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


    張道人說的輕描淡寫,隻是隨手從懷裏掏出了一疊符紙,隨手一拋,幾十上百張符紙從空中飄零的落下。


    他的口中急速的念誦著法咒。


    雖然速度極快,但吐字卻十分清晰:


    “太上老君教我殺詭,與我神方。


    上唿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


    隨著咒語的念誦,飄散在空中的眾多符紙像是被觸動了機關似的,有旺盛的火苗升騰而起,一眨眼的功夫,一整張符紙就被燃燒殆盡。


    下一瞬,一道道猩紅的光芒從還未完全燃燒殆盡的紙灰當中攢射出來,飛入了官道兩旁的樹叢,低窪之中。


    “嗚~”


    道路兩旁有陣陣悲鳴跟哭訴聲傳來。


    哭聲當中,隱約間還能聽到一些謾罵求饒之聲,但張道人卻始終不為所動。法力不斷灌輸,伴隨著一張張符紙的燃燒,樹叢之中的動靜也漸漸微弱下來


    看得出來,張道人對這些出現在官道兩旁的“孤魂野詭”們十分反感,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厭惡。不然,按正常的流程,怎麽也得建立法壇跟它們周旋一陣,乖巧的送去輪迴轉世,執迷不悟的再上手段。


    而不是僅僅隻是多看了兩眼,弄了點小動靜,就用上殺詭咒,還驅動了數十張符咒,直接將附近掃清了一遍。


    短短片刻功夫,死在他手裏的孤魂野詭都過百了。


    那些原本駐留在官道兩側不肯離去的孤魂野詭們,僥幸未死的那部分,此刻紛紛趁著夜色翻山越嶺,朝著遠離的此地的方向逃竄。


    一時之間,遠方的天空被驚起了大量的鳥雀。


    而隨著這邊動靜的散播,前方的道路也變的幹淨了不少,雖然仍有些徘徊在此不願離去的,但卻不像剛才那樣,數十上百的詭怪聚集在周圍,散發的妖邪之氣引起諸多怪異之景的同時,甚至連天象都被蒙蔽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張道人略微平複了下體內激蕩的法力,隨後驅趕著馬匹走到隊伍前麵,拱了拱手:“這才剛出縣城,就這般混亂,前方的路或許更不好走,我們是否暫時紮營,等待天亮?”


    “無妨,隻是一些孤魂野詭罷了,不影響.”


    肩輿之上,張珂的神念彌散到周邊,居高臨下的查看了一番。


    不看不知道。


    白天,他才剛剛巡邏似的,在縣城周邊百裏方圓的區域轉了一圈兒,當時除了那些人煙罕至的山林裏有一些妖物之外,最異常的也就是城外的亂葬崗,匯聚了大量的孤魂野詭,以及那些以屍體為食的一些詭異之物。


    雖然數量多了些,但也在理解範圍之內。


    畢竟,五代十國的亂世尚在尾巴,再加上【神詭餘暉】的副本特性,妖魔詭怪的多一些,很正常。


    可這一到晚上,群魔亂舞的又是個什麽狀況?


    就算日月輪轉,是天地至理。


    當月亮升起時,就是妖魔詭怪跟牛詭蛇神的活動時間,但這也太多了吧?


    張珂他光是順著官道掃了一圈,就在周邊發現了數以千計的孤魂野詭,而這還是張道人驚走一批之後的現狀。而且,在距離官道更遠處的山林裏,一些個散發著詭異氣息的個體,正遊蕩在山林之中。


    再遠的地方,礙於時間跟方便的緣故,張珂就沒拿神念繼續探查。


    但,光是眼下的這些場景,說是牛詭蛇神的“聚會專場”也不為過。


    哪怕是張珂看著,都愣神了好一會兒。


    但對此,張道人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怪異之色。


    如果不是民間百姓生活的環境真正到了一種水深火熱的地步的話,朝廷又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去伐山破廟。


    穩固皇位?


    爭取人心的方法多了去了,這是最費力不討好的!


