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像他朋友這樣的風俗業大師。


    不是在品鑒當地特產,就是在品鑒特產的路上。


    哪怕今日高掛免戰牌,也隻是為了養精蓄銳準備迎接更為宏大的戰場,而不是因為別的原因。


    但相比於他那些同好們,遊吟詩人有著更為遠大的理想——他曾親口跟寧淶說過,他跟那些踏足風俗的客人們並不相同,那些人隻是為了釋放心中的欲望,以及歡愉之後的一哆嗦。


    但他在長時間的遊走品鑒中,卻看到了這些可憐少女/***人的內在,因為種種不可抗力不得不深陷泥沼,每天以色侍人...


    去招待五花八門,各種癖好的客人。


    在這頻繁的交流中,身體與心靈都深受拷問。


    為了拯救這些深陷泥潭的可憐人。


    遊吟詩人立誌要打造一塊隻有這些可憐人的樂土,讓她們不再受生活的苛責,可以順從本心,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樣......


    怎麽說呢,故事很感人,但感人的也僅僅隻是故事罷了。


    作為至交好友,寧淶深知遊吟詩人並不是那種自我感動的舔狗,況且純粹的戀愛腦也沒辦法成為虛空網絡中,小有盛名的品鑒大師。


    如果撕去這層看似甜美的外衣之後,內核充斥著作為雄性生命的劣根性。


    遊吟詩人所謂的誌向,可以用一句話概括:拉良家下水,勸——從良。


    雖然公車私用,這種行為很不道德。


    但寧淶也不是有著精神潔癖的衛道士。


    所以,在麵對遊吟詩人的邀請時,他並沒有太多的猶豫,很快答應了對方的提議。


    即寧淶提供七十萬點數,遊吟詩人提供一百萬點數,雙方湊足基礎所需之後將兌換商店裏那座高懸多年的魅魔城堡買下來。當然,作為合資購買,兩人按照出資份額分別享有相應的城堡所有權。


    不過,對於遊吟詩人想要共享的提議,思考良久之後寧淶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


    雖然他修行的法脈並沒有相關的戒律要求,作為玩家隻要下副本勤懇一些,也不需要每日勤耕不輟的修行。


    但沒必要一直往自己的軟肋上戳。


    寧淶隻是想要妖孽助他修行,而不是成為妖孽修行的資糧。


    「一年一次,不,一月一次,我的求道之心......」


    正當寧淶開口呢喃時,城牆上,代表著淩晨的鍾聲突然響起,還沒等到新一輪守備任務結算,寧淶以及他的遊吟詩人朋友,心有靈犀的打開了兌換商店。


    下一瞬,城牆上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嘶吼:「城堡,額滴城堡!」


    一天,就差一天就能將心儀的商品收入囊中,但就在他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人偷家了!!!


    這該死的小偷!


    這一波豪賭,他賠慘了,不光損失了幾乎要收入囊中的城堡,還有九州聲望的下降...痛,太痛啦!


    在寧淶身旁的遊吟詩人也沒好到哪兒去,蒼白的臉上滿是茫然之色,手中用來維係屏障的供給更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伴隨著任務結算跟新一輪的任務下發,城牆上的各處都響起了興奮的唿喊,下一瞬,整個人直接摔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這樣突然猝死的個體並不在少數,整個城池的四麵城牆上,粗略一數,起碼有上百個個體。


    同樣的時間,不同的姿勢。


    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神色,但唿吸跟心跳卻悄然間停止。


    見狀,周圍的聯軍戰士們臉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一名作為聯軍將領的高等精靈更是眼含熱淚道:「抱歉,我收迴之前對外鄉人的惡劣評


    價,為過去粗淺的定義向你們道歉。


    他們都是一群心地善良,英勇善戰的戰士...你們能得到精靈最高的友誼,戰爭結束之後,精靈族歡迎所有外鄉人到森林中來做客,到時我們會獻上最崇高的禮儀跟招待......」


    做了一番簡單的禱告之後,精靈揮揮手,示意周圍的聯軍戰士將這些猝死的外鄉人搬下去好好安葬,而對周圍憋笑的外鄉人們,她雖然心中奇怪,但並沒有再像之前那麽武斷的下判斷。


    或許,這就是外鄉人們用來表達傷心的一種辦法呢?


