雲層才剛剛彌合,緊接著就迎來了眾多的裂縫。


    一雙雙目光透過雲層正悄然間觀摩著地上的場景。


    作為已經得到天庭允許,即將祭祀天地的遼國,自然接受到了來自天庭的觀察。


    畢竟,想要繼承九州法統,光是占據九州土地可是遠遠不夠的,不然當初五胡亂華的時候,怎麽會給法統造成那麽大的損傷,不就是蠻族不承認天庭,天庭也不屑於被一群蠻夷供奉麽?


    天地間斷絕溝通,就像是身體內的器官罷工,自然引得身體衰敗。


    當然觀察的工作相當順利,這些天連日的大晴天就足以證明但還沒等到被指派的仙神迴天庭通告成果,突如其來的金剛藏菩薩就吸引到了對方的注意,消息才剛傳迴去,一場大戰即刻爆發。


    沒辦法,值班的仙神也隻能繼續傳遞信息。


    但誰曾想,一則信息發了出去,自己還沒鬆口氣呢,竟來了這麽多.


    感謝大家的打賞哈,評論好像恢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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