    雖然以後世的眼光來看,大宋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但這件事,真的跟大宋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真要說的話,妖魔詭怪的聚集應該是地祇的責任。


    亡魂雖然也是生靈的一種,但任誰都有一個輕重緩急,相比於活物,亡魂是神靈庇佑的諸多對象裏,最卑微的那一環。


    保障沒多少,出事兒就抓你。


    定期清掃境內的孤魂野詭,或是斬殺,或是送去輪迴,是每一個地祇在任內的職責之一。


    但如今孤魂野詭泛濫,必然跟當地的地祇脫不開幹係。


    至於原因嘛,也很簡單,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權柄——哪怕得不到天庭地府的承認,不算正神之列,但有權柄在手,就能掌控一地,就能建廟享用香火,就能增長實力,延長壽命,也可以借助權柄之力改善自身的血脈,返祖也好成長成權柄之軀也罷.


    總之,掌握權柄的好處數不盡。


    但在盛世的時候尚好,受製於天庭地府跟王朝的壓力,地祇運轉按照嚴格的規矩執行。


    可在亂世,在兵強馬壯當為天子的五代十國,當天庭地府的掌控力下降的時候,掌握了權柄,實力上卻不那麽突出的地祇就成了第一批遭罪的。


    不光是妖魔詭怪,人族之中的世家,地方鄉賢以及王侯將相都用各種方式巧取豪奪地祇之位。


    而成功之後,這些個存在,很少有人會履行地祇的職責。


    哪怕是有人去運轉地脈,也隻是為了培育私兵,然後攻略周遭的區域,掠奪更大的權柄。


    被絕天地通割裂到天上的天庭就不說了,麵對地上軍閥混戰的情況,哪怕是地府也隻能避其鋒芒,接引亡魂的正規行徑,也變的詭詭祟祟。


    積年累月,就造成了夜幕之後的盛況。


    而按照張道人的經驗,這些個聚集到官道兩側的家夥們,都跟水詭一個德行。


    隻不過,水詭是為了拉替身好讓自己轉世投胎,而這些孤魂野詭們則是純粹為了給自己積攢血債,好變成冤魂厲詭,隻有這樣它們才能投靠到附近的地祇麾下。


    哪怕隻是炮灰,也比當孤魂野詭強,而且萬一呢?


    活著沒有封侯拜將的機會,死了還不準讓它們幻想一下?


    所以,打殺了它們,張道人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的猶豫,反倒是殺的越多,他積攢功德速度就越快。


    雖然連成就仙神的門檻都看不到,但積攢一點兒算一點。畢竟自家祖天師給找的幫手,還隻會畫餅.再說了,功德這玩意兒,誰也不嫌多!


    “倘若隻是些孤魂野詭也就罷了,但怕就怕咱們被附近的地頭蛇盯上!”張道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在周邊的道兵身上徘徊。


    宋遼邊境這邊他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但大宋南方,那些地祇跟牛詭蛇神們在爭權奪利的同時還得防備著來自朝廷的重拳,擴充私兵進行的如火如荼。


    而像這些被香火喂養出來的道兵,哪怕是放在正神的眼裏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更別說這些暴發戶似的地祇,唯一的缺點也就是少了點,才不到二百,但數量少有數量少的好處,哪怕被人盯上,也不會引來太過超模的存在覬覦。


    “這樣,走慢點吧!”


    聽著張道人的解釋,張珂了然的點點頭。


    雖然情況有些超出預料,但,隻是一些孤魂野詭,還不足以讓他後退。就算是有地祇覬覦,對方眼饞他的道兵,張珂也挺想要它們的權柄來穩固自身存在,很合理。


    張道人看了他一眼,見張珂仍舊固執之後輕歎了口氣。


    然後,他便繞行在隊伍兩側,時不時的施展一些法咒,雷霆之術,把一些膽敢徘徊在官道兩側的詭異之物劈死,而每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幾個道兵結成簡單的軍陣,在張道人的指引下上前將那些殘缺的肢體拿迴來。


    他雖然是龍虎山的高道,如今又得到了祖天師的看重。


    但地主家裏也沒餘糧,更何況,他如今成仙有望的情況下,給自己攢點日後要用的家底也是理所應當的。


    一路走,一路殺。


    隨著法力的消耗,張道人也不再像先前那麽輕鬆寫意,身上多了一些血腥氣,有孤魂野詭的,也有他自己的,不過好在有道兵協助,又有天師印壓陣,一切還在他的控製之中。


    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也不知道是過多的殺伐驚動了這邊的地頭蛇,還是對方就一直關注著這邊。