    「願母樹保佑著你們!」


    話落,她轉身離去,作為聯軍在此地的高級將領之一,她要忙碌的事情很多,在安排了這些戰士的身後事之後,她還得去麵見其他的將領。


    靠城池上方的魔法屏障堅守固然也是一種方法,雖然聯軍施法者能儲存的魔力有限。


    但城池內有外鄉人的「固定刷新點」,靠著源源不斷的外鄉人,屏障也能維持運轉,甚至隻要願意再調高任務的獎勵,還會有更多的外鄉人從那幾個建築中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屏障能堅守更長的時間,除非是外神親自降臨,否則這座城池將會像一根釘子一樣,永遠的釘在這裏,攔下那些入侵者的腳步。


    而城池中的平民們,也能免於戰亂之苦,保留自家姓命。


    但,平民跟聯軍的命是命,外鄉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讓一群不相關的「雇傭軍」為聯軍的幸存,前仆後繼的獻上生命...恕她做不到!


    隨著思考,精靈的腰杆漸漸挺的筆直,臉上的神色也變的不可動搖起來。


    而等她走遠之後,城牆上一早就憋著笑的玩家們,雖然顧忌著周圍傷感的聯軍士兵沒有放聲大笑,但一個個的嘴角也幾乎咧到了耳後根的位置。


    作為玩家,他們的視野並不像先前那位精靈一樣受到限製。


    那些在「她」看來已經死了的玩家們,此時正在虛空網絡中炫耀著自己的收獲。


    在這種堪稱敗家的任務獎勵下,哪怕是站在城牆上維持屏障穩固,一天都能賺到過去奔波一年的戰爭點數,曾經隻能看著眼饞的商品,如今隻需要多熬幾天,多來幾次。


    至於多次複活耗費的真靈,隻要事後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個大概。這麽好的機會,不抓住可惜了!


    雖然財帛動人心,但玩家們仍保留著基本的素養。


    在死亡之後,不管有沒有拿到讓自己滿意的收獲,都不會再複活到相同的戰場。


    也因此,玩家們真靈降臨的真相並沒有被完全戳破,在某些戰場仍然能得到計劃之外的一些收獲。


    不過,經過了幾日的演繹之後,這場狂歡正在逐漸走向落幕。


    不提星空中,魔法大世界諸神節節敗退,曾經遍布漫天星空的神國,如今尚存的僅剩原本的三分之一,而所謂的諸界聯軍,來倒是來了,但卻並沒有將這些入侵的外神趕出去。


    恰恰相反,聯軍跟本土神靈一樣,被打的抱頭鼠竄。


    這其中固然有聯軍沒有傾巢出動的原因,但賭上自己身家幫陌生人翻身,但凡腦子正常的就做不出如此愚蠢的行徑。


    而且,這些外神猛的也相當超乎預料。


    哪怕因為豐富的戰爭點數,吸引來了海量的玩家參與其中淘金,再加上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那些所謂的天兵天將並沒有露麵跟聯軍直接廝殺,而是采用閃電的方式滅殺活物。


    兩相交匯的情況下,使得大地之上的戰鬥相當焦灼,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


    但星空中呈現一麵倒的戰鬥,卻基本判定了魔法大世界的結局。


    所有新進的玩家,都趁著潮水沒有褪去,在這個世界最後再賺一筆。


    故而,因為魔法大世界一麵倒的戰鬥,使得九州跟天庭成為了近期虛空網絡中的熱搜詞匯,在一些熱情好客的玩家們的解釋,以及副本親身經曆的襯托下,九州大火。


    新穎的道路,豐富的資源,以及極高的上下限......


    一些公開的九州附屬世界,成為了玩家們的新寵!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同。


    看著吵鬧個不停的虛空網絡,一些九州玩家們隻覺得它們吵鬧。


    該說真不愧是玩家,腦洞跟膽子都不是一般的大,連女神放產假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隻希望,到時候卡了副本進度,孩子不要死自閉了才好!


    畢竟,哪怕是同等級的世界,九州體係跟其他文明體係之間的難度都是天差地別。


    哪怕是土生土長的九州玩家,有時候也很難分清,路邊的乞丐究竟是某位下凡渡紅塵的仙神高人,還是藏匿的妖魔鬼怪......或者,是一個真正的乞丐。


    「......」


    在虛空跟魔法大世界都亂成一團的時候。


    張珂卻推開了眼前的大門。


    在短暫的昏沉後,隨著感官逐漸恢複,張珂的視網膜上也浮現出幾條似曾相識的提示信息:


    【正在傳送...傳送成功,你已經進入上古試煉—文。】


    【已記錄當前玩家身體狀態。】


    【請注意,這次副本為本體降臨,你在其***計有五次治療,複活的機會(複活治療共享次數),本次副本無時間限製,恢複次數耗盡,視作副本結束。】


    張珂:???


    這最後一句真有必要?文試煉難道不應該是學習嘛,怎麽還帶治療複活的,總不能這邊也有生命危險?


    懷揣著疑惑,張珂放眼打量四周。


    此時,他身處一片廣袤的平原。


    但相比於上次,於黃河之畔麵見蚩尤時的場景。


    眼前的場麵有些怪異。


    周圍的地麵一片狼藉,樹林跟大地呈現一種殘破的狀態,遠處的地上幹涸的血液跟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偶爾有些地方還能見到燃燒著的火焰跟波光粼粼的「水窪」。


    「戰場?」


    張珂眉頭緊蹙的打量著四周,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要知道,遊戲捏造的這個試煉副本,幾乎是完全按照兩位老師心中印象最深的場景一比一複刻的。


    除了缺少活物填充之外,並沒有其他方麵的缺陷。


    哪怕是副本的牢固程度,也完全參考了上古時的情況,不然上次也不會連張珂都掉光了死亡次數,黃河河畔卻隻有地表受到了一些衝擊。


    但有著兵主之稱的蚩尤,模擬的場景也僅是黃河河畔,以及一座城池。


    這位還未曾見麵的老師,心中最期盼的卻是一處死傷無數的戰場,啊這......


    正當張珂掃視四周,尋找可能的教學地點的時候。


    下一瞬,他仿佛感知到了什麽,猛然抬頭眺望遠方,在視線的盡頭,有一座宏偉的高峰。


    他眼前所見的山峰,超過了張珂曾經見到過的所有山峰,哪怕是連通幽冥跟人間的華山神境中的華山,跟眼前這座比起來都有著無法彌補的差距。


    它的山體陡峭,險峻無比,整體外形呈現近乎於筆直的形態,而並非是常規的上窄下寬。


    而在山體的上半部分,臨近雲端的位置,有一截明顯斷裂的痕跡。


    原本應當貫穿天地的山峰,因此攔腰折斷。


    上半部


    分不知所蹤。


    不過,僅剩下的半截也足夠讓張珂的心髒不爭氣的急促跳動起來。


    怪異的外形,攔腰折斷...


    在張珂能了解到的上古曆史中,能跟此情此景所對應的唯有一處——不周山!


    那是跟蚩尤戰黃帝一般的,又一段恢弘的曆史,但相比於蚩尤略顯潦草的戰敗,這位的場麵無疑更為宏大。


    《淮南子·天文訓》:「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


    雖然,在這之後一眾大神蹦出來,補天的補天,治水的治水,但造成的破壞卻是永久性的。


    上古被天庭地府替代,跟這件事也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尤其是,當視線掃視到山頂斷痕的時候,張珂在某處看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然而還沒等他睜眼仔細瞧看,下一瞬,遠處的天穹突然撕裂開來,無窮無盡的水流從被撕開的天空中傾倒而下。


    一眨眼的功夫,就在地麵上匯聚成一片汪洋。


    而直麵洪峰的張珂,他也嚐試過一些方法,包括但不限於奪取洪水控製權,抬高陸地......但自己的水神權柄在接觸到這片汪洋的時候,就像是血肉碰上了金屬的秤砣,直接被強硬的頂了迴來。


    而抬高的大地,也被洪水衝垮,而後一個浪頭將正欲騰空的張珂拽下來。


    「咕嚕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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