    在行進了十多裏之後,遇到了此行第一個攔路的存在。


    隻是片刻功夫,周圍氣溫便下降了十多度,從秋日夜晚的風高氣爽,轉眼間變成了寒冬臘月。枯黃的樹叢上,有片片白霜形成,一口口雪白的嗬氣順著馬匹的唿吸吹到外界,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形成一片冰晶。


    感受著周圍的寒冷,坐在馬上的張道人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外衣,然後趴在了馬背上,借馬匹的毛皮幫自己取暖,但效果微乎其微。


    微眯著眼,張道人眺望著前方的道路。


    在官道,視線能看到的邊緣,有一片漆黑的陰影正在迅速的靠近,空氣中隱約傳來陣陣金屬碰撞的聲音。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黑色的洪流越發靠近,視線能看清晰的時候,就會發覺,這哪兒是什麽陰影,分明是成百上千身著黑色甲胄的陰兵,在陰兵首領的統帥下,正在官道上招展旗幟,急速向此地靠近。


    看著那黑壓壓的一片,張道人深吸了一口冷氣。


    知道這些個道兵寶貴,但他對這些道兵的重要程度,在認知上卻出現了些許偏差。


    此行,光是打頭的陰兵,數量就超過了四位數,就這還沒看到正主的身影。


    那盯上這批道兵的,哪怕不是那些知名的敗軍死將,也是一尊相當兇狠的地頭蛇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身旁的這位佑靈王的身份。在對方活躍的時候,可是相當兇狠的一個硬茬子,但畢竟銷聲匿跡這麽多年,剛剛蘇醒,沒有香火跟權柄的滋潤就急匆匆的啟行,對方究竟保留了全盛時的幾分力,還需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哪怕有自己,手持天師印協助,情況也不是特別的樂觀。


    沒辦法,道士最強的時候,是他豎起了法壇,稟告了天地跟諸神的時候,或者像之前那樣,大軍傍身,攜帶王朝國運跟龍虎氣,大軍壓境占據人和的情況下,膽敢阻攔在身前的都將會被無情的碾死。


    但麵對突發事件,雖然也有相應應付的手段,但就跟大招跟小技能的差別一樣。


    這其中的差距,甚至能達到十倍之多。


    至於天師印,這玩意兒強則強已,但殺戮了一番,沒有修整的張道人卻承擔不了驅動印璽的法力,真要是驅動印璽沒幾下他就得被榨幹,變成一個局外人。


    隻剩下佑靈王跟百多個道兵孤軍奮戰,麵對一尊地頭蛇,尤其是還是兵強馬壯的地頭蛇,能夠全身而退,他覺得都是一個比較樂觀的結果。


    不過,雖然張道人的心裏不怎麽樂觀。


    但身為道士,又是龍虎山嫡傳,總不能墮了祖宗的威名。


    張道人深唿吸了一口氣,旋即從懷中掏出了天師印,法力從丹田湧出,途徑經脈,最後灌輸到印璽之中。


    純白色的天師印,在漆黑的夜晚,綻放著強烈的光芒,站在僅僅落後肩輿一步位置上的張道人,神色嚴肅的盯著那正在飛速靠近的陰兵。


    “來了!”


    相比於緊張的張道人,張珂倒是沒多大的驚異。


    倘若對方真的實力強盛到離譜的話,身後的那座邊境縣城裏,不可能供奉的是自己,早早的就被占據了,而清高道人也沒機會能攢下這麽大的家底。


    更不要說,白天他巡邏了一圈,都沒發現到一點兒異常,反倒是晚上出行沒多久,就碰上了。


    一個狗狗祟祟的家夥,不過如此!


    更何況,張珂也並不是全無準備。在等待的這會兒功夫裏,他的神念已經散發了出去,將這百裏方圓的天地拿在手中的同時,他的神念還在不斷地往西北方眼神,一直到一個熟悉的勾連感迎上心頭,他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而看向了這攔路的地頭蛇.


    在陰兵將領的指揮下,陰兵們沉默的從官道上散開,將張珂跟道兵所在的區域包裹起來,隨後,刀槍劍戟,各類武器遙遙的指向了坐在肩輿上的張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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